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翻了翻眼皮,面不改色心不慌的胡扯道:“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呗!我都说了,这是江南过来的好东西!人家江南的姑娘多会打扮,这些颜色都是顶好看的,你们没见过世面就别说人家的东西不好!”
莫氏这番理直气壮还真起到了效果,哪个女人不爱美不爱比较,刚才还在质疑的妇人这就掏了钱,不忿的说道:“江南有啥了不起,给我来三盒胭脂!”
莫氏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我就觉得您识货!一盒是五十文钱,这位大姐买三盒,我就算您一百四十文钱吧!”
不出一个时辰,莫氏筐子里的胭脂水粉居然都卖光了,莫氏的钱袋里已经装满了铜钱,乐得她差点就找不到北了。
莫氏往富小九的方向看了眼,不服气的一撇嘴,“哼,等老娘发财的,看你们还神气啥!”
莫氏要回去的时候,万婆子才又注意到她,发现她一只手轻松的拎着筐,脚步也很是轻快,心想她的胭脂水粉卖的还真不错,要是老二家也能发财也是件好事。
可万婆子不知咋地,这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太踏实。
她喘了口气,告诉自己应该是刚才忙乎抽奖的事有点累到了,眼看着老二家的日子也要好了,她就别瞎想了。
富小九在村东头空地上举办抽奖的事也引起了里正的注意,在富小九要收摊的时候,里正就过来了。
里正是五十多岁,平时比较佛系,跟村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啥架子。
里正跟万老头家也有点亲,只是早就出了五服,关系就远了点。
他笑呵呵的来到富小九面前,对她说道:“万临媳妇,你医术高超,心地善良,真是乡亲们的福气啊。不过这块空地是村里公用的地方,你要是占着这行医坐诊,恐怕有点不太合适啊。”
富小九光顾着忙着抽奖的事了,一时间没考虑的这么周全。
万临已经回去了,现在只剩下万婆子能帮富小九拿拿主意。
万婆子听了里正的话,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客气的跟里正说道:“您说的对,我们占着这地方的确不太合适。不过我们只在今天借用这里一次,保证以后都不用这了,我们这就走!”
里正看着母子俩好像没太明白自己的意思,赶紧说道:“来找万临媳妇看病的人这么多,你们家里恐怕也装不下吧?万临不是还要读书呢吗?这么多人去家里看病,岂不是要扰了万临读书的清静?我看干脆这样得了,你们以后就在这坐诊,每月给村里半吊钱的租金,这样你们既有了给人看病的地方,也不怕人说你们占用公家的地方了。”
富小九赶紧算了下,半吊钱就是五百文,那就是半两银子了。
这半两银子的租金对富小九就来说倒不算多,
但村里这块空地地方虽大,可只能摆个桌子和椅子,她给人诊病直接就开药的,总不能每天费力的把药材都搬过来。
万飞枝虽然跟她学了一段时间了,但药材种类繁多,万飞枝没有她的帮忙,一个人留在家里抓药她总不能放心。
考虑到这种情况,富小九只好对里正说出了她的顾虑。
里正听了,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也好,还是你考虑的周全。,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们收拾收拾回去吧。”
富小九点点头,开始收拾起来。
里正这时把万婆子叫到了一边,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那虎骨酒是怎么卖的?老三媳妇到底能弄出多少虎骨酒?”
