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降临,星月当空之时,这场战争也迎来了尾声。
“陛下,楚王殿下,不要再追了,咱们已经大胜了……”李靖和李绩没想到,原本以为李二陛下来了算是终于能有人稳定大局了,可是李二陛下似乎也很迷恋跟楚王的“亲子活动”,父子二人率领着各自的家臣部曲,不停地在整个敌军之中进行骑兵穿插,直到大战结束,这俩暗中较劲的大爷还打算骑马追赶前方那一小股败退逃亡的敌军呢。
说实话,楚王殿下喜欢追杀敌寇的毛病,多多少少是有些遗传"英果类儿"的李二陛下的……
“哼,真不经打!”李宽早就把弓弩换成了长矛,只见他满脸鄙夷地望着远方逃走的敌人,朝旁边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就这还好意思自称蛮夷,我呸!”
“……”一直默默陪伴在楚王殿下身边的窦师纶和姜去,老哥俩都没好意思看向身边随同的几位大将军们,真就……真就……
“蛮夷这词……在您楚王殿下这里,都成褒义了啊……”程咬金似笑非笑地看着今日“人前显圣”,注定也要“人前遭罪”的楚王殿下,忍不住揶揄道:“我说殿下,您这……多少有点……”
“臭小子,你抗揍,也经打,你是当之无愧的蛮夷!来,这位蛮夷,让朕瞧瞧牙口!”李二陛下一手钳住准备跟程咬金“甜蜜互动”的楚蛮王的下巴,在确定对方只是嘴角破皮之后,这位天策上将才松开了先前紧皱的眉头,随后他抬手在儿子的头盔上拍了一巴掌:“本来就没学过多少规矩,这来了一次西北,都快成马匪了。”
“嘿……嘿嘿……”见自家老爹对自己轻拿轻放的楚王殿下,这回是彻底膨胀了:“爹,这当匪,自然就要当最大的……”
“成,那爹回头跟你大哥商量商量?”李二陛下看着还在疯狂试探自己底线的逆子,皮笑肉不笑:“这招安还是退位让贤,就看你们兄弟之间的情谊深厚了。”
“爹,什么话?什么话?!”李宽皱着眉头看着又暗戳戳损自己的昏君老爹:“您就算不放心我大哥,那起码也得信任我啊!天性纯良如我,怎么可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呵……呵呵……”李二陛下发现,楚王殿下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比之他寻常插科打诨时,更易引人发笑:“朕问你,朕给你的亲笔手书,那敬天顺德印上面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是谁盖上去的?还有,你小子还准备玩你那‘奉天承运,楚王召曰’的一套?怎的,在西北打了一回罗圈架,末了望着长安的方向生出大丈夫之志了是吧?”
“……”面对李二陛下的诘问,沉默,是楚王殿下应对眼前这父子修罗场的唯一方式。
“殿下,我就说张公瑾不似好人吧?你非不信!”宇文擎这个棒槌,此时还念念不忘当初写祭天祷文这活儿被抢的旧仇呢,只见他瞟了李二陛下一眼,随后便在一旁小声给李宽上眼药:“要不臣找个机会……”
“此人是谁?”李二陛下看着眼前这位周身气质让他觉得有些熟悉的宇文擎,神情有些迟疑地望向李宽。
“祖母留给我的家臣,”李宽没好气地回了老爹一句,随后道:“对我忠心耿耿,而且颇有运道,属于我身边的尉迟敬德和程咬金!”
“好好好……”李二陛下觉得儿子是真出息了:“你小子还知道按照朕当初天策府的配置给自己攒家底了是吧?”
“嘿~~”提起这个楚蛮王可就半点不谦虚了:“儿子的家底还需要自己攒?呐——”李宽指了指宇文擎、姜盛、贺茗山、契苾何力等人,以及后方那将近三千多人的部曲,朝李二陛下趾高气昂道:“祖母给的哟!而且全是精锐!嫉妒吧?羡慕吧?嘿,谁让儿子深得祖母宠爱呢,爹,论起这个啊,您拍马都赶不上!”
“好好好……”李二陛下方才是见过这些人的战斗力的,尤其是那些部曲,当真是不弱于自己的玄甲军,你说他对此心里没有半点不平衡,那是断然不可能的,可是……
就像这竖子说的,这些都是母后留给自己的孙儿的,自己做儿子的,好像还真不好对此多说什么。
毕竟那小子是对外用兵而不是去开了玄武门……
“宽儿啊……”一念至此,李二陛下原本有些阴沉的脸也变得有些语重心长起来:“皇祖母给你的人手,你可要分外珍惜啊……”
“嘿……”李宽看着突然转了性的李二陛下,有些狐疑地歪了歪脑袋:“我说爹,你不会是想以退为进吧?我告诉你啊,本王……咳……”在李二陛下突然严厉下来的目光注视下,已经习惯大放厥词的楚王殿下难得“从心”一回:“儿臣是断然不肯将自己的卧龙凤雏相让的!”
“那你身边的卧龙和凤雏,有点多哦。”李二陛下摇了摇头,发现这小子压根就没意识到自身的情况与他李二当年何其相似,但这种事情,李二陛下眼下也不好直说,故而调侃了一句,便也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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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上中天。
唐军大获全胜之后,回到营地沐浴更衣过的楚王殿下,来到自己的帅帐之中,发现除了他的“昏君父亲”不在以外,今日议事的规格,已经不下于长安庙堂了。
除开自己的家臣心腹,还有李靖、李绩、李道宗这些自己人,剩下的七八位大将军们,一个个爵位起步也是郡公,官职更是三品往上,这让坐在帅位上的楚王殿下,第一次有了到达人生巅峰的感觉。
“咳咳,诸位爱卿啊……”
想要摆谱的楚王殿下刚起了个头,还未待其他人有所反应,一身甲胄的李二陛下便走了进来,身边跟着玄甲军统领瞿长孙。
李二陛下看着坐在帅位上准备作妖的儿子,眼睛一眯:“爱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