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破晓 晨曦将至。

作为后三宫之首的乾清宫, 其主体建筑并不仅仅是一座宫殿,还包括一处占地甚广,规模宏大, 功能齐全的封闭庭院。

在玄烨将乾清宫进行大规模的重修之后,这里逐渐成为他听政、受贺、赐宴、召对群臣的施政场合。

在畅春园修建完成之前, 许多辅助皇帝施政的日常办事机构, 也随之陆续迁入乾清宫周围的廊庑, 包括上书房、南书房、内奏事处、批本处、祀孔处、御药房、御茶房等等。

这里并非是皇帝用来召幸妃嫔的场所,连沈菡来这儿的次数都很少, 更何况其他人。

——这也是为什么瓜尔佳氏被直接带回乾清宫,会让所有人这么震惊,并且第一时间认为,皇上一定是被这个年轻的美人迷住了。

然而, 带回乾清宫,却不见得一定是当做‘女人’带回来的。

乾清宫东北方向廊庑的最角落处, 有三间平日极少动用、灰扑扑, 毫不起眼的小屋子。

在这所大院内来来往往办差、当值、辅政的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避开这处角落。

不看、不听、不从这里经过,也不在此停留, 只当这里不存在。

今日,这三间屋子却破天荒亮起了灯。

“姑娘还是再好好想想有什么漏下的, 趁着这会儿还能安安稳稳在这坐着答话,老实把事情交代了, 咱们什么都好商量。可千万别学那些傻子, 敬酒不吃,非要去吃那罚酒。”

老太监一脚踩在太师椅前面的脚蹬上,一手拿着一杆紫檀镶金的长杆烟斗往旁边的墙上一指, 吐出两个烟圈儿:“姑娘这等标致的小模样儿,真要是给你上了这些家伙什,爷爷我可真是心都要疼碎了……”

周围候着的执刑太监个个目露精光,那样黏腻且阴邪的目光,盯得椅子上的瓜尔佳氏恐惧不已。

她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原本满心欢喜地被召来乾清宫,以为自己要承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谁知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关进了这挂满刑具的小屋子,四下里昏暗的光线,缭绕的粗制烟草气,浓重的血腥味,阴沉粗粝的粗壮太监,当即就叫这个连家门都少出的姑娘心神俱裂了。

瓜尔佳氏脸上涕泗横流,怕得语无伦次:“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知道的都说了!真的都说了!你们相信我,我不敢不说,没有不说,真的没有不说啊!”

真的是储秀宫的嬷嬷送她去的御花园!

瓜尔佳氏不明所以,在宫里也不敢随便问,全程只能乖乖听着嬷嬷嘱咐她,等会儿要好好表现,要自自然然,大大方方的,不要露怯,也不要忸怩。

嬷嬷:“你记着,要笑,但一定不能笑得太刻意,要显得恬静文雅一些,不要过于活泼了。”

瓜尔佳氏听到最后实在没忍住:“嬷嬷,究竟是什么事啊?”

嬷嬷却道:“不要问,这事儿你不知道才是最真的,知道了就假了,等会儿你见着人自然就会明白。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

瓜尔佳氏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丝亮光,想起了嬷嬷转身离开时随风飘回来的一句话:“也是你的福气到了,这原是钮祜禄小主的机缘呢……”

钮祜禄氏?

老太监眼睛里亮光一闪,和门口候着的太监一对眼,太监点头,推开门出去了。

老太监又嘬了一口烟斗儿:“来来来,姑娘,咱们来聊聊这位钮祜禄氏……”

沈菡听得头有点儿大:“钮祜禄氏?”

瓜尔佳氏还没说呢,怎么又出来个钮祜禄氏。

玄烨却道:“朕一开始盯上的原就是钮祜禄氏。”

粘杆处查案,查到法喀后,秉着不放过一丝一毫线索的原则,将与法喀有关系的、最近接触过的人全部迅速过了一遍。

结果映入眼帘,现在与紫禁城距离最近的,恰是孝昭皇后的亲侄女,现正在储秀宫住着的秀女,钮祜禄氏。

玄烨之前忙着前朝那一团乱麻,还没顾上研究这届秀女的家世,这还是刚知道孝昭的侄女今年竟也在应选之列。

沈菡想起这几天刚梳理好的秀女世系表:“我记得这姑娘,好像是法喀的弟弟,钮祜禄颜珠的女儿?”

“不错。”

钮祜禄颜珠是遏必隆第四个儿子,在现在还活着的儿子中排行老二,侍妾所出,在钮祜禄一门的儿子中并不太起眼。

但他娶的福晋家世很显赫,是佟国维的亲女儿佟佳氏。

沈菡眉头一皱,怎么,这里面还有佟佳氏的事情吗?

