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阎解成看来,南易就是轧钢厂的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南易本来是旧时代大酒楼的少东家,解放后虽然因为出身问题,受到了批评,但是依靠家底古董,比大部分人过得都要好。再加上其厨艺高超,来到轧钢厂后,很快顶替了傻柱的位置,成为专门替领导们做饭的大厨。
杨厂长和几位副厂长都很器重南易,曾经数次在开会的时候表扬过南易。
近些年,随着出身问题的淡化,南易更是成了食堂内的小组长,这是傻柱做梦也想要得到的位置。
有消息灵通的人士分析,一旦食堂主任退休,那么南易说不定能够成为食堂主任。
就是这么位出身富裕,前途无量的单身大厨,竟然娶了一个有三个孩子的小寡妇。
况且,那个小寡妇的名声还不好,曾经为了粮食,没少跟工人们打情骂俏,虽然没有被人占到便宜,但是名声却坏了。
当然,阎解成现在有求于南易,不敢把自己的鄙视流露出来。
南易有点疑惑的看着阎解成:“解成同志,你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是这样的,我马上要结婚了,想请你给我做筵席。”阎解成抓住南易的车子把。
“结婚?解成同志,按理说咱们是同志关系,你结婚是大事,我怎么着也得帮忙,但是最近实在是有点忙。”
南易也听说过阎家的事情,清楚阎家最喜欢占便宜,不愿意跟这样的人家打交道。
南易要急着去接孩子,阎解成却不能让他走,伸手拉住南易的胳膊,“南师傅,你放心,只要你帮我们阎家做菜,我们肯定不会亏着你!咱们都是一个工厂的工友,我出钱你肯定不好意思要。这样吧,筵席结束后,剩的菜和肉,你都可以拿走。”
南易停住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动。
他是家底丰厚,现在家里还有一堆祖上传下来的古董,但是那玩意现在卖不上价不说,轻易出手的话,还可能会引来麻烦。以前他一个人,自己吃饱全家不饿,倒也不用发愁钱,自从跟梁拉娣结婚后,他就不得不考虑这些问题了。
毕竟要养活三个孩子,无论在哪个年代,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些年南易为了生活,放弃了以往的执著,没少帮人家做筵席赚外快,他很清楚,为了办一场体面的婚宴,主人家预备的菜和肉都有多余的,剩的那些菜和肉加在一块的价值,远超过请厨子的花费。
特别是最近大毛和二毛一直闹着吃肉,正好趁着这次机会
南易思索再三,最终答应了下来:“那行,解成兄弟,谁让咱们是工友呢!咱们就此说定了。”
“你就放心吧,我们阎家虽然名声不好,但是我阎解成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能够口吐钉子。”
“.那叫一口唾沫一个钉,是俗语,意思是比喻人说话算数,绝不食言!”南易撇撇嘴。
“对对,还是你们文化人懂得多!”阎解成哈哈大笑:“咱们说定了!”
南易点点头,他觉得阎家就算再玩花样,身为厨子的他也不会吃亏。
毕竟到时候炒菜的时候,少用点菜,那不就能省下来?
厨子的事情搞定后,阎家便开始筹划筵席。
阎埠贵已经想好了,为了响应上级勤俭节约的号召,这次的筵席就搞一场全素宴。
比如酸辣大白菜,酸辣土豆丝,水煮大白菜,水煮土豆丝,大白菜炒土豆,白萝卜炒胡萝卜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阎埠贵便在纸上写下了七八个菜式。
三大妈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老阎,你这是请客,还是喂兔子呢?”
“你知道什么,这叫做发扬艰苦朴素的作风。”阎埠贵放下毛笔,神情有些得意的说道:“在解放前,连这些菜都吃不到呢!我这已经算是超格招待了。”
三大妈在心中给阎埠贵竖起了大拇指,就这聪明劲,四合院里除了阎埠贵,没有别人了。
只是
三大妈有些担忧的说道:“这些都是青菜,宾客们也吃不饱啊!”
