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赵消难对众人喊道。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宋少侠,我们又见面了。”见赵消难面带笑容的朝自己望来,宋青书心中咯噔一声,总觉得大事不好。
“原来你二人一早便认识,如此说来,那我们也不用有所顾忌啦,诸位快快收手。”汤和见此,赶紧出来打圆场道,他其实一直觉得自己心中对宋青书有愧,自己不过贪嘴多喝了几杯,没必要赔上一条人命,所以此时站了出来。
“赵公子,有礼了。”宋青书隔着人群对赵消难行了一礼,脸色略为难看。众丐见他二人确实相熟,也就撤了阵型,收了架势。
这时朱元璋发难道:“我明教一时不查走漏了风声,确实有错在先,那也罢了,你丐帮居然让一个外人进入,在此偷听了许久而不知,亦是罪莫大焉……”他滔滔不绝,把明教之错掩小,丐帮之责说大,一番舌灿莲花,只将那丐帮众人说的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
那面色凶恶的掌棒龙头也是气急,一连说了好几个“你”也找不到话头,转头看见宋青书,脱口而出道:“好,我们让一个外人来评一评,到底谁真谁假,到底该听谁的?”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他这话一出口,已觉得不大恰当,但当时被朱元璋逼的急了,话已落地,无法悔改,只能略有期盼的看着宋青书,大意是:“说点好听的我们能放了你离开。”
群人听他这么说,虽然也对宋青书的意见不以为意,但都来了兴致,想知道作为一个外人宋青书到底有何想法,两方人都希望他能向自己这方说话,一时间近百只眼睛都瞪着宋青书,搞的他一阵不自在。
他心中思量,此事偏袒不得,得罪哪一方都不是好选择,但如果打马虎眼和稀泥,必为双方共斥。权衡良久,无论何种,皆是下下之选,毫无生路。他天性少言,本不愿在人前说话,此等家国之事亦是半点不感兴趣,让他表态,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瘸子里挑将军,毕竟丐帮此时人多,且已理亏,再看那掌钵龙头期待的眼神,想来还是帮丐帮说话的好。他待正要开口,众人却听得韩林儿说道:“真真假假又如何,你无法证明我是假,也无法证明自己是真,他一个外人又能说出甚么好话来了。”
原来韩林儿察言观色,见宋青书欲开口为丐帮说话,遂直接堵上了他的嘴。这一阵明教虽只来了八九个人,但各个是能言善辩之流,大占了便宜,因此不愿节外生枝,让宋青书长他人之志气。
宋青书本就和明教不对付,干脆以话激话说道:“若果真如此,便是让我这外人说上俩句,又能如何?韩公子又有何可怕的?”
赵消难等人此时才方听出了话外之音,如释重负般,对他笑了一笑。宋青书此话立场再明显不过,明教等人脸色登时就黑了下来,唯朱元璋与韩山童面色不改,依旧镇定如常。
“即是如此,恕韩某不奉陪了。”韩山童做了一礼,袍袖一挥,转头便出了大厅,其他几个明教中人也一一离去。那韩林儿走过白纱少女身边时,故意摇起了折扇,吸了一大口香气,装个回味之样。又走到宋青书身侧,见了一礼:“宋少侠,有礼了。”
说着他抱拳一推,扇子直冲宋青书小腹而去,此时他二人几乎是脸对着脸,丐帮众人见此,皆来不及赶上帮忙,宋青书见那扇子猛的向自己小腹扫来,多年的练习还是起到了效用,他立即左腿往后一收,将姿势放低,同时右手已然抽出长剑,剑扇相交,众人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响声。
原来这韩林儿所使为铁骨扇,每一片扇骨前方皆是内藏机扩,端的是锋利无比。二人甫一交手,虽只不过抬手时间,已然各变了三次招式,二人攻守转换,剑扇相击有七八次之多。好在宋青书玉衡七剑本就暗藏诸般变幻,他先是用一式柔云剑法“云里看雾”守了一招,又立即抢攻而回,使了个“玉衡七剑”中“龙游”一式,龙游一式本就挥洒如意,与柔云剑法最是相配,但那一把铁扇亦是守得滴水不漏,毫无吃力之感。待他攻到“督脉”诸穴时,那扇子好像事先知道一般,抢在他剑前一招卸了力,他二人攻守又易,宋青书只得又守一式,心中称奇,想到这龙游一式重在写意,出招本无定数,也能被看出了自己所攻,当真不得小觑与他。
