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回 揉进心间

“铮铮铮…”一支盈袖劲拂,尽然贲张发力的手,刻意的在一张绢雅的桌几上,抚着只待蕴藏妙思的琴弦,惊蛰如乍,这支别具一格又纤秀典雅的手悄然如破开满天阴霾的一划,随着指尖的铿锵有力,竟然焕发出山雨欲来的层层叠压之感,顿时浓烈至极。

这里是据传府集聚文人骚客的耽逸之地,具有南方学识诗社圣地之称的双雨云梦轩,此处是一间两进的明轩,由一道雕刻精美的且镶嵌窗牖的镂空墙阻隔,而透过格棂,裱糊的油水纸恰似一道薄透的屏风,堪堪隽雅了这间轩室的闲逸,看起来极具灵韵与引人入胜。

那仿佛似铁钩银划的一抚,竟然如银瓶乍裂,瞬间填充了此间的繁闹,变得极具开敞起来,饶是满室的清幽也被这一阵恓惶所打扰,留下一丝不及抚平的慰藉。原来这间轩室的典雅也被这堪堪晓梦初醒的惊乍所惑,顿时豁然一亮,如是述说着鱼跃池塘的欢快之娱,十分的惬意又恬淡。

一番颇为玩味仿佛震耳发聩的初醒在堪堪惊蛰的泛染过后,那支盈袖不及停留,并盈盈娉婷,却来至一位纤适合度,清俊倨傲的年轻人,若不是满室的映衬而使木墙下的眉疏目朗,端看起来似星眸浩瀚,定然认为这是一个妙喻为幽思的人儿。

“真姑娘,原来你还有这般的闲情逸致,倒是让我十分的赏识,这一手惊乍如梦的初醒,仿佛让濒临老迈的我,还存有一丝谦谦的君雅之风,若不是这里如诗如颂,想必世人认为这标榜为文人圣地的地方,据传为羁鸟恋旧林,躲进来成一统的春秋了,很是惭愧的很。”镂空的木墙那边依稀有一道伟岸的身影在幕后蜷缩,然后伸展弯伛的脊梁,饶有兴致的专注着敞朗、空旷的轩栏外,很是雅兴的说道,他晓衣如沾,如沐意境的留白,然而四周仅有木柱撑托而挑檐的轩室,那一边耽枕如逸的护栏,竟然那么的瞧来仿佛徜徉江河之畔的闲适,极尽观瞻与劲扬。

“呵呵!”隔着木墙,瞻仰里面那透来无尽风流且熏陶而层层如染来的年轻人,清华溢美,如似飒爽英姿的抿唇一笑,这窥探如放肆的微莞,风姿绰约,既使是一身少年的清俊也把一副衣带风流的潇洒,将掩盖不住的英气焕发神采的衬托在眉宇之间,原来她是一个女子,一个抚琴铿锵,悄然一乍却及笄之年的名门闺秀。她一笑的嫣然,对木墙后阻隔身份之人,尊崇而精深,这位据传府的主人,创建文人诗社的一代骄子,直接说出她的名字,就是为了点破此刻的时局,他们管氏一族也不过是依附过来的客卿,既使瑕不掩瑜,也不能在这京畿风云之地,小觑据传府的威慑,所以这一番妙趣横生的独白,竟然比刚才流窜于指尖的惊乍更能警醒如初。

“老皇爷多虑了,真儿也是一个凡俗的女子,怎能够荡涤这凡尘,纷扰庸人自扰之的心境,适才小女子指尖之间的顾盼也晓梦初醒,明白这世间的强求也是奢侈…”这个梦呓一般纯思无邪的女子,闭目一顿,也在回味据老皇爷深沉冷冽且寒厉的警告,一时莞尔戏谑,但她并不是一个真正单纯无害的少女,这般遮月如羞,却蕴藏妙思的一瞬,露出来的明眸皓齿,微微在调皮居俏的颚尖,轻轻一撇,就备添活韵,她缓缓睁开灵动又遐思的双眼来,活色生香似倾述喃喃自语的心声一般,继续说道,“为据传府出谋划策不过是筹码,为我管氏一族谋求权势的跳板,所以今日真儿就是这里的入幕之宾,只等懂得怜惜的人来解开帷幕,为小女子我这譬喻为世家的闺秀,送上一句赞赏之词,并心愿足矣!”