无论在哪个年代请客吃饭,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得让宾客们吃饱。
“这个我知道,咱到时候多买一点窝窝头,不就行了?一个窝窝头才两分钱,就算是客人吃五个窝窝头,咱家也才话1毛钱。这次肯定赚大了。”
阎解成在旁边听着阎埠贵传授知识,学会了举一反三,迫不及待的举起了手。
阎埠贵瞪他一眼:“买棒子面多浪费啊!买棒子面,让那个大厨南易做成窝窝头,不是又能省一大半钱吗?”
“高,爹,实在是高明!”
阎解成倒吸一口凉气,竖起了大拇指。
让厨子做窝窝头这种办法,也只有阎埠贵这种抠门到极致的人,才能想出来。
搞定了菜单,阎埠贵简单的算了一下,一桌子的花销最多不超过两块钱,接下来是邀请宾客了。
除了阎家的亲戚外,四合院的住户们也都在邀请的行列中。
阎埠贵把算盘柱子扒拉得哐哐响,“每家每户出六块钱的礼钱,咱们四合院一共是二十六户人家,刨去开销,还能够挣一百三十块钱。”
“六块钱”三大妈皱皱眉头,帮阎埠贵倒了一杯茶水,小声说道:“老阎,六块钱是不是太多了,要知道隔壁老张儿子结婚的时候,咱们才给人家递了八毛钱的礼钱。”
阎埠贵把凑到嘴边的搪瓷缸子重重的摔在桌子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
“身份一样吗!我是多年的老教员,深受别人的尊重,能够到咱家吃席面,那是他们的荣幸,就算是说出去,他们的脸上也会有光。
老张只是个临时工,递给他八毛钱,就算是给他面子了。”
这理由合情合理,三大妈伸出大拇指给阎埠贵点了十八个赞。
阎解成也站起大声说道:“就是,能让他们来吃席面,是给他们面儿。况且,爹,你还是教员,谁要是敢嫌礼钱多,那他们的孩子,就不要到红星轧钢厂小学上学了。”
四合院里的住户虽然有很大一部分不是轧钢厂的职工,不过由于红星轧钢厂师资力量强大,孩子们大部分都在红星轧钢厂小学上学。
当然了,不属于轧钢厂职工的孩子,按照规定是不能在轧钢厂小学上学的,但是只要学生家长能够按时缴纳学费,没有人提意见的话,学校也会收下。
翌日一大早。
三大妈带着阎解放挨家挨户的通知。
第一家便是隔壁老张家。
张大婶正端着饭碗吃饭,看到两人站在门外,立刻明白了缘故。
放下碗,走出来,笑着问道:“解成,恭喜啊,我昨儿没在家,听我家当家的说你明天就要结婚了。”
“是啊,婶子,咱们是邻居,关系一直不错,我来请你去参加筵席的。”阎解成很有礼貌的说道。
“行行,到时候我准时去。”张家大婶也没多想,一口气便答应下来。
她正准备关门,看到阎解成还站在门口不走,有些疑惑的问道。
“解成,三大妈,你们”
“我”
阎解成毕竟年轻,脸面薄,张了张嘴,没好意思说出来。
三大妈斜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唇说道:“大妹子,这次我们家准备请全大院大吃一顿。”
“大吃一顿?这是好事啊!”张家大婶脸上浮现出一丝狐疑之色,就阎家这抠门的劲头,会舍得请大家大吃大喝?
“是好事,只是你也知道,现在粮食和肉有多么贵。”三大妈鼓足勇气说道:“我家老阎说了,每家得出六块钱的礼钱。”
“什么!六块钱,三大妈,你们家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张家大婶倒吸一口凉气,慌忙伸手扶住门框,“咱们大院里递礼,平日里也就是几毛钱,你们一下子要六块钱,是不是准备靠这个发财啊。”
“看你这话说的。我们家老阎是教员,我记得你家三个孩子都在轧钢厂红星小学上学,你们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没有学上吧?”
