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狱本还想再说句狠话,可到底还是忍住,只宽慰了对方一句。
医生颤抖着朝徐狱鞠了一躬“真的,对不起……”然后颤颤巍巍的走向病床。
“造孽呀。”
一声长叹道尽医生这些年被折磨的痛苦。
徐狱用眼神示意周围的人都出去,病房里只留下自己和刘依梦,两个人安静的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医生的一举一动。
医生满是褶皱的手搭在年年瘦小的胳膊上,感受着那细微的脉搏。
光是把脉就把了有将近十分钟,徐狱的眉头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皱起来,他怀疑这老头子该不会是这么多年过去忘记了当年的手法吧?
“丫头,你的命真大啊。”医生忽然低声呢喃了一句。
徐狱的耳朵极好,他听见医生的话后拳头不自觉握紧。
这老头儿的意思是如果年年的身体素质不行,那可能早就已经不在这人世上了。
好在一声呢喃过后这老头儿摊开了那饱经风霜的针包,徐狱见状也压下了怒火,现在一切都以年年的生命安全为主。
其实医生把脉把了那么久不是因为年年的脉象不好把,而是他自己的心率不稳,本来一路上被拉拽着赶来就已经令他这把老骨头吃不消,更何况来了以后还被吓到腿软,他之所以把那么久的脉不过是在稳住自己的心率罢了。
病床上小女孩的脉象和他想象的一样,这个在他当年施针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了。
摊开针包,取出最细的那根。
消毒、确认穴位、扎进去。
先前还慌张不堪的人现在变得从容不迫,他的这份从容不迫也让坐在一旁的徐狱和刘依梦的心里安定了不少。
穴位施针的顺序在医生的心中熟记,他没有忘也从来不敢忘。现在按照记忆中的顺序,一针一针的扎下去,他心里的负罪感也一点一点的减轻,直到最后一针施下去,他的心里也放松了一点。
终于有机会偿还当年犯下的错,终于有机会让他恕罪。
医生刚刚的害怕并不是害怕徐狱会杀自己,而是害怕徐狱在自己没有救下这个女孩儿之前杀了自己,不给自己恕罪的机会。
“先生,您的女儿现在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即可。”
医生转身跟徐狱说话时嘴唇发白,足以表示刚刚的一切耗费了他多大的精力。
可是徐狱和刘依梦顾不上他,两个人直接越过他奔向病床上的年年。
眼看着之前还面色惨白已然没了生气的小脸,现在居然显露出一丝红润来,刘依梦忍不住俯身在床上痛哭起来。
“医生当救死扶伤。”徐狱突然开口道,“你做到了吗?”
此时再面对徐狱的质问,医生苍老的身躯微微颤抖,竟突然跪下“我实在对不起你们,可我也没办法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一家老小被他们折磨致死啊!这么多年我一直被愧疚所折磨,现在好了该做的我都做了,你要怎么处置我都行。”
医生的态度还是让徐狱有些惊讶的,他本来想等对方救了自己女儿后就一枪毙了他,可是现在他竟然犹豫了,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在杀人时犹豫,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年年和还在那里痛哭的刘依梦,徐狱心想也许这就是人情味?
“我接受你的道歉。”徐狱短暂的犹豫过后开口道,“你害我女儿受罪受苦,我本不会让你苟活于世,可刚才我也说过,只要能医好我女儿,一切都好说。”
医生的眼神抖动,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然而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不必惊讶,不会让你白活的。”
徐狱眼神与语气都不带一丝温度,他说罢打了一个电话,下一秒一个年轻男人便推门进来。
“大人。”
进来的正是圣殿医疗团队中的年轻中医史海军。
“你看一下年年。”
史海军奉命走到病床前,只看了一眼便面露喜色。
“大人,小少主没事了。”
听史海军这么说,徐狱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跪在地上的老头儿一眼,然后又对史海军说道:“中医医术亦正亦邪,你把这老头儿带在身边,务必将他毕生所学都学过来。”
“是,大人。”
史海军应过后见徐狱不再说话便拉着还愣在原地的老头儿出了病房,他知道徐狱对自己的吩咐远不止话中的那么简单,学医术是一方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另一方面。
自家圣战大人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一向有仇必报,只因为一个人挽救了一个当年他自己犯下的错误而给对方一条生路,这种事情是绝不可能发生的。所以那句将毕生所学都学过来的话外意思是要学到那封针之术,将来让对方为他自己当年犯下的错来买单。
至于封脉的针术,如果只是简单的要人命史海军自己也是会的,可要是想让人先受尽了痛苦后再无助死去的封脉的针术,史海军还真不行,所以他也真的要跟着好好学学。
……
年年在医院里又休养了不到一个星期就面色红润,整个人气色好的和普通的健康小孩别无二样,甚至已经开始折腾着要出去玩儿了。
小孩子的恢复能力就是这么快,明明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可是现在却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年年在医院里憋得慌,而且医生给她做了一个全身大检查,确认她身体已无任何问题,所以徐狱也不再强求孩子非得住够多久才能出院,他直接大手一挥让手下去办理出院手续,然后自己亲自抱着女儿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