韩林儿这一击不成,便也不再进攻,“哼”了一声出了门去,众人遥遥听见他慢悠悠的声音:“此人武功不低,又是正派人士,如今窥得我等大计,是杀是留,还望众长老为这天下苍生好生考虑考虑,你丐帮还需要给我们一个答复。”这才上马,几骑呼啸着走了。
他这一手忒狠辣,等于把宋青书往火坑里推了一把。宋青书反应过来,再扭头看向群丐,心道丐帮也算是名门正派,当不会为难自己……吧。
“先将此人拿下再说。”说话的正是那吴姓长老,他一片破竹扫向宋青书,宋青书不愿去接,闪身躲开了,再看向那掌棒,掌钵二位龙头却没有动作。然而吴长老手中竹片灵动,无论宋青书如何闪避,始终不离他胸前,几次宋青书都险险避过。
宋青书一身精妙招式全在玉衡七剑那攻杀之式中,如今他只躲不攻,自是全无用途,吴长老见他不住闪躲,手中运法一变,竹片直奔下路,分击他左右双腿。宋青书忙不迭运起梯云纵,一跳又躲了开来,落地时却正撞进一个人怀中,那人伸手发力,并未进攻,而是扶住他后背。宋青书转头看去,是赵消难。吴长老见赵消难一手抓着他后背,便也不再进招。
“宋少侠又是缘何来此呢?”赵消难依旧笑容不改,他面色苍白,无丁点血色,看得宋青书心中发毛。当下将自己认识汤和之事向在场之人说了,但只说自己是去昆仑派送信的,并未说其他。
原来赵消难在南方找寻多年,并未找到认识方块白文之人,是以这几年空得半本秘籍而无法修炼,如今看见宋青书“自投罗网”,复而又想起此事。
“李爷爷,陆爷爷,此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赵消难向那二人行了一礼,吴长老向二位龙头看去。那二位龙头倒也爽快,喝了一声,扬长而去。
赵消难屏退了众人,将宋青书单独带到一间禅房内,又是一番询问。宋青书知他武功了得,不敢动手,但只是一口咬死出了隧道几人便分道扬镳,丝毫不提幽谷中之事,他本也不清楚高俊下落,所以发誓赌咒起来也没什么好怕的。
赵消难见问不出来什么,便对宋青书说道:“这里好酒好菜,宋少侠便多呆得几日,如若想起来什么,随时喊我。”宋青书明白,他是想软禁自己,奈何屋外人多,他又不见得是赵消难敌手,只得束手就擒,也就不再言语。
深夜,宋青书辗转难眠,怎也想不到自己会落与人手,虽然他们顾及武当派和师祖张三丰,自己暂时并无什么生命之忧,但丐帮把守严密,他也无法脱身。他实在无心打坐,站起身来,强振精神,想出去搏他一把: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还怕了什么。
“宋少侠”一阵细微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宋青书听见,立即咳了一声,这时门外进来两个黑影,竟是那吴良吴祯兄弟。
“谢少侠昨日不杀之恩,宋少侠皆是因为我等才遭此劫难,我兄弟二人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原来他二人本就善于潜入,感念宋青书仁义,如今去而复返。“算你们还有点良心。”宋青书心中想到。
吴氏兄弟潜入功夫果然厉害,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宋青书的行礼,又放迷烟熏倒了守卫,一路上爬高上低,避过了不少眼线。就在宋青书以为成功脱身之时,突然一道人影挡在了他身前,正是那掌棒龙头。
那龙头面色凶恶,瞅了三人好半晌,但并未有动作,只把头一低,自言自语的说道:“奇怪,今日的野猫还挺多的。我让那看门的打开侧门,好把这野猫儿都赶了出去罢。”
宋青书已然惊了一后背冷汗,但见他如此,知道他是感谢自己白日间替丐帮说话,故而故意作此姿态,想到这人也是个好汉子,回身行了一礼,这才与吴良吴祯三人出了庙去。
庙外,汤和正牵着马匹等着众人,看见宋青书,面色大善,一躬到地,说道:“连累宋少侠了,敝人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少侠能守口如瓶,莫要将今日之事说出。”
