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票是夏启东代买的,他看到这副打扮的高战清的时候有些傻眼。
然后赶紧收敛了惊色道:“老爷子,这赌船主要是给去不了澳门的人准备的。”
毕竟现在还没有回归,港澳通行证不是那么好办的。
程澜当初能顺顺当当在香港开公司,也是托了绿卡的福。
高战清点点头,他不是很在意这个。
如今多少大案、要案还没有告破。而且像是方真这种老公安,她每天打麻将的瘾还很大呢。
程澜接过三张船票,是连在一起的。她和晓华一屋,老爷子和小周一屋,董军医单独一个房间。
晓华会把钱给夏启东的助理。
对面舱房就是夏启东他们一行人。
从厦门开过去很近的,老爷子就在舱房里待着,看着外头的海浪。
程澜和他说起自己京大一位直系的林师兄,借助篮球的漂浮力从海峡对岸游了三个小时投奔大陆。
老爷子笑道:“那可真是冒着被两岸士兵打死的风险游回来的。”
“他当时是对岸金门岛守军的连长吧。利用职权给执勤的士兵下令,说晚上有军事演习,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能开枪。然后游到咱们这边,用军事手电筒打信号,示意不要开枪。那的确存在那边的人跑过来的先例,解放军也就没有开枪。一人持枪警戒,另一人还帮已经有些精疲力尽的他上岸。”tiqi.org 草莓小说网
老爷子道:“着实没想到游回来一个经济学家。而且他在那边听说很受重视,这可是狠狠打了对岸的脸了。”
两人又说起家里的金门菜刀还挺好用的。那都是当地人捡了当年解放军炮轰金门的弹壳做的。
老爷子道:“我没事,你不用分散我的心神。毕竟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
他给程澜讲了讲当年那九千人里的老战友以及一些熟人。
程澜听他说起当年129师独立团的邢副团长和参谋长张大彪等人。
“我好像听林爷爷提过他们,他们是独立团团长李云龙的得力手下。”
“是的,可惜那一役都牺牲在了岛上。”
林师兄游回来只花了三个小时。哪怕只是游到距离最近的岛上,而船是从厦门港口开出。
但轮船开过去只需要不到两小时。
这会儿天还亮着呢!
快到地方的时候,老爷子拿出望远镜朝金门岛看去。
离得最近的地方,程澜确实是没用望远镜都看到了石壁上的字。
但具体是什么字,她还是借助了望远镜才看清楚:三民主义,解放中国,落款是蒋x国。
到这个位置就不能再靠近了,停留了一两分钟。
老爷子一直拿望远镜看着,一言不发。
然后赌船就转向了。
今晚主要就在公海里转悠、停放,明天天亮了才回转厦门。
到了公海下头的赌局就可以随便开局了。
程澜怕老爷子沉浸在情绪里便问道:“当年小蒋不是都在毛熊国入党了么,怎么回来就变了?”
毕竟他是老蒋为了向中山先生表中心派去莫斯科留学的,入党也顺理成章。
高战清道:“1927年他老子背叛了革命,他就被钢铁慈父的人严密监视起来了。他为了保平安也着实吃了些苦头,不然怎么可能放他回国?听说刚回来的时候,华国话都不会说了。老蒋把他藏了半年多才让他公开露面的。”
“爷爷,咱们叫晚餐吃?”
“嗯,你叫吧,确实有点饿了。”
吃的红酒、牛排,老爷子说他吃过,吃得惯。
等服务员把餐车推来,小周去门口接的。
老爷子很熟练的抖开餐巾铺在胸口,一边分切牛排一边问程澜,“你后来怎么没问过我毛x民去上海取那80万刀的事了?”
程澜道:“我找相关的资料看了,确实十分的惊险、刺激。在那个年代非得机变百出的人才能办到啊。更何况,他带回去的物资还超过了80万刀,听说市值100万刀。”
五十多年前的100万刀那真的是天文数字了。几十卡车的物资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运回了延安。
中央给毛x民下的命令原本是带回40万刀的物资就算完成任务了,这一路折损在所难免。
听说老蒋知道这件事后,气得直骂是奇耻大辱。
毛从潘汉年手里拿到的是80万刀。
那年头用刀呢儿买东西是不通用的,肯定会惊动特务。
他的第一个难题就是把刀呢儿全换成流通的法币,然后才能买物资。
那时候同样是外汇管制,一个人一天只能换5000刀。
而且,去银行换也会惊动特务。
果党也听到了海外华侨捐赠的消息。
毛想的办法是整整一个月,每天雇几十个黄包车夫用刀呢儿去买黄金。
当时传言有上海滩的大人物在炒作黄金市场,要涨。
这在上海滩不是稀奇事,还直接导致了金价上扬。
他全部换成黄金后,因为这一波涨幅,转手卖出后扣除给黄包车夫的好处费还赚了不少。
然后就在上海开了一个印刷厂,印纸钱。
战争年代死的人多,纸钱生意好做。
本钱全部投入进去后,就押着装纸钱的车北上。往西安的一路陆续出手,批发给当地的纸钱铺。
到了西安买了物资,又买通人联系上了当地军官,合伙做走私生意。就是正大光明往延安走私。
当时国军军官很多私下干走私的,还给他说延安市最缺物资。只要有胆子走这趟,赚头比往其他地方走私要大。
卡车、放行条都是对方给的。
这里花了些钱打点。
但兑换黄金和做纸钱生意都大赚了,所以运回延安的物资市值还多了20万刀。
所有花费还有赚的钱毛都做了详细记录。
□□看到几十卡车物资自然是各个都笑逐颜开,七八千人终于能过冬了。说不上过个好年,但至少不至于冻死、饿死。
当然,那果党军官也只以为毛就是个投资的商人,去延安向富人贩卖物资。
因为封锁嘛,那些富人有钱也没地方买东西去。
你买一些、我买一些,几十卡车的物资也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谁都知道我党那会儿是赤贫状态,可买不起商人走私的东西。
那会儿为了联合抗日,不可能把延安全境的土豪都给抄了。
高战清对程澜道:“其实我觉得你生在那个时代,多半也是这样的人。”
“您老人家可真看得起我!瞧我现在在漂亮国赚钱多不容易。”
高战清无语,你一年从漂亮国赚回来一个亿,还多不容易?
