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的老师来了!”
“谁?”本来还在帅帐之中捧着碗喋面的楚王殿下,见王玄策一脸兴奋的闯进来,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他属实是有些懵。
但随后他便反应过来:“哦……谢公……快快快!快脱鞋,随本王一道去迎谢公!”
“殿下,臣可不是武将,您用不着这么……”谢闵麟实在是不想见自家的莽夫家主学曹丞相,所以他在账外听到家主大人又要来这套时,这位相貌不俗的中年文士便自顾自的挑开帘子,进了帐:“——这么……真诚。”
“谢公,本王思念你思念的紧呐!”——众所周知,楚王殿下这人向来是会横向对比的——比如虞师教出楚王这么优秀的弟子,主要是因为楚王殿下“成色好”,乃天然璞玉;但不可否认,虞师也是一个很出色的兵法大家。
所以由此可见,能够教导出王玄策这样的天才纵横家,那么谢闵麟汇算没有他的哥哥——义成公主的一生所爱,陈郡谢氏的谢闵钧那般出色,那至少也是跨入了当世顶尖谋士的行列了。
“殿下,吃完了吗?吃完了臣与您有正经事要商量。”谢闵麟作为窦氏的供奉之一,他对楚王殿下这个家主,自然不会有所保留:“玄策,你待会出去守着,除了小天师,谁都不许靠近。”
“老师……”王玄策似乎发现情形有些不妙:“您……”
“玄策,你先出去吧。”楚王殿下此时同样也察觉出了异样,只见他将手里的碗递给王玄策,随即给了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
王玄策见状,也只得默默退出了帐篷。
“殿下,今日虽然是臣与您的第一次会面,但是臣还是想省去一些客套,与您开门见山。”谢闵麟在王玄策离开后,面对双手环胸气场全开的楚王殿下,他先是微微一笑,随后便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语:“殿下,您是不是打算逃了?”
“啊?”楚王殿下闻言眉头一挑:“这话从何说起?”
“河北道的事情,臣不做评价。”谢闵麟见楚王殿下似乎不太想承认,于是他干脆继续把话说开:“可您在这之后,先是去了一趟吐蕃,教训了不守规矩的禄东赞,随后又来到高句丽,和泉盖苏文合作杀了高建武,助他当上高句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莫支离’,然后您又来到新罗,试图借剿匪之机使得新罗和倭国不死不休,哦……对了,那倭国探子似乎还交代了某个事情真相——倭国国王其实是在接受了百济国王的请求后,才派人侵扰新罗。
如此一来,事情便顺利地超乎了殿下您的想象。”谢闵麟说到这,见楚王殿下终于恢复了大马金刀的坐姿,不由心生感慨道:“殿下,您可知您如今辛辛苦苦为大唐做的这一切,未必会有人领情。”
“本王这么做,又不是为了那昏君。”楚王殿下闻言皱起眉头:“本王这么做,是为了大唐的国祚绵长,是为了大唐百姓的安居乐业。”
“殿下,臣其实很佩服您。”谢闵麟听完楚王殿下的这一番话,他沉默良久,随后才缓缓开口道:“先教训禄东赞,然后杀高建武,等禄东赞看清高句丽之后的下场,恐怕他穷尽此生,也不敢再觊觎大唐的疆土。如此一来,禄东赞老实了,西域剩下那两个突厥可汗,大唐什么时候都能抽空去收拾,至于吐谷浑……呵……吐蕃让出的那些疆域,虽说是鸡肋,但他们可舍不得将其主动还回去……”
“您看的清高句丽之后的下场?”楚王殿下闻言有些惊讶道:“玄策都以为本王只是一时兴起……”
“殿下或许是一时兴起吧。”谢闵麟闻言抖了抖眉毛:“可是楚王殿下,您从朔方城之战开始,到今日,您已经因为‘一时兴起’做出了太多太多惊世骇俗的举动,可等臣将这些举动一一归纳,最后再参考每一个相应的结果,臣发现,您似乎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含有深意啊……”
“……”坏了……楚王殿下现在看着眼前的大谋士,心中不断闪现出一句话:此子……不对……此公……好吧……这是自家的大家臣,必须留着……
可……不对吧……怎么自己的家臣里面,还有擅长统计学的跨时代人才呢?
“那什么……”楚王殿下在做过不怎么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最终还是决定坦白:“谢先生啊……你不会把这个告诉窦叔儿吧……”
“殿下,臣这个窦氏供奉是因为当初老夫人对臣看重,力排众议定下的。而臣原本就受了窦氏天大恩情,继而又得了这份赏识,臣自然从始至终都忠于您。何况老夫人她原本就是希望臣能与窦师纶达成某种平衡,而对而言,你当初在突厥又高抬贵手放了义成公主一马,这又是一份难得的恩情。”谢闵麟说到这,语气也有些唏嘘道:“碎叶城臣已经去过了,义成公主对您评价及高。”
“那个没啥好说的,咱们暂且不提。”楚王殿下这会儿脑子还有些乱:“嗯……等下啊……谢先……谢公,你说你是窦氏供奉?”
“怎么,殿下是觉得臣还不太够格?”谢闵麟闻言双手背负,用一种悠然的目光望向一旁的兵器架:“那臣可多少有点伤心了。”
“……”楚王殿下发誓,谢供奉这么抽象这么茶,跟他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大家这才初见面呢!
“殿下,其实窦氏供奉虽然人数不多,但每一个,都有他们自身存在的价值。关于这一点,您不必怀疑。”抽象过后,谢闵麟还是耐心的解释起来:“而我们之所以没有太早出现在您身边,主要还是老天师不让。”
“老天师?”楚王殿下没想到那“命不久矣”的坏老头儿居然又在此处闪亮登场了。
“首席供奉的话,所有窦氏家臣都得听。”谢闵麟闻言不由苦着脸道:“那位也就在您面前和蔼几分,像平日里,哪怕是臣,在他老人家面前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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