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一阵慌乱之下实在难以解开绳扣,脑门一热,抽出长剑,道声:“得罪了。”举剑便劈了上去。
那姑娘本已羞得将头藏进了心窝里,听得此,正巧抬起头来,见宋青书身穿囚服,头发披散,目漏凶光,提剑朝她砍来,剑尚未及身,便:“啊!”了一声,脑袋一歪,吓晕了过去……
一剑下去,绳索自上至下纷纷断开,宋青书自恃姿势优美,力道精巧,万万想不到这美女只“啊”了一声便倒了下去。心中一凛,暗想莫不是伤到了佳人,再低头看去,无奈的笑出声来,连连摇头:“宋青书啊宋青书,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马车又向前奔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方,温见马车上半天无人,二人察觉不对,用套索迫停了马儿,方东白欲上前掀开车帘,蓦地一柄长剑刺出,方东白早有防备,伸指在剑背上一打,双指迅疾的夹中剑身,运起内力,脚下连退数步,将那人连人带剑的从车中扯了出来。
“宋青书!!!”这时方,温二人才看清这身穿囚服之人面目,知道已然中计。温可心说:“快去追高俊,这小子毒性就要发作,逃不了的。”说着,伸手解开马身上的套索,就要去扯缰绳。宋青书想也未想,挥剑而上,拦住了他们。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倒是小看你了,高俊是你什么人,你如此助他?”方东白言道。他话音未落,温可心已然出手,几根银针破空而来,宋青书高高跃起,使剑在空中舞了一个圆,将周身护得丁点不落,只击得叮叮当当一阵声响,银针落地。却见方东白早已抢了马儿,呼喝声中,走得远了。
再看向温可心,见她笑靥如花,说道:“碍事的人走了,你我二人便在此地亲近亲近吧。”说着,伸出了一只手掌,风情万种的看着他。
“抱歉。”宋青书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喜欢老女人。”
温可心面色闪烁,眼中似有杀气,冷哼了一声:“姐姐可不喜欢嘴硬的男人,可惜,不过多时你便再也硬不起来啦,到时你四肢无力,头重脚轻,可得任姐姐摆布了呢。”边说着,边将伸出的手掌展开,细细品味自己的手背,丝毫不去看宋青书。
宋青书左手捏了剑诀,右手引剑而上,运起轻功直直奔上前去。他曾在刘府内与温可心对过一掌,知其内力平平,一身功夫全在轻功暗器之上,因此不愿拉开距离给她可乘之机,遂脚踏七星,大步流星地欺身上前。温可心见他这般,又笑嘻嘻得道:“才这么一会儿,弟弟就忍不住了吗?”说着后退一步,左脚抬至腰间,原地转了个圈,左腿凌空一扫,数只银针飞来。宋青书只得变刺为扫,刚刚提剑格开几针,又有一针飞来,宋青书立即想到,俞岱岩曾与他讲过一些江湖招式,比如她此式名为“天女散花”,即与空中旋转之时,手脚并用同时发射暗器,脚长于手,所以暗器也是先于手发击到,相传习练勤勉之人,可一刹间在空中三转,双手双脚齐发三次,当然眼下这温可心并没有练到此地步,否则宋青书是必死无疑。
他险险躲过飞针,抬头看见温可心已退得远了,显然是在刻意与他保持距离。温可心装了个娇滴滴的样子,柔声细语的言道:“嘻嘻,你来追我呀。”宋青书见她不过须臾之间就退了如此之远,知道这人轻功不弱,自己必然是追不上了。正脑中思索要如何脱身,却又听得温可心说:“怎么不追了?是不是开始觉得下身难以发力了?嘻嘻。”他心思本就缜密,立即装做勉强的样子吼道:“妖女,休再多言。”向前奔去,只三两步,又做个踉跄地样子,以剑拄地。他毕竟二世为人,加起来此时也是年近五十,若说别的不会演还算正常,但这跟单位领导请假的“功夫”,他自然是练得炉火纯青。
温可心果然上当,嘻嘻得笑着:“弟弟你是若动不了啦,便让姐姐动吧。”同时,左右手各甩一针飞来,宋青书侧身将左边闪过,又以长剑扫掉一针。
见宋青书上身还能活动,温可心心中惊奇,但毕竟自负于自创毒药之效力,只道是武当派内功精妙,并未起疑。
她也不再发飞针,而是扑上使掌击来,宋青书见她飞掌而来,知道其中暗含飞针,哪里敢再伸掌去接,只得提剑去格。果然,她掌还未及剑身,已然听到叮当之声。她左手一击不成,立即右手又是一掌,宋青书手中长剑可并无如此灵活,来不及多想,将左脚提起,鞋子脱脚飞出,撇掉了飞针,然而鞋子却挡不住那一掌,那掌势不改,依旧急攻而来,温可心知道自己内力稍弱,一掌并伤不到他筋骨,遂变掌为指,直点向他腋下极泉穴,要知这极泉穴为手少阴心经起始穴道,若是中此一指怕是整条右臂都半天不得动弹,电光火石之间这一指便点了上去,宋青书被逼得只能弃了长剑,佝偻了身子,将穴道后藏,紧紧夹住右臂,刚巧运起内力夹住了温可心左手。他害怕温可心右掌再袭来,干脆伸出左手去抓她右臂,温可心手腕翻转,想从袖子中抽出银针,宋青书无奈非常,只得又伸手抓她手掌,二人手中一番纠缠,来了个十指紧扣……
此时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她一只手被宋青书“搂”着,另一只手与宋青书十指紧扣,二人几乎是脸贴着脸,宋青书甚至能感觉到温可心呵出之气,他顿觉老脸微红,心中念到:这正是搏命之时,切切不能多想。
温可心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再出招,只把胸脯向前一顶,连抛媚眼。宋青书一阵慌乱间,温可心从身后抬起一腿,整个人弯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那脚如蝎尾一般叮在宋青书脑门……