宋青书翻身上马,看向那三人,俱是弯腰行礼,好不恭敬,微微皱眉,也不想太过为难他们,也一抱拳道:“我即脱得身来,今日之事我不说便是,如此我们两清,再会。”
宋青书再不多言,策马扬鞭,一路绝尘下了山去,又奔了两个时辰,眼瞅就出了成都地界,他这才放下心来。他一夜未眠,顿觉口干舌燥,当即找了个歇脚之处,他知那二派势大,周围必有眼线,所以也不敢再进客栈,只是找了间寻常茶铺,要了碗清茶。
一口清茶下肚,畅快无比,胸中郁闷一扫而空,心想他日定要勤练功法,总有一天要这赵消难好看。宋青书本人肚量并不大,有恩他不一定记得,但有仇必报。又喝了一口茶,他有了胃口,问店家要了些吃食,这茶馆只有些花生米,不一会儿,一个妇女端着一碟花生送了过来,二人目光一碰,均愣了愣神。
“弟弟生的越来越俊俏了,看的姐姐心里痒痒的。”原来那妇人正是“离魂娇娘”温可心,此刻她挽袖束发,一副农妇打扮,是以宋青书一直没有认出来,也她不知正捣什么鬼。
她端着那碟子,放到桌面上那一刹那,两根银针顺着桌面飞出,宋青书早已今非昔比,抬手在桌上一拍,桌脚入地三分,桌面倾斜,挡掉了飞针。碟中花生有几粒腾空而起,温可心娇滴滴的“啊哟”了一声,装作伸手去抓那花生,其实掌力暗吐,又是一根飞针而来。
宋青书装作客气,道了声“小心”,搭手而上,虎爪手的功夫使出,将其手腕一带,那针便击歪了。这都不过是片刻间事情,旁人看来,他二人只是伸手去接那散落的花生,其实其中暗流涌动,二人也是一瞬间都收了手,各抓了三四粒,重新放入那碟中。
温可心又去扶那桌脚,倒没再出招,故意将身体前倾,露出身前大好春光,小声说道:“几年未见,弟弟的武功愈发精进了,可想死姐姐了呢。”
“说到这里,我倒是也挺想你的。”宋青书面色不改,看也不看那位置,只盯着她双眼说到。
“弟弟长大了,知道成熟女人的好处了罢。”温可心倒毫不介意,身子又往下侧了侧,恨不得整个人坐在桌上,聊有意味的看着他。
“并非如此,只是每次见到老女人时,我都能碰见另一个人。”他目光朝那店家屋内看去,温可心亦随之望去,那屋内有一少女正在从水缸中往外舀水,也是一个农妇模样,但那双手纤细,皮肤白皙,有心人一眼便能见了破绽。
温可心面有愠色,回头过来道:“你我之间本无仇怨,我等早已心生隐退之意,此事弟弟还是不要插手了罢。”
这时,一直在旁的那男店主走了过来,笑嘻嘻的道:“小本生意,桌椅破旧,客官莫要介意,屋内请。”说着,搭手上来,就要扶温可心起身,肩膀却撞到了宋青书身上,宋青书感到一阵内力传来,只是那内力平平,他手臂一震,一道内力拼回,将那人震的小退一步。那人反应也快,装作个脚下打滑之模样,“啊”了一声,双手似寻借力之物般前推,复向宋青书而来。
宋青书见此一招,立时猜到这人底细。他平日与众师叔喂招之时,俞莲舟曾讲过各大门派的标志性招式,这是峨嵋派的一招掌法,叫做“推窗望月”。居然是个峨嵋男弟子,宋青书倒觉得挺稀罕,峨嵋也不是不收男弟子,只是峨嵋派秘传衣钵传女不传男,所以男弟子大都功力低下,地位也不高。
他也装作伸手去扶这男人,使了武当派七十二路长拳中一式,挡了开来,二人自此心中都已明了,那人收起笑容,不再进招,倒显得越发有礼起来。
宋青书又瞅了瞅屋内那少女,道:“如此,那便进去坐坐罢。”原来那少女生了个尖尖的下巴,纤身白肤,一双杏眼,不正是小紫么。
几人进得屋内,那店家将门关上,推手行了一礼,道:“不才峨嵋弟子江元庆,敢问兄台是武当派哪位高人?”
“这位乃是武当派第三代弟子,那传闻中的‘玉面花剑’宋公子了。”温可心调笑道。宋青书却一直瞅着小紫,自他进来小紫便双目无神,好似不可见物一般,几年不见,她人却高了一截,脸上也有些别样韵味。“果然是女大十八变了!”宋青书想到。
但小紫听到“玉面花剑”四个字,也只是一愣,并未停下手中粗活,宋青书猜想她总是脾气不好,这回可能又因为什么在生气罢,遂转过了头。
那江元庆却说道:“这是我内人,本无姓名,现下随我姓江,名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