不过玄烨只是提了这么一句,绕过了佟佳氏,没有再提,而是继续说颜珠本人:“他现在的职位是侍卫处的一等侍卫。”2

沈菡瞬间想起令僖贵妃中毒的毒蘑菇!

宫中负责警卫、门禁和宿卫扈从的侍卫处、护军营、前锋营基本都是由八旗官兵组成的,以钮祜禄家在军中的威望,肯卖面子的人不要太多。

沈菡顺着玄烨的思路往下想:“所以,你怀疑颜珠和法喀勾结在了一起?”

其实细想想,这都不用怀疑。

还是那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3

钮祜禄家只有一个爵位,却便宜了遏必隆最小的儿子,只因为他是皇后的妹夫。

这让上面的被压制了许多年的哥哥们怎么甘心?

僖贵妃显然已经绝了和沈菡抗衡的希望,颜珠家里现放着一个容貌比孝昭皇后还出众,又比当今皇后年轻一半还多的女儿在家,难道就不能想一想吗?

沈菡大概搞明白了钮祜禄家的谋划打算,但仍旧不解:“说来说去,还是没有瓜尔佳氏什么事啊?”

玄烨脸上放松的表情微微收了收,半阖着眼睛。

“这就是这次第三个有意思的地方了……”

——法喀现在的妻子,是仁孝皇后的亲妹妹,太子的亲小姨,赫舍里氏。

自从当年努尔哈赤在草原上建立起八旗制度,八旗军队就一直是爱新觉罗打江山、立国的根基和保障。

八旗之中,又尤以两黄旗地位最为显赫。

当年清军入关,八旗圈占土地,两黄旗占着天子亲军的优势,抢下了离着紫禁城最大、最好的一片住宅区和京郊的大片土地。

虽然后来因为多尔衮和正白旗等种种原因,两黄旗有过一段时间的低迷,但多尔衮倒台后,两黄旗又恢复了原本的地位,仍然独占鳌头。

只是鳌头不可能有两个,两黄旗对外占尽天然优势,但内部却是矛盾重重,争得不可开交。

原本镶黄旗一直占着上风,但自从赫舍里家先出了个皇后,后又出了个太子,正黄旗便趁势而起,处处要与镶黄旗争风。

正黄旗居住区内最宽、最长的一条街上,并立着两座占地宽广、规模宏大、建筑规格颇高的府邸,一座是当朝‘索相’的家宅,一座是太子的亲外祖家,承恩公府。

漏夜。

一辆十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顺利地越过重重宵禁,来到承恩公府后院一扇偏门外停下,车上下来一个全身罩着黑色斗篷的纤细人影,兜帽连头带脸的裹住,甚至连男女都分不清楚。

“宫里娘娘传来消息,说瓜尔佳氏今天顺利见到了皇上,现在已经进了乾清宫了!”

“真的?太好了!”对面人双拳对击:“我就说么,以瓜尔佳氏的姿色,是个男人见了都不可能忍得住。皇后都多大年纪了,皇上以往许是没遇上更可心的美人,这才念着旧情宠着她。如今见了这等尤物,哪里还顾得上人老珠黄的皇后?”

来人却略显忧虑:“法喀并不知道咱们的打算,我把消息拦住了,他还不知道瓜尔佳氏的事情,这要是知道了……”

对面话音半点儿没有停顿:“皇上要召幸哪一个,咱们说了又不算。再说了,有一就有二,只要皇上开了荤,其他人也不愁没有出路。钮祜禄氏姿色不俗,早晚也能承幸,瓜尔佳氏这也算是给她开路了。真说起来,法喀和钮祜禄氏还该谢谢咱们替他们趟路子才是。”

来人却没有放松:“……也不知这瓜尔佳氏到底能不能行,我总觉得皇后不是个简单的人,此招委实有些冒险。瓜尔佳氏现在的身份仍是秀女,万一皇后震怒,将她赶出宫去?”

常泰有些不耐烦了:“姐,你怎么还是这副犹犹豫豫的脾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事情都已经做下了,再纠结这些有什么意思?”

他们好不容易借着这个机会把皇上引回宫,不趁着皇后还没注意到的时候,赶紧叫皇上见到瓜尔佳氏,难道还等皇后发现这里藏着两个绝色美人吗?

谁知道皇后会不会先动手?

“再说了,跟皇上比起来,皇后算什么?只要皇上看上了瓜尔佳氏,皇后绝不敢置喙,不然等着失宠吗?”

