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事虽未了,但毕竟父亲与师祖张三丰要他回山,更是有三叔俞岱岩亲来,宋青书亦不敢怠慢,只能是即刻动身了。好在殷天正作为张无忌外公,自然是要一齐前去武当,温可心亦能同行,其实这众多高手在侧,她的安全自也无忧。
与韩林儿告别之时,他本想再问妙韵关于那徐书义之事,但见他夫妻二人举案齐眉,连韩林儿这等自诩风流的人物亦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也就更没二话好说了。
其时正是群雄并起之时,丐帮所扶徐真一这路义军已连克元廷数个重镇,占了汉阳,好在当初举义之时大家约定同为红巾军,众人倒也不用绕路,只是一路缓缓西行。
一连几日之内都是风平浪静,这天眼瞅着便出了河南境内,就在宋青书等人刚刚准备放下心来之时,远处却传来隆隆如轰雷之声,几人极目远眺,但见前方阴云密布,似有大雨将至。
俞岱岩与宋青书骑马在前,他紧皱了眉头,似是自言自语:“这入冬时节,最是雨水充沛。应是要变天了吧?”
温可心将头伸出马车,但见她神色张皇,只问道身旁下人:“我们行至何处了?”驾车的是殷家仆从殷无福,立即低声回道:“应是在光州城附近吧。”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殷天正快马奔来,与众人一齐展开地图,大家依着地图才聊了数句,突然又是一阵轰隆声响,宋青书但觉山崩地裂,几匹马儿受惊,嘶鸣不止,宋青书随之转头,正看见天空中一个白点越飞越近,只是那白点身侧居然跟着数个黑点,好似正在空中缠斗。
眼见那黑点轮扑而去,白雕再招架不住,直直坠了下来,宋青书大喊:“糟了!”再不去扯那缰绳,足尖轻点,身子腾空飞起,几个纵跃便奔了过去。
可待得宋青书奔到之时,那白雕已然是奄奄一息,只又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努力振翅高飞,它飞到一人高左右之时,身体剧震,自半空直直摔落在地,再也一动不动,已然是死了。那几只猎鹰见有人来,依旧迟迟不肯散去,宋青书挥剑打落了一只,但剩余几只仍在他头顶盘旋不去,他心知这是元兵所训战鹰,只反身奔回,向众人喊道:“我们被鞑子盯上了,快快弃了车马,躲入林中!”
殷天正此时已是久经沙场,他看见天上战鹰便已知晓了一切,当即立断喝呼众人一道向林中奔去,同时张弓搭箭,例无虚发,三箭便打落了三只,剩余战鹰这才逃窜而去。
大家在林中依旧向南而行,宋青书见温可心表情神态是大为惊慌失措,与她往日镇定全不相同,便开口安慰道:“无需担忧,元兵离此甚远,其实并追不上我等。”殷府其他女眷见得,也开口来安慰她。
温可心则颤巍巍得回道:“你...你们不懂...那是...回回炮...”
宋青书自是没听过那是什么东西,但也知道该是种十分厉害的攻城器械了,只想到这回回炮与战鹰同时出现,说不得,应是碰见元兵主力了。
殷野王问道:“回回炮?这名字听着很是耳熟啊。”
殷天正轻哼一声,似是对儿子稍有不满,回答道:“那是鞑子叫法,此炮还有另一个名字,便叫做襄阳炮,只因当年郭大侠苦守襄阳,最后终于败在这炮之下,才因此得名!”
他此言一出,四下里顿时变得鸦鹊无声,大家全都沉默了下来,宋青书也是头一回听说这等典故,只是心头可惜,原来这神功秘籍最终还是败给了工艺科技了。
其实这郭靖战死襄阳,倒并非是他功力不济,只是这回回炮的威力甚大,无论对城墙还是城内居民,都有着极大威胁,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只是当时南宋大势已去,襄阳独木难支,若说全是这炮之威,未免有些夸大,但自有此物以后,元兵再不是由散骑游勇,不善攻坚得弓马构成,无论在东方还是远在西亚,此炮更令元兵如虎添翼,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听着殷天正未为众人解释这炮威力,温可心声音更加颤抖,原来她童年时曾亲眼见过亲人村庄笼罩在这炮弹阴影下得死亡之中:“…散落石块挟千万斤之力破空而降,房屋亦可一击而毁,决非人力可挡......直可入地丈余!”
