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是知道程澜明天要去进货、发货的。
昨天晚上楚锦程的电话打来,报需要的货物清单,还是她在旁边帮着做的记录。
好家伙,要的种类还不少!
显见得生意十分的好。
所以她也帮腔道:“对啊,她真的有事呢。”
徐懋宁也开口道:“既然程澜有事,那咱们就不勉强她了。”
经过之前的事,程澜还和他们一起拼完了这场比赛已经很够意思了。
是他妈妈和几位婶婶把人伤着了。
以后程澜肯定不会再和他们像练习篮球时这么亲近了。
程澜当模特儿那件事吧,因为林家人摆明了态度支持,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伤风败俗的事,也就没再起什么风浪了。
对方的队员对程澜不去很是遗憾,少了个美女啊。
己方的就更加了。毕竟最近两三周程澜天天和他们一起练球、挥洒汗水,今天也打得这么拼。
他们是真的认同她了。
但他们家长的态度让他们很有几分汗颜,一时得胜的喜悦都打了些折扣。
王维汉下午回到家为此很有几分郁闷。
走过爷爷的书房,他见到自家大伯母也面有郁色的出来。
“大伯母?”这是怎么了,跟谁打电话打成这样啊?
他大伯母对他点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就上楼去了。
他事后在母亲那里弄明白是高煜哥把堂姐给拒绝了,而且还不是婉拒,是非常直截了当的拒绝。
“让你们看不起别人家的女儿!现在知道这种感受了吧?”
“瞎说什么?我们也不是看不起程澜,但婚姻确实是要门当户对的。你堂姐跟高煜门户相当,高煜主要是觉得你堂姐应该不会过日子。这一点其实他没有看错。”
家里对维娜一是娇惯,二是当艺术家培养的嘛。确实不太会这些。
妯娌原本不肯讲的,女儿被人看不上有些丢面子。
但是她又需要一个人倾述和出主意。同为王家人,自己肯定不会往外头去说。
而且一个屋檐下,什么事真的能瞒住啊?
这件事吧,王家妯娌还是觉得应该放长线、钓大鱼。除非是有了更好的选择。
王维娜妈妈直接把电话打给了舒敏。
因为一开始就是舒敏给了自己女儿那么大的希望。
而且,高煜说的事难道不能解决么?
他不上前线,就在机关或者想办法去军校教书不行么?
舒敏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儿子被国防大学特招的事。这件事目前也只有高层知晓。
但高煜留机关和进军校肯定都是没问题的。
舒敏也是这个意思,不想再牵肠挂肚了。
要为国尽忠也去过了啊,命都差点丢在南疆。
这一次也有不少将门子弟牺牲,她看到对方的妈妈都替他们难过。
她急着给儿子找个对象把他拴住,就是希望能让他留恋温柔乡,不要再去第一线拼命了。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
选中王维娜,舒敏是觉得她对自己儿子上心,家世好、漂亮又好拿捏。
她肯定希望儿媳妇跟自己是一条心啊。
所以接了王维娜妈妈的电话她就去找儿子了。
在勤务员那里打听到高煜在二楼和老爷子一起用沙盘推演四渡赤水的经典战例。
高煊、高灵甚至上一代的三个兄弟都在一旁参与。
舒敏就只好等着了,她总不能进去打断吧。等晚一些把人叫去他奶奶那边再说。
高煜推演到一半停下手,“爷爷,这怎么都是死路啊。哪怕开启上帝视角知道国、军各路人马的动向,也很难跳得出包围圈的。”
三万人被四十万人在那么小的圈子里围追堵截,手里拿的是落后的武器又缺吃少穿的。而敌人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大炮。
高煊点头,他也是推演过无数回!都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高战清道:“那么容易的话,怎么可能是主席一生的得意之作?主席是何等样人啊!”
他说着兴致勃勃给儿孙讲起了主席军事生涯的开端。
那是1917年,他老人家还只是湖南一师的学生。
当时三千多北洋溃兵来到长沙城外,城中完全没有驻军守护。
溃兵杀敌不行、扰民有余。
当时一师的校领导准备把全体师生疏散到城东避祸。大不了把学校留给溃兵糟蹋,保住师生的命要紧。
当时主席在对一师的400多名学生搞军训强身健体,他以前当过半年兵。
见此情状他觉得不能丢下满城百姓离开。
他去找校长,说服他同意自己组织这些学生护校。
然后用空城计唬得不知道深浅的溃兵没敢轻易进城扰民。
他去联系了附近警局的警察,得到了十几条枪的支持。这是长沙城当时最大的武装。
他一个学生娃是怎么说服那些旧警察跟着他对抗三千条枪保卫家园的,如今已经不得而知。
但有的人就是有这样天生的领袖魅力和说服力。
然后,他组织了两百名精壮学生冒充桂军,对溃兵所在的山头三面包围、喊话。
用真枪和油筒子里炸鞭炮等方式让溃兵相信城中真的有两万守军。
然后他扮作‘毛副官’带着同为一师学生的蔡和森、萧子升当随从去和溃兵谈判,用三寸不烂之舌让他换上军装的‘学生军’缴了三千人的械。
最后一步,他利用当前的状况去找长沙商会的商人们出钱,好让这三千溃兵拿着遣送费各回各家。
商人们如果不肯出钱,时间长了,三千溃兵得知了长沙城的虚实,是几百学生关不住的。
他们恼羞成怒之下进行抢掠商人的损失只会更大。
所以商人们最后都慷慨解囊,让‘毛副官’按人头发大洋,尽早把人打发走了。
千年古城长沙因此避免了一场浩劫。老百姓的人身和财产安全得到了保障,城中青年女性更是躲过一难。
高煊‘啧啧’两声,“好厉害啊!”