常泰安慰对面的赫舍里氏:“至于法喀,他现在跟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接下来他想拿到爵位还得靠着咱们家,就算他知道了瓜尔佳氏的事,也不敢说什么。”

赫舍里氏面色有些不好,法喀是她的丈夫,若不是出于无奈,她也不想行此谋算丈夫之事。

可她只是继妻,要是法喀真的夺回了爵位,她总要为自己的儿子考虑。

常泰心下了然:“姐,你就放心吧,一旦法喀拿回爵位,世子之位必定是侄儿的……”

乾清宫里。

玄烨:“朕查到了钮祜禄氏的身份,觉得法喀这两兄弟废了这么大的功夫,不惜给僖贵妃下毒也要把朕提前引回来,应该是想拿钮祜禄氏做点儿文章。”

秀女嘛,除了争宠,也没什么别的用处了。

沈菡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如果钮祜禄氏今晚得了宠,最先受到冲击的便是她自己。外人眼里,接下来她和钮祜禄氏少不了要有一番纠缠,说不定还会因此惹怒玄烨。

如果恰在此时,宫外再放出僖贵妃中毒一事,和皇后伙同承恩公府下毒的证据……

一边是楚楚可怜、鲜花嫩柳一般的新宠,一边是人老珠黄、蛇蝎心肠的‘毒妇’,皇上会向着谁呢?

沈菡想明白这番算计,不由怒火中烧,冷哼一声:“还真是有劳他们看得起我了!”

竟费了这么千回百转的心思来对付她!

玄烨安抚地拍了拍她的侧腰,顺手往上拉了一下被子,盖住沈菡些许泛凉的肩头:“不值当与这些小人生气。”

话到此处,抽丝剥茧,玄烨终于说到了今天的起因——瓜尔佳氏。

也不知是悲凉还是讽刺,玄烨神情突然带上了一丝晦暗:“原本朕下午去御花园,是觉着钮祜禄氏那边恐会撞上来,谁知……这一去竟还得了个天大的意外收获。”

最后撞上来的,竟是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出身于东北宁古塔驻防镶红旗满洲瓜尔佳氏,家族世代驻防在东北,其父祜满,官居三品协领。

这个出身看起来根本和京城里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关系,干净清白的不得了。

谁会想到呢?

谁也没有想到!

连粘杆处都一直在绕着钮祜禄家打转,注意力全放在了法喀两兄弟的身上,根本没有想到此事的背后,竟然是赫舍里家主动撺掇着法喀做下的!

赫舍里氏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妻子’,在朝堂权谋这种男人的天下里,根本无人理会,也无人会在意。

——没有人觉得女人有资格参与这种家族秘事。

但最后为法喀和赫舍里家牵线的,偏偏就是这个女人。

沈菡一听到赫舍里家,心里当即‘咯噔’一声——怎么又是他们?!

那这次……太子?

沈菡见玄烨丝毫没有避忌提起赫舍里家的意思,也只好先掩下惊异的心思,继续道:“所以,赫舍里家借赫舍里氏牵线,撺掇法喀、颜珠抢爵位,但他们私底下却另有打算?”

她理了理,这件事里,法喀和颜珠给僖贵妃下毒,主要是为了给她和阿灵阿夫妇泼脏水,毁了他们的名声好争爵位。顺带着也用僖贵妃的重要性提前引回玄烨,给钮祜禄氏承宠制造机会。

但没想到原本商量好会帮他们操控舆论的赫舍里家,却已经暗中打算好,要先借机推自己这边的瓜尔佳氏上位。

沈菡眉头紧锁:“法喀是为了爵位才六亲不认,但赫舍里家主动撺掇这么大的事又是图什么呢?难道就为了叫瓜尔佳氏承宠上位,打击我?”

在紫禁城里下毒,说是意同谋反也差不多了。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瓜尔佳氏,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就算是为了夺她的宠爱,也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让玄烨见到瓜尔佳氏的方法有的是,何必非要如此?

玄烨摇头道:“这些目的都只是次要的,朕和你,包括特意安排的钮祜禄氏、瓜尔佳氏,在这个局里都一样,只是顺带的罢了。”

下毒、争宠、夺宠、诬陷、爵位,凡此种种,都不是这次谋划最本质的目的。

已经过了子时,除了宫道上的石头宫灯,整个紫禁城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

但仍有少数的几处宫殿,灯火彻夜未熄,或焦急、或希冀、或不安地,等待着乾清宫的新消息。

延禧宫里,惠妃听说皇后带人直奔乾清宫后,先是一惊,紧跟着就笑了起来:“好好好,太好了!去了正好,最好是正抓着皇上在宠幸旁人,使劲儿闹腾一番,看皇上有了年轻的新美人,还受不受得了她那副善妒的心肠!”