就算只有三四成是挣的外国人的,那也是三千多万了。
问题的关键还不只是这份利润。而是每天往漂亮国卖菜,收的可都是刀呢儿。
汇回来在银行过一下,变成人民币又拿去买菜,再空运卖到漂亮国去。
就这么周而复始,一年能搞一两亿刀呢儿回来。
如果不是必须在漂亮股进口牛羊肉等回来卖,还能更多。
外汇储备的重要性,他被科普了这么多,如今可太知道了。
这个事还让十万户农民有了稳定的收入。
而她的俱乐部也是在挣外汇的基础上还搞了文化输出。
让很多民间老艺人因此富了起来,民间艺术也多了很多人去学习、保护和传承。
这丫头的步子走得是特别稳健的!
老首长提起她都很得意的说是二野的后人。
他这会儿从望远镜里看到了金门岛,确实有些心潮起伏。
不过,程澜事前就倒开水让他吃了速效救心丸。而且,他也没激动到那个份上。
他道:“你玩儿去吧,不用管我。那夏家的小子,不是还找你有事么。”
程澜看他好像确实没事,就准备起身下楼去。
还没站起来,手机响了。
高煜打过来的,“爷爷没事吧?”
“我瞧着没事,也没有太激动。”
高战清道:“高煜打的是吧,爷爷有那么不中用么?让他安心工作就是了。”
程澜把话筒对着他,高煜听了道:“嗯,没事就好。那你什么回来啊?”
“明天从厦门飞太原吧。”
“好,我让司机到机场接你。”
高战清撇撇嘴,这小子可真够黏糊的。
程澜下楼,戴上一个蝶形的面具遮住上半张脸。这船上不想露脸的人都是这么打扮的。
她兑换了筹码在赌场玩了一个多小时。
手气不好,兑换了二十万很快就输得只剩两万筹码了。
夏启东找过来,她直接抛给了一直跑前跑后帮她服务的一个男服务员,“小费!”
“谢谢女士!”
夏启东在酒吧定了个包间,约她去喝两杯。
“走吧。”
夏启东笑道:“输光了?你这人情场得意,赌场失意也是应该的。”
“那你还约我来赌船上,就是想看我输钱啊?”程澜笑道。
“我正好上船要办点事。不说这个了——”
这会儿已经进了包间,夏启东道:“你真没有内幕消息?”
“没有,连邓政委南巡我都是在报纸上看到的。我们家老爷子主打就是一个守口如瓶。”
夏启东认真地道:“可你和林叔买那么多套房,一点事都没有。至少是比旁人先知道能这么干吧。有时候,什么都不说就是什么都说了。”
倒也不能说他说得没道理。
反正老爷子和林爷爷去见了他们的老首长,回来一句话没说。
她和大伯心头就稳当了。
“但海南我目前是真没听到消息。我要卖呢,深层原因是我已经不看好这次试点了。直接诱因就是浦东那里需要钱负尾款。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了。”
下船的时候夏启东送了程澜一张消费卡,说是咨询费。
这个卡可以直接在夏家的商场里消费30万,算是弥补一下程澜在赌场的损失。
程澜推推鼻梁上的墨镜,她今天是大波浪、烈焰红唇。
她一路挽着老爷子,倒也没什么人侧目。
因为上赌船来的人,不论老少身边都是带着个这样的女伴的。
“行,那我就笑纳了。”
夏家的生意集中在成都,回头拿给她婆婆买买买好了。
她不是体制内的人,夏家也不求她别的。只是找她问问对海南房地产市场的看法而已。
她这个级别学经济的,咨询费可不会低。
哪怕有人告到纪委,她也说得清楚。
当然,她也不是谁找她咨询都会理会的就是了。跟夏启东,至少有当年一起禁风月片的交情。
回到酒店,老爷子和吕奶奶歇了两天就去鼓浪屿玩儿了。说是出来旅游的嘛。
程澜飞回太原,然后再回石家庄。
一进门,马阿姨就端汤给她喝,“程老师你很快要去波士顿了,吃点有助于御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