木墙隔断的里面飘逸风流的人,竟然是据传府的老皇爷皇据,他的心思深沉,没人能够轻易的揣度,既使是他的门生及弟子,也只是姑且顺着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行径,猜测的揣度,他从未明确的指出要彻底覆灭名动宅及括易一室,而且邀来素以兵者诡道着称的管家,来运筹帷幄这必杀之局,也只是要继承据传府号称“不世之皇”的皇昏庸所请,所以这位据老皇爷的心思没人能够猜测的透,这份深藏的孤寒,也只有在一位久经顶端的帝王的身上,稍稍有所显露,而此刻的他也是精深的流露出处处居于高峰的胜寒枯厉,既使是不让须眉的管真也是有所忌惮,不敢轻易的僭越规矩。

这位老皇爷的云淡风轻,也是洒脱不羁,不逊于任何正值壮年的英武之人,他已经迈入古稀之年,却仍旧坚毅卓绝,节韧而傲骨,达到他这般高度的梅寒如铸,风骨健硕。当如临栏杆的雅趣,被超脱旷远的意境给渲染,留下相对无言的冷静。

管真俏皮的活泛起清冷的雅轩,她不是一个为难自己的人,所以她来到这座南方所有的文人雅士都瞻仰的双雨云梦轩,见据老皇爷,却感觉置身在被遗弃的冰天雪地里,而剥离了温暖,仅剩一丝寒厉的颤栗素裹,所以她纯真的将少女的一份俏皮,融化在厅堂,但她明白这位不问世事的南朝权胄第一人,不会被她一阵胡搅蛮缠的清丽给迷惑,但她也是说出了心声,面对这位瞧透世间险恶狠厉的人,一切的掩饰,都是显得苍白无力,所以这番刻意强求来的惊诧,她只能一卖舔犊之情的孺慕。

“老皇爷,真儿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老准予?”管真款款娉婷,对着隔墙盈盈一笑的福礼。

凭临护栏的皇据虽然洒脱,但他却是一个感受虚暮年华的老者,管真刻意为之的擅使舔犊不过是谆谆善诱,既使是有点谄媚,但这个灵动的女子,以一身酷削少年的装束,持以一副清华面孔的样貌,竟然瞧来俊彩非凡,如是耽美,不禁微微有些动容,缓以颜色,好奇的道:“真儿姑娘,想说什么!”

“嗯,”管真居俏的停顿一会,突然似乎要想起的凝思,她眉宇之间的窘迫,瞧来那么的动人,稍稍孤韧的一横锁骨在柔弯的脖颈衬托之下,随着倾斜的肩脯,斜划在那里,妙思而言趣,极尽展示,随后一番回想,才落落大方的回道,“应对大名府的筹码,可否有我管家来部署,因为真儿也想看看当世风头最盛的两位男儿,究竟有怎样的破局之策,这是一盘棋局,也是小女子我的棋局,执棋之人的气量,必须是超凡脱俗之人,所以小女子当仁不让的要做这个可以掌控时局的人,这算不算是有些人心不足了。”

皇据听来一阵讥诮,这些也是他的继承人陈玹陌也是号称不世之皇的皇昏庸所要殚精竭虑也要达到的目的,所以他不值一哂,仅是一笑回应,只要陈氏王朝不再动荡,其他的惊怖手段又有何妨,并在护栏那极尽闲适的徜徉里,微微一笑的发出声音,算是对管真的回应。他这不屑为之的洒脱是因为他也布控下最为凌厉的一笔伏杀,只等所有入局的人,一一风云变换的纷至沓来,管真的蓄意要求不过是不痛不痒形同隔靴搔痒而已,不足以左右大局,他一颗超脱俗世的心,竟然也被挑动了,不禁长叹一声,以示不能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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