万婆子立刻答道:“虎骨酒一共就没几块,不过一块虎骨酒就能泡出好几斤酒来。只是这价钱我还不知道,您要是想买啊,我就让富小九给您留出几斤。”
里正摆摆手,“不是我想要虎骨酒。是我有个外甥在京城里谋了个官,他在京城没啥熟人,光靠钱财咱也打点不起。我就寻思着能不能弄些虎骨酒,这东西珍贵,用来打点倒是不错。”
“您外甥已经谋了个京官做了?”万婆子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里正颇有点自豪的笑了笑,“其实就是个芝麻小官罢了。他没啥背景,中举以后等了多少年才等了这么空缺。”
万婆子听说过,里正外甥一家早些年就搬去江南了,那孩子书读得也不错,七八年前中了举人,当时给里正来了封信,里正知道了他中举的事,还特意在村里摆了一桌宴席。
可没成想,里正的外甥中举后就再也没往上考,一心想某个官做,居然一等就等了这些年,他差不多也得奔四了,才在京城里谋了个芝麻小官。
万婆子听到这忽然有点失落,总怕万临也是这个结局。
应考的学子那么多,想要最后金榜题名,那得是多么厉害的人物,万临除非能走了大运,亲自得到皇帝的赏识,否则像万临这种寒门学子,想要在官场上混出个名堂真是比登天还难。
万婆子想着想着就走了神,里正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您等等,我去给您问问。”
万婆子已经有了私心,甚至都不想让富小九再卖虎骨酒了。
虎骨酒要是做为上下打点之用,的确比金银来的稀罕。
富小九说虎骨酒一斤正常能买出一两银子,就算不把所有的虎骨都炮制成酒,恐怕也能炮制出个千八百斤。
要是往常,万婆子算了这笔账后,肯定要乐开花了,但万婆子此时却没心思想着发财的事,神色紧张的说道:“以后别人问起,你可不能这么说。只说虎骨酒只有个百十来斤的。”
富小九没明白万婆子的意思,万婆子已去回了里正的话,告诉他虎骨酒最多也就有个不到一百斤了。
里正家算是富户,但一两银子一斤的虎骨酒对他来说也是高价了,里正点点头,对万婆子说道:“那我就先预定五十斤虎骨酒吧。”
听到里正只要五十斤虎骨酒,万婆子就松了口气,“得嘞,我给您记着。不过您得先付点定金。”
“那我先给您五两银子的定金吧。”里正说着就从钱袋里拿出了五两银子。
万婆子满心欢喜的接过了银子,心说里正家的底子还真是厚。
里正的家两个儿子和一个在身边的侄子也在念书,从年龄来说,他的一个大孙子和这个侄子是要跟万临一起参加院试考秀才的。
万婆子觉得还是里正想得长远,他这样帮外甥打点,没准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和侄子铺路。
要是万临真能在京城参加殿试,万婆子也打算给万临找找门路,就算不留在京城做个京官,也得让万临某个官做。
富小九还不知道万婆子以及想到那么远了,她现在只想尽快赚钱好去县里打拼。
因为明天就是集市了,她决定后天再去县城。
富小九回了家又忙到了很晚。
她刚回屋,万临拉着她在床边坐下,说有事要跟她商量。
“我那时少年得意,早早的考中了童生。要不是我娘怕我太张狂,压着我要等我十六才考秀才,我恐怕十三四就能中秀才了。却没想到我要考秀才之前突然病了,这一病就病了四年。”
“我之前在学堂读书的时候,跟里正家的大儿子万恺和侄子万彰是同窗。只是他们资质平常,不过去年也都双双中了秀才,如今都在县城的学馆读书。我今年若是中了秀才,我们就又是同窗了。”
富小九不知道万临为啥忽然说起这些,奇怪的问道:“您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两个人来?”
万临无奈的笑了笑,“他们今日休沐,下午的时候来了咱家,看到我好了还不咋相信。他们说跟我曾经就是同窗,以后恐怕又要是同窗了。他们还说我有了你这位能干的娘子,以后也不愁读书的银子,可以安心读书了。”
“所以呢?”富小九还是没明白。
万临继续说道:“明天是万恺的生辰,他想邀我过去,还说成家的人就带着家眷去,让你们这些家眷也互相认识认识。”
富小九面带难色的说道:“可明天是集市,我要去集上出诊,恐怕没时间过去。”
万临目露期待的说道:“集市过了中午就散了。娘子你下午在家歇歇,他傍晚才开席,咱那时候过去就成。”
富小九看出万临的眼里带着期待,知道他病了这些年都没跟像他一样的学子接触交流,难免会觉得寂寞。
为了不让万临扫兴,富小九善解人意的笑了笑,“既然是在傍晚才开席,那我就陪你同去吧。正好要我也想见识见识里正家是啥样的。”
万临神色愉悦的对富小九作了个揖:“真是辛苦娘子了!”
不过富小九却微微皱起了眉,“我陪你去倒是没啥问题。只是我怕我这样子被别人家身段婀娜的娘子们嘲笑,你就不怕我去了给你丢人?”
万临立时揽住了富小九肩,微微勾起嘴唇,“我当然怕了。不过我怕的是她们知道你有那么高明的医术,会排在队抱你的大腿,求着你给她们医病呢!”
富小九一把推开万临,耍赖的趴在了床上,“要真是那样的话我还不得累死?我看我还是不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