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最后个小时,只要熬过去了，马丹阳这一关就算是过了。
程程走过去拉拉球球的手，很有哥哥样子地道：“丹阳阿姨会没事的。”
球球点点头,“嗯。”
闫淑芬抬手拍拍马妈妈的肩膀,“老爷子还不知道呢？”
“没敢告诉他，最近血压高的哦。想等脱离了危险再和他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走秒的声音。
程澜的手机响了两声。
她掏出来一看，是高煜发的短信,问询马丹阳的情况。
想来是从从前的下属那里得到的消息，程澜没有特地通知他的。
说起来，她从漂亮国回来后,两口子终于实现了通讯自由。
程澜低头打字：“再有两个多小时就要脱离危险期了。她的生命力很顽强,求生意志非常旺盛。我和两个孩子都在病房外。”
儿子才六岁多,才上学前班，这求生意志能不强么？
高煜很快回了过来，“那就好！”
他确实是听以前的下属里电话讲的。想着程澜肯定不会不闻不问,便直接发短信问她。
吴政委这会儿自然也在这里,他是代表组织上来的。
这会儿他和大家一样,情绪也随着24小时的关键时间节点即将到来而渐渐放松。
大家就在医院走廊里守着。
眼看快十点了,是孩子们平常睡觉的点了。
程澜扭头问两个孩子,“你们要不要去洗洗睡了？招待所就在旁边。”
悦悦摇头,“我们想陪着丹阳阿姨一起熬过去。”
程澜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特殊情况晚睡一天没什么的。
秒针‘滴答、滴答’的走着，忽然重症监护室的仪器发出了警报声。
医护人员匆匆赶到，推开门进去了。
外头的人顿时一个个紧张起来。
之前23个小时都还算平顺的，不是这会儿出状况吧？
所有人面面相觑，只能去问同样是医生的邱鑫泉,“怎么回事？”
邱鑫泉顾不上和他们解释，连儿子都顾不上安抚。
他找到医院的人，表明自己301军医的身份。
他想进去！
无论是什么情况，此刻他都想和丹阳一起面对。
吴政委也去找了科室领导说情，最后院方同意了让邱鑫泉穿着无菌服进去。
这时候有亲人的呼喊也许会有比较好的效果。
其他人这会儿也看明白了，这是最后一个小时出状况了。
程程伸手抓住程澜，有些害怕的样子。
球球不会没有妈妈了吧？
他觉得伸手抓着还不够，又张开手把妈妈给抱住了。
程澜也回抱住他，又反手摸了摸悦悦的头。她其实也很害怕这多年的老友就此撒手人寰。
球球带着泣音道：“妈妈——”又赶紧把眼泪憋了回去。
随即被他外婆抱在怀里，“球球，不怕、不怕，妈妈会没事的。”但马妈妈自己的眼眶也红了。
就在大家松口气觉得马丹阳能平平顺顺熬过危险期的时候，忽然出了状况。
一时大家都很急切！
那个台商也吓得站了起来，取出脖子上的十字架亲吻了一下，然后向上帝小声祷告起来。
24个小时到了，但病房的门还紧闭着。
也没人敢吵吵，情势似乎比昨天这时候还危急了。
滴答、滴答......
程澜觉得心脏跳动得都有些不正常了，快要喘不上气。
在她和众人的望眼欲穿中，重症监护室的病房门终于打开了。
医生走了出来，对大家点点头，“脱离危险期了，状况稳定了下来！”
刚才惊险了一下。还好，抢救回来了。
程澜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总算不是‘我们已经尽力了’！
球球这才‘呜呜’哭了起来，“妈妈——”
程程忽然脸色一变，松开被他抓了半天的程澜，“妈妈，我去上厕所。”
“那边。”程澜把位置指给他。
程程姿势有些奇怪的夹着腿走过去。
程澜好气又好笑，这小子居然太紧张之下忘记了去上厕所。
笑过程澜也觉得想去下洗手间便也往那边去。
路过林琅面前，她低声道：“怎么，吓尿了？”
程澜白她一眼，“你又好到哪儿去？”
不过，这回真的被马丹阳吓惨了。她还是经历过生死大事的人。
林琅伸手，让程澜拉她。刚太紧张了，释放一下。
程澜有些无语，一把把她拽了起来，一起去上洗手间。
等程程出来，发现妈妈在洗手间外等着自己不由道：“哎呀，妈你等在这儿做什么啊？我都这么大人了。”
程澜道：“回去我就找你哭着、闹着要跟老娘当厕所搭子的视频给你看。”
她在客厅装了监控的，可以拍到厕所的门。
白白胖胖的程程站都站不稳，扑在门上拍打，闹着要进去和妈妈一起。
“不要、不要，删掉啦！”
“删什么删，以后你结婚的时候我要拿出来放的。”
程程变了脸色，那还不成一辈子的笑柄啊？
马丹阳闯过生死关，程澜是真的轻松了许多。尤其刚才又被惊吓了一下，她后背心都湿了。
汪总过来，小声和程澜道：“程总，能不能请你做个中人，我想请马队长的家人吃个饭，表达一下谢意。”
这是娘家、婆家都不简单啊。
真不知道这样好家世的姑娘，怎么会给她当起了保镖？
幸亏她没把人家当成雇的保镖，颐指气使的。