………………
一阵酒香飘过,宋青书摇摇晃晃的转而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处马车之中,慌乱间想去寻腰间长剑,奈何手已被缚。
旁边的姑娘见此,红着脸过来为他解绑。马车又是一阵颠簸,二人双手再次不小心碰到了一起。宋青书本在迷蒙,未知发生何事,眼见那姑娘一阵娇羞,转身就去拿身旁之剑,想来不过一柱香时间,二人身份已然调转,此番是姑娘手忙脚乱的为他松绑,宋青书不由得心下好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姑娘本红着脸,见他乐了出来,思量一番,不觉间自己也脸挂笑意,放回了剑,却也忍不住了,呵呵笑了起来。
这时车帘被人掀开,宋青书看见一个带紫色面纱的少女脸庞,她正杏目圆瞪,盯着宋青书。宋青书仿若明白了过来,赶忙说道:“姑娘多番搭救,实在无以为报,还未知姑娘芳名。”
哪知那姑娘白眼一翻:“老娘无名无姓。”像是极为生气,说罢就放了帘子。留宋青书与水姑娘面面相觑,宋青书只好厚着脸皮又是一问:“在下宋青书,冒昧请问姑娘芳名。”
“小女,水依依。”她略略低下了头。
宋青书正欲回答,那驾车之人喝了一声“驾”,声音甚是响亮,惊了二人一跳,随后便是马鞭清脆之音,车子愈发颠簸,只晃的水依依不得不伸手扶着座椅,这般场景自是再说不得话了。宋青书刚巧与她对面而坐,气氛略有尴尬,水依依脚趾抠地,二人目光飘忽间无意对视……
一时间,姑娘将脸埋进了胸口,少年顾左右而一语不发……
不多时,那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少女掀开帘子,眼波流转,斜视二人,皱了皱眉,扬声说道:“宋少侠好悠闲哪,让一娇弱女子驾车,自己却有美人作陪,安坐车中。”一席话说得二人手足无措,宋青书只得无奈谄笑。
“铮”马车外有声响起,宋青书听得,好似丝竹之音。那少女听了,从怀中捻出一只长萧,翻身下车,又听得车外呜鸣声起。宋青书立即跟着下了马车,这才始得看清这少女,她束着头发,一身黑衣劲装,苗条纤细,瘦腰若峰,人却不高,背影望之如风中弱柳,左腰间挎着一个酒壶,手中长萧纹路优美,不似凡铁所制。她吹了一声之后,又将长萧放回腰间。片刻间,又听得“铮铮”二声,不知何时她身边已多出两名手持瑶琴的白衫女子,与一持萧的黑衣女子。她四人对角而立,二黑二白,黑白相间,只见白衫飘飘,黑衣干练,四人的面纱颜色却各有不同。先前救宋青书的那少女为紫色面纱,其余三人面纱则分别是白,蓝,红色。
那脸蒙白纱的少女年龄稍长,似是领头之人,她抱着琴对宋青书行了一礼,不紧不慢得说道:“宋少侠此行辛苦了,前方便是回武当山的路,定是一路平坦,少侠请慢走。”
宋青书看这情形,端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了一礼,问到:“高俊现下怎样了?方东白与温可心呢?”听到“温可心”三字,那紫纱少女仿佛哼了一声,声若蚊蝇。她开了口,说:“温可心被人救走了……”然后便像汇报工作一般,细细得将事情向那白纱少女娓娓道来。
说回温可心正与宋青书姿势暧昧,宋青书脑门正中一脚,晕了过去。温可心当他毒发已深,只匆匆扯了马鞭做绳子,将他捆了,扔与车内。正要驱车前行,却见一黑衣少女持萧横拦车前。又是一番打斗,温可心自然敌她不过,运起轻功便逃,她二人皆是轻功了得,直追到江边,江边上正巧有艘大船停泊,船上之人见一美妇正被黑衣人追杀,都迎了上来。少女不愿再追,只得悻悻而回……
听得这少女说到自己斗败温可心时,只寥寥数语,口气稀松平常。宋青书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又想到这几人年纪均与他相仿,但武功已然不低,难免心中暗自伤神。那脸蒙白纱的少女听她说完时,问了句:“你为何不追?”
“那船帆一边上绘着一只红色的血手,另一边绘着一只鹰。”紫纱少女答道。
几人仿若会意,那白纱少女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宋青书,道:“温可心便交与我来处理,宋少侠宽心,那高俊定无性命之忧,少侠这便请罢。”说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宋青书知道这几人不愿留他,虽心中疑问颇多,但也无法再提,做了一礼,就要离开之际,水依依小心翼翼地下了车,美目扫向众人,轻轻一礼,也是满脸疑惑,呢喃道:“你们是何人,我家人怎样了?”
原来她结婚那日洞房血案,水家之人当晚就差人接她回府,半路上她被一伙强人擒缚,迷迷糊糊的就到了这里。其实不过是第二天,朝廷就以“勾结乱党,意图谋反”之名将水氏一族抄了家。
那面蒙蓝纱的少女上前一步,正欲作答,却被旁边人一手拉住,对她摇了摇头,这蓝纱少女便退了回去。白纱少女开口道:“水姑娘还是不要回府了,听说姑娘的家人已被朝廷冠以“谋逆”之罪,或流放边疆…又或……”未得说完,匆匆一礼,几女就跳上了马车。
马车渐行渐远,耳听得几个姑娘的调笑之声:“咦,小九,你藏了五年的芙蓉醉怎么都空啦……”
水依依听闻噩耗,呆立当场,口中喃喃:“不可能的……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