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亦是力从心至,只将身旁之人尽数掀入水中,更是跳上那船头,杀了一圈,擒住了首领扔了回来,那老者跌在甲板上,再坐不起来,宋青书瞧见,却十分解气,原来这人正是戳他一指得掌火王,他亦曲指前去,狠狠在那人肩井点了一指。
这时,那边旗舰靠了上来,却见上面有七八个宝树王坐在椅子上,剩下二王架住黛绮丝,喝道:“我们这里七八条船,千百个人,你等跑得了么,还是快停手罢!”说着话,周围人架起弓箭,箭头带火,只待那常胜王一声令下,眼瞅着便要鱼死网破了。
宋青书见状,连忙喊道:“我们双方一同放人,但你等若再行不轨,我便是死也不会讲出乾坤大挪移的口诀了!”小昭及水依依一同发声翻译,尔后相视一笑,竟是一字不差,大圣王听后颇有得意之色,点了点头,手掌一挥,便有人将黛绮丝挟了过来。
赵敏亦与众人点头示意,让开了一条通路,水依依亦护着平等王退了去。宋青书提起身边掌火王,也走了过去,几人在链接木板前换人,那波斯人这回倒也老实,许是担心二王安危,再未做什么出格之事。
黛绮丝被架起整整一晚,她穴道受制,四肢被缚,任海风吹拂,身体十分虚弱,殷离与小昭立即迎了过来。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那波斯二使护着几人全数撤回,又喝呼着似要岳望尘同归,可岳望尘夫妇忧心孩子,迟迟不肯离去,他手中轮盘已是破损不堪,又搏命而去,只叫谢逊手中屠龙刀砍做数截,有几片刀刃飞舞,竟直向那三岁小孩脸上飞去,莫格德并无所觉,只伸掌前推,却听“啪”得一声,在谢逊胸前击了个实,饶是谢逊功力深厚,这等毫无防备得击打也是拍得他喉头一甜,口吐鲜血,他翻身卸力以刀拄地,勉强立了住。
原来谢逊听出刀片所击方向,担忧身旁孩童,竟是伸手助他挡了一记,那刀片正插在他手心之上,莫格德这才明白过来,但他们不清楚谢逊为何救自己孩子,只与那岳望尘面面相觑,支支吾吾道:“我...我...”
岳望尘则是见了个全,可他无力相救,多亏谢逊伸手拦住,否则自己这爱子性命怕也不存了,这孩子这下再无谢逊阻拦,只吓得奔回了他二人怀中,那岳望尘感恩非常,只说道:“各位快走罢,那波斯人吃了大亏,定不肯就此放你们离去。”
话音未落,水依依娇呼声中,一阵火箭如雨而下,宋青书正挥剑护住小昭殷离与刚接回的黛绮丝,张无忌自是保全了周赵二人,岳望尘本能般将儿子护在身后。莫格德身材高大,只挡在谢逊身前。
一阵纷乱间,那旗舰上有人大喊:“最后一次机会,快说出我教乾坤大挪移功法口诀,不然定不轻饶。”说着,又是剑拔弩张,火箭齐架,眼瞅箭雨就要第二次飞击而来。
却又听见一声撕心裂肺得哑然吼声,宋青书转头看去,却见这哑巴孩童双目撑圆,对着莫格德大声嘶吼,原来莫格德身材高大,反应不及,她脑后正中一箭,登时毙命……
这时为免火势波及,那二舰已左右离去,拉开了距离,这边舰上波斯徒众呼救不止,宋青书亦大声问道:“这船上还有你教徒众,你们便是如此不管不问了?”
却见水依依美目凄绝,朝他看来,那旗舰上众人发声同念起来,好似几句口诀,又像是什么口号,这边船上众人听了,都默不作声,倒有几个发声附和,一同念了起来。
小昭在旁翻译,原来正是那“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的波斯语版。岳望尘抱紧了妻子尸身,又看了看身旁儿子,眼泪汪汪,呜咽着嗓子:“他们是下定决心,要我们船上弟子们一同陪葬了。”
宋青书发声哈哈大笑,他用上了内劲,笑音竟盖过了这百十人一同讼念,众人都停了声,却见他也停了笑音,朗声说道:“汝等崇火拜火,却不知其中缘由,行径亦谈不上不光明,难道心中不愧吗?”
那智慧王本就是教中最有学识之人,立即反驳,便有人大声翻译到:“火为圣主象征,火带来万物,带来生机,我等拜火,只因圣主必胜,正义必胜。”
宋青书听了翻译,又哈哈大笑:“汝等实在无知,只知独知火,却不知明,实在是大错特错!”
那智慧王来了兴致,开口答了数句,翻译说道:“一派胡言,有火必有光,光即为明,我等又何以不知明了。”
宋青书自信说道:“有火必有光,不错。可这天下之光,可并非是全由火焰发出,反倒是这熊熊圣火,其实源于这昭昭圣光,汝等教义之中所说,有火必有光,所以拜火,其实不过还是拜这光明,汝等歪曲教义,但需知这光明处处皆有,却不见得处处有火。”
那智慧王叫他几句驳回了,只呛得哑口无言,以手指太阳,好半天才回到:“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这世上昭昭之光,难道不是天上那巨火燃之而来?”