各女眷看她模样,也让她说得心惊肉跳,宋青书也是心中一凛,方使知这炮之威力,殷天不得她长元兵威风,“哈”得喝了一声,震得四下罡风烈烈,也算止了这一干女眷言语。
岂知这一震之下,树影摇晃,不止从何处闪出了数个身影,有个人影说道:“义气平青云,讲理不讲情。”
宋青书听出这是丐帮切口,努力思索着下句:“不食嗟来食...这个...骨气傲如石...?”
又有人问道:“原是自家兄弟,阁下刚刚那一手俊得很哪,倒不知是哪个堂口的?”
俞岱岩抢前一步,大声笑道:“吴大哥,你做了执法长老,怎么才不过数年,就将小弟也忘了?可别让人说你忘本才是啊!”
那发声之人一愣,显也认出他来,只是哈哈大笑,原来这人正巧是那日与宋青书对过一掌的丐帮吴长老。
吴长老与群丐将几人引入林中,宋青书却见得外侧简易藏着几个行军帐,丐帮中人各个神色凝重,更有许多人有伤在身,大都是愁眉不展。
没想到这吴长老只与俞岱岩私交甚好,宋青书说出白雕之事,那吴长老自然也记得他,只是不停摇头,原来这明教教主大喜日子,元廷也自然收到了消息,意欲也为他们送上一份“大礼”,此刻大军压境,正与“大宋”政权在光州城下对峙,丐帮赵消难等人得知消息,准备趁敌军远道而来,师老兵疲之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未料到此一阵敌人有备而来,丐帮各部死伤惨重,万幸还能突围而出,只是将他们打散了,隐于这后方林中,也已有数十日了。
众人还未修整片刻,便有探哨喊到:“西方有我们的人!”他手指在天空之上,那方向上正有一道红烟升起,此刻远方雷鸣大作,显然又是元兵即将攻城,光州城城防薄弱,在回回炮的攻势下,死守只有死路一条。
吴长老回看天空,蓦地红了眼眶,喊道:“消难公子担忧光州失守,已决意从后方拼死一搏,我等怎能在此苟且偷生,殷天王,俞兄弟,宋少侠,此地凶险十分,恕吴某招待不周,还请绕路而行罢!”
他说话时,似有泪水夺眶而出,只得以拜礼掩盖,言毕,立即提兵点将,要与众丐一同冲往光州城方向。
原来这吴长老未曾言及,其实他们这一次正中敌人计策,打的是颇为惨烈,已死去了不少兄弟,便连那赵消难的白雕亦在敌人算计之中,敌人之准备可见一斑。隐在敌人后方的群丐早是不成气候,似赵消难这般点了烟火,等于摆明了自己位置,已至自己于那九死一生的境地了。
宋青书看他神情,也看出了其中悲壮,但只担忧他心上那小紫,怕她这次也随着赵消难一同出征,他表面上虽无动作,可心中已是心急如焚,只拉住一个丐帮帮众,装作寻常聊天般问道:“小紫有没有一同出征?”
那帮众只顾自己手头活计,重新披起甲胄,忙不迭得回了句:“什么?”宋青书心乱如麻,只想到他或许不知小紫是谁,又改问道:“赵消难公子有没有带上身旁侍女一同出征?”
“嘿!赵将军身旁的姑娘多了!自然是时时不离,那帮娘们素不好惹,个个武功了得……”这帮众随口敷衍到,他穿好了甲胄,归入队伍当中。不多时,群丐们整齐划一,很有纪律的归成数队,大约只有一百余人左右。他们藏在林中,快步向光州方向驰援而去。
宋青书哪能再呆得住,轻功一运,步罡踏斗,大步而前,更抢在众丐前头,大声道:“我来为众英雄开路。”左手一捏剑诀,右手真武“铮”得出鞘,在空中画了个弧形,青衫徐徐,只一阵风似的去了。
他发力急奔之下,行不过一炷香时间,远处的轰鸣声便越来越近,耳旁已能听见喊杀,兵甲之音。其实他哪里是在前开路,只是生怕小紫有个好歹,拼命狂奔罢了。
众人所处位置更在敌阵之后,所以他刚出了树林,便见前方立着五个大概三四人高的木架,似是杠杆一般,有人正在往上添石,更多则是步兵在旁手执刀盾,围做一圈。
原来赵消难亦非傻子,他亦知这炮威力,想抢先将其破坏,只带人绕攻了过来。眼前其中一个木架之下尘土飞扬,有一人浑身甲胄仍在乱军之中上下翻飞,手中长剑洒血,如入无人之境般。宋青书亦大受感染,飞身抢了一匹军马,口中大喝道:“赵兄弟,我来助你!”
单人独骑,一袭青衫,直奔乱军丛中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