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与顾小冬不同。
顾小冬是意识模糊的,而她是清醒的,虽然义不容辞,但她是有血有肉的人……女人……
最后一口水渡完,她竟有些迷失!
这是她第一次与一个男人亲密接触,情窦初开……
而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受到了顾小冬的回应!
这是?……顾小冬在舒醒!
当楼兰眼里盈满迷醉之时,顾小冬突然睁开了眸子!
灵光闪闪的黑眸!
楼兰猛地推开顾小冬,不知如何面对!
“你……醒了?”
“嗯!”
“……”
“谢谢你!”
该死的!要你谢什么?!
楼兰有些羞怒地瞪向顾小冬,却见顾小冬竟翻身而起!
虽然身形仍有些摇晃,但明显已恢复了很多!
甚至……
楼兰感知到了他的修为!
丹境初期!
那么,既然能感知别人的修为,自己……
楼兰内视己身,修为竟恢复了!
这是……因为吻么?
楼兰瞪大双眼,顾小冬已如电一般射向了清凉寺!
……
清凉石。置于寺院中间,幽幽散发着清凉的气息。
寺院并不算大,以顾小冬的神识很快便将这里查探了一个遍!除了僧众,完全没有沐灵儿的影子!
果然是见不到吗?
楼兰匆匆赶了过来,看着顾小冬怅然若失的样子,便明白了几分,却将目光锁定在那块巨大的石头上!
相传,清凉石是文殊菩萨取自东海,当初是为了消旱降暑,后来成了文殊菩萨讲道之石,又名曼殊床。
顾小冬慢慢走到清凉石旁,目中深情流露,以手轻抚石壁,清凉之意似有沐灵儿的气息,直透心脾……
顾小冬喃喃道:
“果然是最适合你的……只是你一个人,也不知你能不能坚持下来……你最爱动,原本一刻也闲不住的……”
楼兰无声地注视着顾小冬。
顾小冬慢慢伏在清凉石上,似乎在听某个人的心跳……
“你说我不懂你的心,我说来日方长……
未年还有几百年上千年可以在一起……
其实你说的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该珍惜,不论是短暂的还是漫长的……
若没有这样的分别,我竟还不懂得这个道理……
你说,你也在成长……
是啊,我们都在成长……我却视而不见……”
顾小冬说到这里潸然泪下,面目却十分平静。
夕阳昏昏,天边一道绯红的晚霞,将迷人的光辉映在他的脸上……
楼兰轻轻坐于石旁,闭目调息。
有僧人取来棉服,轻轻披于二人身上,揖礼而去。
这一夜,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当天光再启时,顾小冬这才静静起身。
楼兰默默地抱了抱清凉石,心中念了声:“姐姐保重!”
晨钟深沉而宏亮,悠悠传于四野。
两道流光冲天而起,倏忽向东而来……
寺里的僧人焚香而起,吟唱大道佛法,梵音如潮,荡涤人心,清凉石上竟隐隐亮起一道道经文!
……
……
稍早些时候,正是子夜。
那黑影与肖一纳等人缠斗,已然带伤在身,却不减刚猛!瞅准时机,突然发出一声长啸!战力陡增!
“砰砰砰”!
竟连出十余掌,劈飞数人,倏地遁出战圈!
肖一纳如何肯罢休,双掌搅起罡风,向前追击!
那黑影却再不肯纠缠,身形如电,飞射而逃!
肖一纳不敢追远,连忙回到楼下。
早有人上前禀报!
“谁?老家主??”肖一纳目光阴沉,低喝道:“我不是早说过?没有现任家主的手批,任何人不得放入?!”
“是,可是他说,他在里面只为守护私藏,我们不开门,他也并不出来……”
肖一纳咬牙道:“多久了?”
“总有一两个时辰了!”
“打开地库!”
……
武卓然很快在康文远所说的位置翻出一个破布袋子!
解开袋子望里一看,果然是那个干巴巴的人参!
不禁叹息一声,苦笑难言……
大约四十年前,武卓然四处游历,偶遇一个流浪老汉。
那老汉一身破烂,脏臭不堪,饿得腿脚打晃,却举着一个布袋,有气无力地嘟囔着什么。
几个顽童却早听清了老汉之言。满大街传唱:
“参埋万年累,石藏五载黑。本是身外物,何必惹是非。”
众人掩鼻躲让,唯恐避之不及。
武卓然见之可怜,便向旁人打听。知情人道:“不知哪里来的,好几天了,骗吃骗喝的!”
武卓然心里却有计较,因为他真踩过黑石头!
于是主动迎向那老汉,揖礼请教道:“不知道老先生是要卖什么吗?”
那老汉翻着白眼,没好气道:“卖?你买得起吗?”
武卓然赔笑道:“不知是什么宝贝?”