手无寸铁却能在乱世从三千携枪溃兵手中保护住家园和一方百姓,真的是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高煜也点头,这样的才是人杰、大才啊!
“爷爷,据我所知主席是没有在军事院校学习过的。”
当时中国已经有军事院校了,譬如朱老总读的云南讲武堂。
“是啊,他就去旧军队当了半年兵。觉得那不是能救国的存在就退伍回家了,然后才去报考的湖南一师。不过这件事需要的更多是胆识、谋略,对人性的拿捏,而不是军事理论。去法国勤工俭学他也没参加。不过送湖南学生去法国的两千大洋是他弄来的。他去找当时的名士章士钊老先生化的缘,还承诺革命成功了还人家。”
高灵笑,“那会儿才1918年吧,章老先生肯定没当回事。”
高战清笑,“当时肯定没有当真。章老是个急公好义、仗义疏财的人。他自己的钱不够,又出面募捐才筹集到的两千大洋。不过后来他太仗义疏财了,搞得自己晚年穷困。60年代主席就以还钱的名义给他发了十年生活补助,一年两千元。算是把当年的话兑现了。”
得知大儿媳妇在楼下等长孙,高战清皱了皱眉头。
想用女人把儿子拴在家里不去前线,在他看来简直是妇人之见。
“算了,你去吧。她终归是你母亲,母亲爱护儿子是天性。”
他们一家三口骑着自行车去公安部的大院。
舒敏就坐在儿子的后座,“孩子,妈妈难道会害你么?”
高煜捏了一下手刹,放缓车速让前面的老人过马路。
“妈,我说的是大实话。王维娜她会做什么,到时候是她照顾我还是我照顾她啊?”
“那你可以不要去部队,她就不用随军了嘛。你们就留在爸爸、妈妈跟前,她就拉她的小提琴好了啊。家务都有人做的。”
舒敏也知道让王维娜去学做家务不现实。
等到了奶奶的住处,高煜才和盘托出,“我被特招进国防大学了。”
高煜的奶奶方真是老革命,自然是有见识的。
她听了这话就道:“阿敏,这事不能拦。”
这所军校是中央|军事委员会直管的,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之前唯一的孙子生死一线在抢救的时候,她也抱怨过老头子。
“你那么多孙子,我可就只有这一个。为什么就让他一个人去前线?”
她有私心,但大是大非是懂得的。
舒敏见最有利的同盟一下子就倒戈了,不由泄气。
“妈,至少叫他把婚结了,生个儿子再说?”
高煜道:“我不中意你选的那姑娘。”
“那你中意谁?你说,不管是谁妈妈都给你娶回来。”
“我没中意谁,我现在一边要赶上学校的功课、准备论文,一边还要准备去军校继续深造。我哪有时间去搞对象?”
高煜一阵好笑,说得他们家好像想娶谁就能娶谁似的。
高睿道:“他又不是多大年纪了,你着的哪门子的急啊?”
方真也点点头,“既然这样,就先立业后成家吧。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至于你说的那个姑娘,顺其自然吧。”
她是挺喜欢王维娜的乖巧、懂事的。但也没喜欢到非要让她当孙媳妇的地步。
高煜对母亲道:“我要去国防大学的事,你可别对王维娜讲。这件事还没有公开呢。而且,我也不想要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妻子。”
“知道了。”借这个机会试试她也好。
星期天早上七点,程澜就背上小包出门了。
林景东一家三口则要去林琅外公家,林琅也没去塔子山公园烧烤。
程澜出了军区大门,坐上公交车先去秦柳那边。
她要过去借三轮车和小推车,不然进货不方便。
这会儿还早,不过秦柳、程昕、万婶子已经在开始忙活了。
如今她们的生意稳定在了一天200份盒饭左右。分别收入9元、9元和2元。
前两天还冒出来了一家同行竞争,降价拉客。是几个军嫂组织的。
但口味和用料不如她们讲究。
她们决定不减价,要在质量上下功夫。
因为一份盒饭降不降价,差价也就一毛到两毛钱。对批发市场的摊主们不是什么大事。
等上了250份,秦柳和程昕就准备再请一个帮手。还是在军属院请,让程澜去找人。
军属院小韦干的事她们也都知道了。
这是力所能及的让程澜在军属院有更多的能量。
林墨和程杳在一边玩。大人愈发熟练了,没他们什么事。
程澜这会儿就来借三轮车和小推车,就是为了在她们的旺场前就把整件事搞定。
批发市场八点就开门了,麻利点十一点半以前可以结束,不耽误送盒饭的事。
然后下午她休息一下就可以起来继续看书、做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