寒心剑穿透他的心脏那刻某个画面冻结静止。
他无法做决定,所以他将二人的命运交给她。
如果她比自己早醒,那么他将与她厮守一生。
呵!南轩柏叶你究竟有多么自私,多么令人作呕?!
选择背叛的是你,怎么到头来成了我的错?!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南轩柏叶粉碎成尘,依然不可原谅。
吞没少年的瞬间,某个画面被侵蚀。
如同当初鄢陵冬梅未曾听见一般,巴蛇无珠亦未听见。
但是,少年切切实实听见了。
——“原来是你!”
少年惊醒,身体又痛又麻。
一片昏黑之中,不绝于耳的“嘶嘶”声与不断在身上游走的冰冷触感,令少年一度深信自身身处地狱。
这是属于他的报应。
那日,南轩柏叶偷偷把他拉到一旁。
“柏叶公子,请问有何事?”
“阿长,我有事想拜托你。”
少年将耳朵凑近。
“公子!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少年一脸兴奋。
南轩柏叶紧捂阿长嘴巴,示意他压低声音,不要声张。
阿长连连点头,拍着胸脯:“柏叶公子,请放心交给我吧!”
少年心满意足地环视亲手打造的甜蜜与幸福的空间:“私定终身……真棒!”
关上门扉的那一刻,一丝疑虑曾经闪过少年的脑海:“为什么柏叶公子忽然决心与冬梅姐姐私奔?”
然而,所有的疑虑都被迄今为止少年所见过的南轩柏叶最幸福的笑容打消了。
“阿长,你见到冬梅姐姐了吗?”
面对满脸担忧的朋友的提问,知道真相的少年如此回答——“没有。”
看着朋友焦急不已,四处奔走的背影,少年的心依旧在自豪——我在为二人的幸福添砖加瓦。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回忆起二人的笑容,眼泪涌出少年的眼眶。
“你哭的样子真不错。”
满意的女声传来的同时,紫绿火光亮起,少年的双手双脚和脖子被五条如同壮汉手臂一样粗的蛇缠着。
“为什么不杀掉我……”
“我倒是想问你为什么随身带着金山雄黄丹。”女人摸着肚子的手青筋暴怒,“要不是契约新立和力量大增,以及你这混蛋小子灵力低下,老娘怕是要胃穿孔而大伤了!”
——“蠢货,不要再被蛇吞了。”
回忆着二人毫不坦率的样子,少年心如刀割:“那是……凌云公子和傲雪祝贺我病愈的礼物……”
“原来如此,你为了南轩凌云背叛了鄢陵傲雪。”女人楚楚动人的双目突变,“不可原谅!”
在少年深信这一次真的会死的瞬间,然而女人的双眸变得柔和。
“你小子让我吃了那么多苦,一下杀死你就太没意思了。这些放肆的小蛇也许久没受调教,你就陪陪他们吧。”
纵然认为自己活着实在太过厚颜无耻,但是少年无法在死亡接近的瞬间反抗自身的求生欲望。与其浑浑噩噩地求生,不如选择战斗。
女人的细语如同梦魇般萦绕在他的耳旁。
“你为了什么战斗?为了回南轩凌云的身边吗?”
“也对,南轩如今是东苍大红人,任意调用青龙军,实在不要太风光。”
“反观鄢陵傲雪,真的好可怜。母亲患了重病,还被赶出玉岩书院。”
“呃?”少年惊愕,女人趁机将其擒回,重新投入虿盆。
女人嘲笑道:“虽说北冥的书院制度很复杂,他们自己大部分人也搞不清楚,但是好歹在玉岩书院游学过,你怎么也应该清楚了解玉岩书院的背景与历史啊?”
虽自建立之日开始便由鄢陵一族管理与继承,但是玉岩书院并非私人财产,而是北冥国立书院,归北冥最高书院稷下学宫管理。通常情况下,为了提高管理者的积极性与书院最大效率的运作,稷下学宫基本不会干预下属书院管理,唯一的要求是下属书院保证机密典籍的绝对安全。
若丢失的是甲一级典籍,鄢陵一族都不会被剥夺玉岩书院的管理权。然而,他们失去的是玄级——北冥最高等级的典籍。
“丢失玄级文书本是株连一族的死罪。”女人对着昏黑的洞顶天空深深叹息,“这下知道南轩柏叶到底是多么狠心吧?”
“……”
“亏得信陵书院魏老先生拉上众多书院主上书求情,鄢陵傲雪及其母才免于死罪。”
“但是净身出户,全身上下就剩两条,不,一条半命。”
鄢陵母子将所有鄢陵私人财产用于抚恤受伤弟子与牺牲弟子的家属。
女人从身上抽出帕子擦着眼角的泪珠,不知道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伤心。
“鄢陵一族一向高傲,本来就没少得罪人,如今更是雪上加霜。任人落井下石,又不肯低头求救。”女人欢快地笑着说,“高长功,高兴吧。他如今算是你倒恭桶的后辈了,以后你再也不必暗自自卑了。”
“你在这里还能靠蛇肉和抢他们的食物来饱餐,而他半个馒头撑两天是常有的事。”女人摊开绣着红梅图纹的帕子,“这不,今天他母亲寿辰,好不容易弄来一碗寿面,却被人故意找茬弄翻。”
若是从前的鄢陵傲雪一定二话不说就开干,但是母亲能够依靠的人只剩他了。
女人摸着胸口:“哎,他想着法子将仅剩的面条和梅花弄成别致的一碟,美其名为《梅花盛放》时,看着我都心痛。”
“你……不去帮他们吗?”少年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哀求。
“哈哈哈,暂且不说他不会让我帮。老娘可是地杰会的,要不是为了吃人,才不会跑去北冥那种鬼地方。”
“但是,你一直在关注他。”
女人再次用叠好的帕子轻轻按压眼角:“你以为我想看啊,谁让这双眼睛这么不安分。”
“你凄惨的样子能让它们稍稍安静一点,所以我们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