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1

那一天,陈渊哭到全身发麻,手脚都有点抽搐起来,用麻木的手,摸着都已然麻木的脸庞上的泪水,陈渊觉得自己当时特别想了结了自己。

但是他几乎哭的没有力气站起来,全身抖的像个筛子,全身每一寸神经都是发麻的,他从来不知道人哭能够哭成这样。

回想起自己的以往的那两年样子,疯狂地抽着自己的耳光,直到嘴角都流血了,脸和手都失去了知觉,他都没有感觉了。

悔恨,惭愧,不舍,害怕,孤独无助,像是无数条蟒蛇一样缠绕着他,身体都感觉要窒息了,心都感觉要停止了,呼吸都觉得无法呼吸了,感觉真的要死掉一样。

就这样坐在地上,靠在内门的门框上,双脚大大的岔开,眼神像是深渊的无底洞,望着天花板,慢慢地昏睡过去。

这一晚,他没有做梦,因为没有梦可以做,他所有的梦都像在得知真相那一刹那给搅碎。

起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自己却是无力地躺在了床上,旁边留了一张纸条,一把钥匙。

纸条上还有淡淡的泪渍,写着“好好活下去!这个房子我在你念完高中之前都不会卖掉,钥匙给你,如果你寒暑假,想回来住几天,就住吧。”

没有署名,但是陈渊知道,这是养母的字迹!

他好想再痛哭一场,可是他眼里,已经没有了眼泪,他看着这张纸条,从白天一直到黑夜,即使什么都看不见了,他依然怔怔地看着它的方向,不肯撒手。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台子上又多了一个手机,还有一个纸包,没有任何留言,纸包里有五千块钱。他又想哭,可是他依然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他不知道那天他是怎么走出这个门的,在楼下的一间小吃铺,他吃了不知道几碗面,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人一般,又回到了那个小屋里,继续睡觉。

原本一个让无数得知自己考进好学校学子,可以欢愉度过的假期,却成了陈渊的噩梦。

他知道他重新回到了16年前,变成了被遗弃的人,而这一次的遗弃,在一定程度上自己的不懂事,是造成此举一个重要的诱因。

而接下来的日子,他只能靠自己活着,他开始对往后生活有了无比清晰的认知。每一分钱该怎么用,自己应该学成什么样子,只是他一直还没想明白他以后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对于他来说,活下去才是现在最大的诉求。

他清楚自己的境况,开始学会一边刻苦学习,一边游走在同学之间的,逐渐变成了一个交际能手。而且为此,让自己成为瞩目的人,他开始学习很多课外的爱好。下棋,打篮球,学习第二外语。

十四岁他明白了鲜衣怒马,十六岁他明白了光有独有其表的包装是不行的,只有自身有实力,有能力,才能获得别人真正的尊重。而十七岁的他开始明白了将两者开始合二为一,运用自己的每一寸优势,为自己添砖加瓦。

不单如此,他开始深谙语言沟通的魅力,也知道用一些小小的手段,譬如恩惠,贿赂去给自己找一些捷径。

只是那时的陈渊慢慢地发现同学之间的爱好五花八门,他开始用周末放假的机会,开始上网淘物品,在学校偷偷地贩卖着。养父留给他的钱,在高中几年的时间里,他让它翻了好几番。

但是因此他的学业也被落下了不少,不过他在赚钱的过程中找到了满足,找回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感。

看着存折上的一个个上升的数字,他觉得他似乎找到了他来这个世界的意义。

他要成为一个有钱人,一个让别人都仰望的存在,他希望自己能够将自己的命,掌握自己的手里,他不想有一天再一次遭到这个世界的遗弃。”

普觉说到这里声音有些高亢,这似乎就是他当时心情的写照,不甘心,他知道自己错了,但是那种错,他觉得罪不至死,却最终收获的是离散,遗弃的结局。他真的很不甘心,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是一样,所以他的不甘,在九歌看起来,陈渊更像是逆天改命的人。

活不可活,那就必须与天争,与地斗,那时候的陈渊能选择真的不多。

九歌没有这样的经历,所以只能去感受普觉得情绪,每一次小小的情绪的展露,都是他能够抓住普觉得心里变化,这种外溢的情绪,会凝聚成他意志的涓流,慢慢地让九歌可以感受它。

“抱歉,有些情绪激动!那一段时间,是年少的陈渊的自我认知的养成,那时候的他,实在需要被社会认同,但是失去了家庭的他,就如无根的浮萍,只能拼命地找一个岸边去靠。但是外力都没有的情况下,他唯一能靠的就是自己,靠自己给自己一个岸边,一个臂弯,让自己的心停在自己建筑起来的港湾。

这个过程是脆弱的,因为在没有人生的指导之下的陈渊,对也好,错也罢,全部都需要靠自己去辨认。也许错了,但是也需要自己去默默承受,也许都发现不了。

暑假的时候,他回到了老屋内,将老屋打扫干净,用了钱买了个二手笔记本,在网上做起了卖货的生意。寒假的时候,他依旧窝在小屋里,贩卖着自己的梦想和未来。

没有一次这个家门被打开过,这里就像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只有陈渊一个人在哪里拼命地挣扎,失望地渴望着。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世界,不需要人安慰,不需要人关注,不需要人想念,在自己的铸造起来的商业小筑里,自己成为王子。

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在一个个商业小群里,那个沧桑大叔的头像之下,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

老道的商业术语,精明的数值预估,敏锐的商机把握,这些展露出来的商业天赋,让不少人都跟着他一起扑向了各自的成功梦想。

在他的小世界里,他觉得他是被仰望的存在,甚至有很多美女主动和他结交,但是都被他巧妙的推脱。

他感受到关注,这种存在感,让他觉得不再是那么的寂寞,那么的自卑,他不需要太谦卑地活着,他觉得自己能够很好地照顾自己。

只是每当中秋,过年的时候,他才会觉得是寂寞的,他不能和那些网上结交的人去接触,因为他怕有一天人们知道他的真面目,认识到他青春的稚嫩,找到的软弱,他不愿意去承担这种反向的抛弃。

所以孤独是他能够保持神秘的一种最好的保护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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