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前……”听完战报,胡亥轻声重复着这个时间点。
说实在的,他能够理解,大秦时期信息交流就有相当的滞后性,再加上身为郡守的陈离有意封锁,能够这么快发现,已经是相当不易。
当胡亥从自己胡思乱想中反应过来的时候,留意到扶苏已经与蒙毅站在一起。
退朝后,
胡亥连忙找上扶苏询问缘由。
“我是本次监军,看来父皇想要让我见见血。”扶苏轻声道。
“你要出征?”
“没错,身为大秦帝国的公子,理应守我们的臣民。”胡亥能从对方口中察觉到一丝兴奋。
不知为何,胡亥能感觉到对方在这一刻长大了。
胡亥不清楚身为倍受扶苏宠爱的幼弟能做一些什么,但他知道应该去做一点小事,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翦府。
王翦刚刚换上便服,就听到家仆汇报胡亥在门外等候。
进入书房之后,
胡亥殷勤地给王翦倒茶递水。
“你有事求老夫?”安然享受着胡亥的伺候,王翦轻声笑道。
“师父,瞧您这话说的,我身为您关门弟子,平日里伺候您老人家有什么可意外的啊。”
面对胡亥毫无诚意的否认,
王翦笑道:“是么?那看来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咯?”
身为弟子的胡亥,哪里会忍心授业恩师陷入自责,
“师父,其实也算是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需要您点头。”
王翦从鼻子内哼笑一声。
按摩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王翦终于缓缓开口,“说出来看看老夫能不能帮你。”
胡亥小声道:“师父,不算什么难事,我就想借一下你的兵书……”
正在喝茶的王翦听到后,一口将茶喷了胡亥一脸。
“逆徒,你要借兵书!”
逆徒胡亥小声抗议,“不就是借下兵书么,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王翦被胡亥的呢喃气笑了,“你可知教授你的这三卷兵书,乃是老夫几十年大大小小几百场战争总结下来的心血精华。”
王翦猜测到胡亥可能会开口借东西或者问些什么事,毕竟扶苏出征,
奈何他还是小瞧了胡亥的贪婪。
“我知道,就是因为它是您的心血,我才要借的。”
胡亥一副我识货的表情,使得王翦气血翻涌,好像能被对方看上是自己的荣耀一样!
“当初你要学,老夫都拿一些鸡肋糊弄你,你凭什么认为如此重宝会让你借给扶苏。”被气昏头的王翦大声训斥道。
“糊弄我我不在乎,可我大兄马上就要上战场了,刀剑无眼,他不能有一点危险!”
“什么扶苏要上战场,他是监军!是守在大本营的!上战场的秦武卒,就算面临险境,蒙毅也会安排好扶苏后,自己率兵应战!”
“师父未免太小瞧人了,我当然知道监军是做什么的,可那是战场,万一被人派过来的刺客斩首了怎么办!”胡亥高声回应。
“怎么?你要让扶苏拿老夫的兵书去挡刺客的刀剑!?”听到这句话,王翦怒火更盛。
本以为是指导排兵布阵,
没想到竟然用去防身?
被误会的胡亥连忙解释:“师父,您误会了,我是想让大兄把自己大本营布置得如铁桶一般。”
胡亥态度一软,让王翦的情绪也冷静了几分。
“本次出征的主将是蒙毅,对付几个小毛贼没问题的。”
尽管有着王翦背书,胡亥还是直言,“我不信任他,师父您就借我吧。”
“不借。”
“借我吧~”
“不借。”
屡次三番被顶撞,王翦终于彻底生气了,“逆徒,还敢顶嘴!要老夫说几次才行!”
“不借就不借,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嘛!”
胡亥用更大的声音喊回去。
果然,胡亥是求锤得锤,王翦抽得自己手掌都有些肿胀。
挨完揍,胡亥淡漠地提上裤子,硬气地冷哼一声,“师父,我身体有恙,要请假。”
回到自己大殿后,发现扶苏正在等自己。
看到自己幼弟气哄哄的表情,扶苏莞尔笑道:“怎么了?谁又惹公子亥生气了?”
“还不是王翦,我那固执的师父!不就是借个兵书嘛,抠抠搜搜的,一点也不在意我这个关门弟子的感受!”
一旁伺候的青衣小声说道:“公子,新月才到第四天,您这话我都听到五次了吧……”
被揭了老底的胡亥,脸色微红,狡辩道:“这次不一样!”
听胡亥提到兵书,
扶苏立即明白对方是为了自己。
“我帮你上药吧。”
胡亥熟练地趴在床榻上。
“大兄,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扶苏一边熟练地涂药,一边温柔道:“现在要调动粮草,最快也要五日后。”
看着胡亥一道道血痕密布的臀部,扶苏心疼不已,“以后不要总惹父皇与王老将军生气了。”
青衣红着眼眶,附和道:“公子你就听大公子的话吧,您这屁股上经常是旧伤未愈就添新伤啊,妾身都看不下去……”
“往日也就算了,可是如今大兄是要上战场的,设想一下,身为大秦柱石呕心沥血的兵书被运用到战场上,肯定能挽救更多的士卒,奈何门户之见太高,单凭我一人无法跨越啊。”胡亥感慨不已。
“说得确实有道理,尽管蒙毅也是大秦上将军,可是终究与王老将军相比还是差一点。”扶苏点评道。
“既然大兄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那不如……”
趴着的胡亥扭过头,看向扶苏的双眸璀璨夺目。
“不能去偷……”
扶苏的话使得胡亥脖颈一僵,双眸闪烁的光华瞬间昏暗。
一亮一暗瞬间转换,逗得青衣哈哈直笑。
“你这孩子……”
扶苏渐渐理解嬴政与王翦二人为何会忍不住了,实在胡亥的性子太过跳脱。
次日。
刚吃完早饭的王翦就听到家仆来报胡亥来了。
“你昨天不是要请假么?”王翦好奇道。
昨晚他可是请了太医过来好好按摩了一下,这才缓解了右手的酸痛感。
胡亥如同没事人一般,一脸正色的宣战:“师父,敢不敢与我沙盘对垒一番?”
“沙盘对垒?”
“没错,您当秦军,我当赵军。”
王翦饶有深意的打量了一下胡亥,沉吟许久后,笑道:“不算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