“愚昧无知!”宋青书一哂。
后世科学已经说明,光是由光子构成,与火这种等离子体其实并没有太大关系,只不过其离子中的电子由于高温受到激发而辐射出光子,从而使得这团等离子体发光,所以相比于火,光是更加基本的东西,或者说火在某种意义上,是光的一个分支。
这知识宋青书有一次兴起,倒也好好的研究了一些,未想到此时竟是用上了,但他自然不能讲什么物理化学,亦不可能拿出灯泡来证明有光无火得说法。
他极目远眺,正巧却见天边海上电闪雷鸣,伸手指去:“诸位可看见了,那电闪雷鸣之光,可是汝等所拜火焰发出?那亦是光,是明。”
智慧王叫这一句话问了住,他通晓教义,但也受时代所限,只知那教义中所言,火带来光。又开口胡搅蛮缠了数句,其实不过是强词夺理,底气已去了不少。
宋青书得势不饶,大笑问道:“亏你号称智慧王,实在无知已极,汝可知这世上的颜色从何而来?”
那智慧王自然答之不上,只说这与拜火无关,宋青书要小昭同声翻译道:“其实这世上本无颜色,不过是光带来了颜色,我们所见的各种颜色,只是光照射在各物之上吸收的温度不同,所以颜色不一。”——他当然不能用“波长”这种词语来解释,只得用最笨的办法忽悠众人道。
“诚如汝教教义中所言,这世上分为光明与黑暗,与其说我们看见了颜色与物体,倒不如说我们看见了光,因为如若无光,便只能剩下黑暗。我们的双眼与其说是拿来视物的,倒不如说是拿来接受光之赐福的,所以双眼在黑暗之中只能一无所见,因为这是光明之神赐予我们与其沟通联系的礼物。我们所见皆为光明,并非火焰,我们所拜应为光明,亦非火焰。”
拜火教教义为二元,世界分光明与黑暗两端,而其教义崇尚光明,认为光明必将战胜黑暗,此事暂且不提,但说宋青书这几句下来,各王都是从未听过如此新颖的观点,可是细细一想好像确实如此,这黑暗之中无一物可见,只有光才带来了颜色与温度。
“可这世上其实本就只有黑暗,只有永恒的黑暗与死寂,但这一日它终于有了光,有了光明,有了温度,正如教义中所言,光明必将战胜黑暗,我们生于黑暗,但我们向往光明!”
他这数句说得威风凛凛,内劲击得海面阵阵波纹,小昭听了,也是极为有底气得向众人翻译,那岳望尘听了,双目露出不可置信之神色,这才喃喃道:“原来……我们全错了……原来本教所求为光明,并非这火……”
他新丧妻子,本又是学者身份,通晓经义,已对波斯总教产生了极大质疑,宋青书这一番话宛如醍醐灌顶,他细思片刻,只用尽了浑身力气,将宋青书刚刚之言翻译成波斯语,声嘶力竭,不要命似得在这船上吼了一遍,以他的内功造诣,又是拼尽了浑身功力,只传得这附近数里海域绵延不绝,所有教众尽数听了个清楚,他又在后面加上了:“带来一切的,并非圣火,实乃是光,是明。”
那智慧王听了,气得满脸通红,羞愧不已,如遭重击般,重重得倒在甲板之上,宋青书又道:“我中原明教所以为明,便是原教义中所求之光明,我身旁这位,便是我中原明教教主‘张无忌’!”
小昭刚刚译完,这时他这船上所留被弃教众便纷纷改拜张无忌来,个个口中波斯语称念不止。小昭改看向宋青书的眼神中闪闪似有光般,充满了希冀与佩服。
那黛绮丝亦是惊讶望来,连口都忘了合上。谢逊捶胸赞道:“好,极好,我们身在黑暗,可我们向往光明!老夫目不视物,所见黑暗,但老夫之心亦向光明。”但见他虎目圆瞪,若有泪光隐隐。
张无忌想到:“宋大哥学识之渊博,我是此生难及,亏我枉为明教教主,却连本教教义也不识得,只知道整日带着教众们打打杀杀……”
旗舰上水依依秋波流慧,妙目含情,直直看着他,口中似要说些什么,宋青书但还以微笑,二人眼神相对,再难移开,他旁岳望尘突然口吐鲜血,倒地抽搐,张无忌抢上前去,查看一番,却十分失落的摇了摇头,只低声向众人解释,刚才那一声声嘶力竭,已用尽了他的功力,亦耗尽了他的生命。众人却见岳望尘只将自己孩子的手放在谢逊掌中,指着谢逊,呜咽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看出谢逊对这孩子爱意,信得过谢逊为人,知他可以身相护,自己此刻已不久于人世,只能将儿子托付于他了。
他挣扎了半晌,可算对着儿子吐出几个字来:“今……后……你便……姓谢。”谢逊听了,俯下身子,轻抚那孩子头发,说道:“谢某何德何能,承蒙兄弟器重,兄弟放心,我必待之如亲子一般。”岳望尘也不知听未听见,只缓缓合上双眼,宋青书却见他手指边已在甲板上刻出两个带血的字来“烟客”。
心中暗叹这人果然博学多才,“望尘”“烟客”,这名字却都是好记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