原以为皇后大约不多久就会狼狈地退出乾清宫,结果一直等到子时都过了,乾清宫却还是没有半分动静,惠妃的脸色渐渐有些不好看了。

永和宫里。

福格看了看自鸣钟,已经这会儿了,应该是没事了。

她放下手里的绣绷,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吩咐宫女:“安置吧。”

其他人和皇后既没什么深仇大恨,也没什么深情厚谊,早就熬不住睡去了——明天再听消息也一样。

仍旧难眠的,除了阿哥所里的胤禛胤祥,和承乾宫里听到消息干坐着苦等的雅利奇,也就剩下毓庆宫的太子了。

胤礽已经在书案后僵坐了半夜,手里捧着的书一晚上才翻过去两页,隔不了一刻钟就要叫进阿宝问一问有没有消息,皇后从乾清宫出来了没有,瓜尔佳氏出来了吗?

听到仍旧没动静,就继续在这儿干坐着。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儿等什么,但就是睡不着。

……

第二日,难得的,竟是个凌冬里的大晴天,阴霾暗沉了数日的天空万里无云,看得人神清气爽。

惠妃昨晚实在熬不住了,最后临睡前嘱咐嬷嬷,如果有动静,一定要赶紧叫她起来跟她说。

结果一觉睡到天光大亮也没什么动静,惠妃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和嬷嬷确认乾清宫的动静:“怎么样,皇后昨晚几时回的承乾宫?”

皇后这么不顾体面地冲过去,皇上一定震怒了吧?

嬷嬷面上有点儿尴尬,犹犹豫豫不知怎么说,最后见主子一个劲儿追问,只好吐实道:“这个,乾清宫传出来的消息里,倒是没说皇上有什么反应。”

惠妃不解:“那消息是怎么说的?”

“据说是,皇后娘娘震怒……”

什么?皇后震怒?

什么意思?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惠妃反应过来,眼睛慢慢瞪了起来!

嬷嬷不自觉低下头,回避了主子乌漆嘛黑的脸色,和怒不可遏中夹杂着不可思议的目光……

‘哗啦’一声!

床边案几上的茶具全数碎裂,冷透的隔夜残茶洒了满地,屋里伺候主子起床的宫人全部捧着东西跪倒在地上,战战兢兢。

惠妃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但这次却一个字都没有再骂出口,或者说,她不敢骂了。

皇上……竟然真的这样看重乌雅氏吗!

真的,真的能为她做到如此吗!

难道一个年华不在的乌雅氏,在皇上的心里,竟比他自己还要重要吗!!!

惠妃双手捂住面颊倒在榻上——

“都滚出去!!!”

……

这一天的东西六宫,包括前朝,比昨夜更加地不平静。

一大清早,所有人都开始想方设法探听乾清宫和承乾宫两处的消息。

但其实根本不必费心探听,宫门一开,帝后二人昨夜在乾清宫的动静就以雷霆之势迅速传遍六宫,并且还在飞速向宫外辐射。

“听说万岁一知道皇后娘娘到了乾清宫,就赶紧亲自出来接娘娘进去呢!”

“我听乾清宫的太监说,娘娘昨晚在东暖阁里大发雷霆,万岁根本没敢发火儿,一直在给娘娘赔小心,足足哄了一个时辰,才哄得娘娘面色回转。”

旁边跟着听八卦的宫女太监也又不信的:“瞎说吧你?万岁那是何等样人,怎么可能给女人赔小心?”

“可不是,皇后这样嫉妒,连个姑娘都不叫万岁见,万岁心里必定不会喜欢!”

被质疑消息权威性的太监脸上有些下不来,梗着脖子道:“我没胡说!乾清宫伺候万岁洗漱的李金福那是我老乡,他亲口跟我说的,昨晚万岁为了哄主子娘娘,前后好有两个时辰,统共叫了三回水!”

这个消息相当有八卦的价值了!

宫女太监私下也不少议论主子,皇后其人这些年一直也是‘传奇’式的人物。

只是大家往日鲜少能听到关于帝后二人的隐秘消息,如今这等带点儿‘桃色’的新闻一出,当即就没人再讨论消息的真实性了。

“主子娘娘可真是厉害!”

“娘娘为人那么好,万岁喜欢也是理所当然啊!”

“但娘娘也不年轻了……”

“不年轻又怎样,当年那宸妃不还是二嫁呢吗?听说生得也没有多美,太宗不还是喜欢到骨子里。”

这又不免扯到了爱新觉罗出情种的话题上。

这些都是小宫女的想法,旁边的几个太监根本没关注这些,在一旁互相挤眉弄眼:“我看万岁才是厉害,威风不减当年啊!”

……

这些五花八门儿的消息在宫里几经流转,其中不知经过了多少遍的添油加醋,早就失去了本来样貌。

各宫主位们起先对此半信半疑,毕竟她们对皇上的为人还算了解,都不相信堂堂万岁,竟会被皇后指着鼻子骂——是的,消息传到现在,已经成了‘皇后怒发冲冠对万岁,破口大骂两小时’了。

骇人听闻,但群众喜闻乐见。

不过随后发生的事,却又叫她们不得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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