程澜道：“这个好说。不过，枪击案的幕后主使如果我们想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不知道汪总到时候能不能配合一下？”
请吃饭算什么，这才是关键。
汪总犹豫了一下，然后道：“理所应当。不过，你们怎么过去执法？”
程澜笑了笑，没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她手机短信又来了。
高煜发过来问她们睡下没有。
程澜道了声‘失陪’，带着儿子走到一边给他拨过去，“睡什么啊？刚让吓得不行。就要到24小时了，差点出了意外。”
高煜道：“有惊无险？”
“是啊，不然我这会儿怕是已经哭出来了。”
“嗯，既然有惊无险还好。她怕是还要休养至少一两个月呢，你带孩子们回去休息吧。”
“这就走，程程已经在打哈欠了。”
这估计是小家伙睡得最晚一个晚上了，这会儿都一点了。
程澜过去叫上悦悦，一起回招待所去。
等安顿好睡下，两点了。
程澜发了短信给兰草，让她明天早上去给两个孩子请半天假。
然后也一头栽倒在枕头上睡了过去。
昨晚她肯定没休息好，一晚上都在做噩梦，或者是想起从前。
第二天十点多众人离开的时候，马丹阳已经被推到普通病房了。但依然昏迷中，脸色卡白地在挂点滴。
这会儿回去，能赶上下午上课。
程澜招呼了众人跟她去自家的温泉别墅吃午饭。
她打了电话回去，让工作人员把饭做好。
方真已经回到这里，听说马丹阳这两天过了个生死劫，这会儿已经没事了。她也是呼出一口气，“幸好这孩子命大，也是个阎王勾不去名字的人。”
马爸爸吃过午饭缓了缓，然后在客厅给自家老爷子打电话。
马妈妈已经退休了，她留在医院照顾女儿。
马爸爸还没有退，这是还要去机场飞回成都。
程澜让他就在这里歇歇，等会儿工作人员送他去机场。
其他人其实还各有各的事，便都回城。
闫淑芬对方真道：“方阿姨，我们先回城了，改天再来看您。”
方真点头，“嗯，回头我进城去看看你们新买的房子。”
“好的，正在装修。”
方真又看看程澜，“生意的事别太焦虑了，没有什么大事业是会一帆风顺的。咱们关关难过关关过！我也在看你的论文，觉得你说得还是挺有道理的。实在不行，背不动的责任就先放下。没人有资格苛责你！要是有人说什么，奶奶就倚老卖老上门骂人去！”
程澜笑了起来，“其实经过丹阳这次生死危机，有些事我也看淡了。等闲的人我自己就能骂回去，我骂不了的奶奶您再出马。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等上了车，程澜和林琅坐在一起。
林琅戏谑地道：“你现在是不是挺想高煜的啊？”
当兵的嘛，总是有遇上危险的时候。
尤其高煜带的那只队伍，可能很多行动根本不会对外公布。
有什么事，作为家属也只能事后才知晓。
程澜看看程程的后脑勺道：“我儿子还想当兵呢，这辈子怕是没个能安生的时候了。”
林琅道：“其实我也有些想康硕，哪怕我才刚从南联盟回来不久。”
过年的时候，她也去那边探亲了。
去了发现自己在那边就是个小矮子，在盥洗台的镜子里都只能露出个脑袋来。
康硕还戏谑地道：“够用了、够用，本来就主要是照脸嘛。”
程澜拿手比了比，“那我也只能照到胸口啊。那边女的也都这么高么？”
“人种不同，这个没办法的。不过你在那边确实算正常身高。”
林琅想了想，“其实有时候想想，肖晨的选择也不能说错。至少平安稳妥啊！”
但是，她还是做不到‘惟愿我儿愚且鲁，无灾无病到公卿’。
现在哪还有什么公卿啊？能传给后代的也就是知识和财富了，必须一代代的奋斗。
又不能一辈子把孩子放在自己的羽翼下护着。
闫淑芬回头看看她们，“现在都当妈了，知道当妈的不容易了？”
程澜和林琅点点头。她们昨天看到马妈妈真的是要崩溃了。
不过，当外交官应该比当兵还是要安全些吧。
各国是有共识的，不能伤害外交人员。连古人都知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呢。
回到学校，程澜把俩孩子送到了附小上课。
她自己在家里歇了歇，然后去北京的办公室了。
嗯，北京的办公室一开始是在四合院。后来四合院的院子不够用了，就在第一个超市的楼上租的。
去年她让齐欢去谈减免租金的事，对方没有答应。
程澜就干脆搬到程杳的写字楼那边去了，反正她在那边也开了个超市。
违约金是程杳付的，她之前就拿这个来游说过程澜。
这会儿过去，程杳便问道：“丹阳阿姨没大碍吧？”
“林墨告诉你的啊？”
“不是啊，于叔叔说的。他听说了这个案子，今早就告诉了我。我给你发短信你没回我。”
程澜摸出来一看，还真有未读短信。
“度过危险期了。你干嘛不给我打电话？”
程杳道：“我听说子弹都打到胸口了，生怕我电话打过去的时机不合适。你说她这么拼干嘛啊？还给人挡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