老汉傲然道:“人参!万年人参!”
武卓然自然不信,却不讥讽,诚恳道:“倒不敢出价!晚辈愿请老先生饱饮一番!”
老汉龇牙笑道:“倒真是饿!路边赶紧吧!”
武卓然忙道:“这如何使得?还是高楼雅座的好!”
众人无不摇头,武卓然却不以为意。
恭恭敬敬请那老汉登了大雅之堂,点了满满一桌酒菜,好生款待,无微不至。
席上那老汉只顾吃喝不停,显然饿了许久……
武卓然不住地向老汉敬酒夹菜,竟没能说上几句话。
老汉吃饱喝足,抹了抹嘴,眯着眼屎巴巴的三角眼,向武卓然道:“你呢,拿去也行!虽然用不到自己身上,倒是对别人有用。”
武卓然忙起身道:“晚辈见老先生饥渴,聊表心意,却不是为了您的宝贝!”
老汉却怒道:“这东西放我身上也是累,你就不能分担分担吗?”
武卓然只好收下布袋,正想要问那黑石玄机。
却听那老汉道:“不是你的总归不是你的,问也是白问!你那家里除了一个仆从,就没一样是你的!”
说完竟嘿嘿笑着,直接跑了!
武卓然听了不悦,却也不好发作,少不得一路让人嘲笑,指手画脚,回到家里更是闷闷不乐,叫人将布袋存入地库。
此后武家又发生不少变故,他退出家主之位,便渐渐忘了这件事。
如今想起来,祖传《文始真经》送人了,黑石有神人托梦也送了,这人参眼下取出来竟还是要送人……
果然全不是自己的!
再想想,家里的老祖,儿子,孙子和族人,早没当他存在……既便当初装疯卖傻去送竹简,他们也不以为意!
甚至还很希望他这么做似的……
冥冥中似乎早已注定,当年老汉的话竟是对的!
武卓然沿着地库慢慢而行。
只见一件件珍品稀罕有之物,陈列在货架上,有的古朴,有的光彩照人,有的异香扑鼻,还有的巧夺天工。
看着看着,不禁落下泪来……
正在这时,地库重门发出刺耳的异响,缓缓打开。
武卓然忙将布袋藏于怀内,拭去泪迹,向外走去。
“老家主!属下无能,贼人已逃去!”肖一纳探头叫道,却将神识一路扫射而至!
武卓然冷哼道:“肖长老,不必像防贼似的对我。可有什么损失?”
肖一纳忙收回神识,讪讪道:“老家主言重了,实在是职责所系。三楼损坏了些家具,倒也没有什么紧要的损失。库丁难免有几个受了伤……”
武卓然走到近前:“既然职责所系,我从库里出来,你也搜一搜吧!”
肖一纳微向后缩:“不敢不敢!”
贼溜溜地眼珠却在武卓然身上搜寻了一遍!
武卓然倒剪双手,微微昂起头来:“这是在我自己的家里,原本要拿什么,要放什么,都是自己的事情,却要你们来守着,实是让你们费心了!”
肖一纳却阴沉地道:“老家主说得属下惭愧了!武家的一丝一毫干系的是全族的荣辱,并非一个人的得失!我们吃点苦也是应该的!”
“好啊,说得好啊!”武卓然目光森冷:
“原本,我便要大摇大摆地走了!
你这么一说,我还是向你报备一下吧!刚才在地库里一样样都看过了,大半都是我当年存下的东西,如今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我只是取走了一个破布袋子,里面是所谓的万年人参,实在是当年受骗于人,羞于启齿,你们便销了吧!”
肖一纳也是一怔……这老家伙还真拿了东西!
却眼珠一转,赔笑道:“家主有令在先,武林大会期间,任何人需凭手令支取……您看……”
武卓然仰天大笑,震得四壁回响不绝,却透着无比的苍凉:“肖一纳,我武卓然一生光明磊落,行的正站的直,今天我就要带走此物,你可敢拦我?!”
“这……”肖一纳心念电转,却连连后退,正不知如何自处!突听外面传来浑厚人声:
“然儿……你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父亲……?”武卓然惊愕当场!
“参见老祖!”肖一纳露出阴险笑意,转身参拜,大厅里顿时跪了一地!
来人一身黑袍,九旬有余,面色绛紫,身形健硕!
正是数十年闭关不出的武天明,元婴后期老祖!
身后站的却是现任家主,武林盟主武青侯!
“本来,你想拿什么,说一声也就是了,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还伤了我的族人?”武天明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语气里已有几分冷意!
武青侯微微将手在空中一抓,竟又有一个黑衣人,被狠狠扯了出来,踉跄着摔在武卓然面前!
那黑衣人已被扯去面巾,浑身伤痕累累,口吐鲜血,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正是康文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