既然撕破了脸,三大妈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祭出了杀手锏。
“你”
张家大婶没想到阎家会如此恶毒,不过为了孩子们,也只能咬了咬牙认了。
她咬着牙说:“好,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准时去的。解成,祝你新婚快乐啊!”
那阴阳怪气的语气,让阎解成心中很是难受,在前往中院的路上,阎解成拉了拉三大妈的衣角。
“娘,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三大妈停住脚步,感觉到脑袋有点发蒙。
想阎埠贵多么精明的人,怎么生了阎解成这么个蠢货。
偏偏阎解成还是阎家的长子,阎家以后要靠阎解成支撑起来。
她强忍住不适,冷着脸看向阎解成:“过分?你这孩子还真是傻。
咱们家要是不过分的话,哪里来的钱把你们养活大,还给你们置办出那么多家具。”
想当年,你爹是私塾先生,在一个大财主家里教书。
我小时候家里穷,被卖到了财主家,成为那个六十多岁老头子的二姨太。
你爹当时风华正茂,又识文断字,我长得年轻漂亮,青春可人。
我们两个日久生情,在马棚里私定了终身。
纸是包不住火的,我整天害怕被大财主发现,那个大财主心肠冷酷,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把我们两个沉河。
就在我正想着该如何逃出大财主家,跟你爹一块私奔的时候,津城解放了。
大财主趁着混乱逃走了。你爹跟我也趁机逃出了大财主家。
为了隐藏身份,我们把一切都抛下,逃到了京城来。
那时候,咱们家最值钱的东西,就是我藏在衣服里的缝衣针。
现在你看看,咱们家,自行车,电视机,收音机,这些平常人家想都不敢想的东西都一应俱全。
靠的是什么,不就是占别人家的便宜嘛!
你这孩子就是太老实了,以后多跟你爹学着点。”
阎解成听得目瞪口呆,他也曾知道阎埠贵的出身有问题,没想到竟然财主家的私塾先生,而三大妈当年竟然是大财主的姨太太
三大妈恢复了冷静,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好像有点多,忙板着脸对阎解成说的:“解成,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就连解放他们也不行。说出去是要惹大祸的。”
“明白,娘,你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了。”阎解成重重的点头。
在三大妈的威胁下,大院里的住户大部分都答应参加阎解成的筵席。
唯独有几家,三大妈迟迟没有敢登门。
他们就是易家,刘海中家,傻柱家,许大茂家,秦淮茹嫁,还有住在外院的王卫东家。
这几户人家都是四合院里的刺头。
三大妈没有信心拿捏住他们。
不过。
一想到放弃即将到手的六块钱,三大妈的心就滴血似的疼痛。
于是她犹豫再三,还是敲开了刘海中的家门。
三大妈选择刘海中作为突破口,是有理由的。
一来,刘海中比较有钱,他身为七级锻工,每个月有七十多块钱的工资,压根花不完。
第二,刘海中现在身为二大爷,再从王卫东成为一大爷后,他在大院里孤立无援,急需阎埠贵的帮助。
果然。
刘海中听说要阎家要六块钱的礼钱,当时就准备发火。
不过三大妈一句话,让刘海中眉开眼笑起来。
“海中啊,我家老阎说了,只要你答应参加我们阎家的筵席,以后就跟你结成同盟,共同对付刘洪昌。”
“.对付刘洪昌就算了,只要不被他欺负就好了。”刘海中不等三大妈继续说下去,就从兜里摸出六块钱,递给了三大妈。
“这是我的礼钱,你先收好了!”
“二大爷,大气。”阎解成竖起大拇指。
搞定了刘海中,三大妈又恢复了信心,直接敲开了易中海的家门。
易中海正为前两天的事情生气,看到三大妈,瞪着眼说道:“你们阎家的事情跟我没关系,别来打扰我。”
“砰!”
说完,不等三大妈反应过来,他便重重的关上了门。
气得三大妈差点跳脚大骂。
还好被阎解成拦住了,“娘,易中海本来就是个老狐狸,他不来参加筵席也是一件好事,免得到时候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