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到刘府门前，谢草跳下车，身影直奔刘相的书房。
刘府之人也就是认得谢草，还有刘文倩跟着，要不然必定把谢草当刺客抓起来。
谢草直接来到刘相的院子，然后在梅兰竹菊、琴棋书画八人诧异的目光中直接进入刘相的书房。
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谢草，还有后面跟着来的刘文倩，刘相缓慢放下笔，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谢草这一刻才发现刚才的自己是多么冒失。
“晚辈刚才失礼了，向刘相告罪。”
“坐吧！能够让你失态，老夫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
刘相说着，挥手示意刘文倩关闭房门。
刘文倩关闭房门之后，并没有直接去搀扶刘相，毕竟她跟着谢草一路小跑，身上都是寒气。
谢草坐到椅子上，目光灼灼的问道：“还望刘相解惑，如何才能如润物细无声的完成改革？”
看着面前的谢草，刘相脑海中浮现出妖孽二字。
这个问题从来只有站在皇朝顶端的几人才会思考，但这也要这几人有这样的才情才行。
谢草得经历他可是一清二楚，谢草的才情他不怀疑，但这样的眼界，着实让他有些惊讶。
刘相并没有直接回答谢草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今日上街，街上萧条了许多，本来认为这是正常，但文倩说科举之前是长安最热闹繁华的时候，这才想到这个问题。
朝堂之上一个小举动，在民间就是一场大震动。
前几日的事情各方都已经很压制，影响在朝堂之上很小，但都有如此后果，那在整个大秦推行改革会是怎么样？
稍有不慎，那时就是一场大灾难，而是人为造成的大灾难。”
谢草倒没有任何隐瞒，直接说出整个过程。
刘文倩震惊的看着谢草，她没想到自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会让谢草思考到这么多的事情。
这些想法，更是句句在理，没有一句是废话，都是对这场改革很深的思考。
刘相到提起茶壶倒两杯茶，推一杯到谢草的面前。
“所以你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去润物细无声的去改革，但就是想不到怎么样实现润无细无声？”
刘相喝着茶，眼神中对谢草有着止不住的欣赏。
“是！晚辈这一路上想过无数种可能，但都做不到润物细无声。”
谢草很是沮丧，他提供了自认为最完美的改革策论，但却发现想要实现却做不到润物细无声。
这就是建造一座自己心中最喜欢的房子，设计图纸、材料都准备好了，但却告诉你你没有建造技术。
“为什么非要做到润物细无声？”
刘相的话在谢草心中如同一道炸雷响起，目光也随之迷茫起来。
是啊！
为什么非要做到润物细无声？
“对天下万民都好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每一个当权者最喜欢的就是天下万民之心，最怕的也就是天下万民之心。
喜欢是因为天下万民之心能够把他捧上前无古人的地步，害怕是因为天下万民之心能够推翻他屁股下的椅子。
改革本就是为天下万民过上好日子，你为什么不相信他们？不相信他们会有善良之心？”
谢草惨然一笑，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那道身影。
他难道不是为天下万民吗？
只是天下万民又能看的多么长远？
一个功过参半的评价草草了事，在这个民智未开的年代，去相信天下万民，谢草做不到，谢草只感觉那是在找死。
谢草起身朝着刘相躬身一拜。
“老爷子，我明白了。”
说完，谢草便转身朝着书房外走去。
刘文倩看着谢草离去的背影，转头看向刘相。
“爷爷！这是？”
刘相此刻也是沉浸在不可思议之中，因为在谢草的一拜之后，发现谢草身上已经没有那股为天下万民的精气神。
到底是什么？能够让一个一直改革费尽心机的家伙，在片刻之间失去精气神。
“拦住他，把他给爷爷拽回来。”
听到刘相的话，刘文倩快速的朝着谢草追了上去。
很快刘文倩便拽住谢草，然后拉着谢草朝着刘相的书房走去。
“不要拉了，刘相已经给了我答案，只不过我自己转不过弯而已。”
“谢草，你骗谁呢？事情要是有那么简单，我爷爷也不会让我把你拽回去。”
刘文倩死死的抓住谢草的胳膊，根本不给谢草任何脱离的机会。
看着刘文倩的样子，谢草只能无奈说道：“行，我跟你回去。”
带着深深的无奈和疲惫，谢草再次回到刘相的书房。
房门再次关闭，这一次刘文倩直接站在门口，以自己的身躯堵住房门。
“臭小子，说说到底是什么让你刚才瞬间失去以往的精气神？”
这一次刘相并没有倒茶，而是拿出一壶酒放在谢草的面前。
谢草拿起酒壶猛喝几口这才停下。
“老爷子，万民愚昧，所以我不相信所谓的万民之心。”
刘相并没有直接否认谢草的观点，而是喝一口酒说出自己的观点。
“正因为万民愚昧，所以我们才要相信万民之心，等到民智开启，那时候的万民之心才不值得信任。
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所知所见越多，欲望就越大，心中盘算也就越多。
那时候千人之中想要挑出一个心思纯净之人很难，但现在民智未开，千人之中大多数都是心思纯净之人。
细细想想，你是觉得现在的万民之心可用，还是民智开启之后的万民之心可用？”
刘相这话让谢草呆立在椅子上，他突然发现与那位相比，现在他面对的局面似乎要简单的太多，而且与刘相得这些想法相比，他终究还是幼稚的太多。
他一直都在对比，但这里终究是大秦，这里不需要什么先进的科技从业者，而且这里的人都可以学武。
“是晚辈执拗了！”
刘相笑着说道：“老夫不知道你为何如此不愿意通过天下万民去推动改革，但你始终要记住，只有你的背后站在天下万民，你才能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