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奎呷了一口老荫茶,“掌柜的,这条街平时就这么冷清吗?”
掌柜笑了一下“公子外地的吧?您有所不知这条街平时热闹非凡,客流如织,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变得如此冷清!或许过两天就好了。”
王奎笑笑“原来如此!”
回到客栈清理了各自的物品,检查了考篮,陶罐里装满了干净的清水。让东来去跟小二说一下明早寅时叫醒我们!安排完后就让大家各自回房睡觉。
第二天早上,远处的公鸡刚刚打鸣,正是天亮前最黑的时候,小二轻叩窗门。屋里传来“知道了!”小二才无声退了下去。就在小二刚走时,对面阁楼上一双警惕的眼睛四处打量。没有看出有何异象,自言自语的说道“该叫醒他们了,今天的活儿可能扎手哦!唉~”轻声叹了一口气。
这人正是张博!
王奎等洗脸、漱口检查物品确认无误后,四人就出门了!这次只用了王奎的牛车,马跃山的仆人叫马龙,他和东来坐在前面车架上。俩公子坐在车内,一路静悄悄的,牛蹄踩在青石板上的啼声传来,还有车轱辘吱呀、吱呀的摩擦声。离贡院越来越近了,王奎再次嘱咐马跃山等会儿要万分小心!
这时候传来吵闹声了,已经有很多生员已经到了。跟在王奎车后的马车停在了街口,出来三人分散开来,先后从不同的方向朝贡院门口走去。
王奎排在马跃山后面,执勤的衙役让生源竖着排了两轮队伍。队伍的两边站着不是家人就是下人来送考的杂乱人群,王奎前后左右的看了一下,发现几乎都是谦谦君子一样的生员。心想估计没有大问题,但是也怕突然出现预料外的情况。所以还是很小心!
这时贡院大门打开了,差役按照程序一丝不苟的检查,负责登记的吏员还有躲在暗处的监察御史都聚焦在贡院门口。大门外挑的高高的气死风灯发出昏黄的光芒,照在生员们的脸上。巡城兵马司的人在外围,维持秩序的是成都府衙役。看起来滴水不漏,大家也没有那么紧张了,逐渐放松了警惕。马跃山先检查,王奎等候。
这时候后面有人推搡起来,传来叫喊,说有人晕倒了。
这时候有人从后面向王奎靠拢,迅速把一个小纸球放进王奎的考篮里,顺手用篮里的衣服盖上,嘴里叫着速度太慢了!王奎意识到不对,估计有诈。趁天黑没人看见用手在考篮衣服里揉捏,果然有一纸球,不动声色的向黑暗中弹出去。
检查的差役让考生在五步之外,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在王奎身边看检查情况后回去的那人被小四、小六不动声色的左右簇拥着。
“陈公子,你昨晚上把我家翠花玩了,一文钱都不给悄悄咪咪的跑了,翠花还在哭呢,要你回去成亲。”那人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天后叫喊着“你们谁呀,我不认识你们!”可是谁听?周围秀才都笑骂“这厮昨晚上玩了别人不给钱就跑了,哈哈~~。”周围的人笑作一团!
小四、小六把他拖到黑暗中直接弄晕了,向府衙押房而去。张博盯着王奎周围,终于轮到王奎检查了。三个衙役仔细的翻看考篮,摸索头发,见没什么问题就放王奎进去了。
张博立即去找捕头,让他识别搜身这三人身份,说出了他们的名字。张博要求马上换掉这三人,另外用三个可靠的人去检查,给三人说另有要务安排。
说完,转身回府衙押房去了。他要把这事搞清楚,看看是不是幕后有人故意针对王奎。
今日乡试由四川巡抚曾省吾亲自监考,曾大人是嘉靖三十五年的进士,学问自不用说!是一个非常务实,雷厉风行锐意进取的好官,对待百姓很是体恤,出台了很多减轻农民负担的政策,曾大人对于边疆治理的能力为人称道,对兵事娴熟,尤擅行伍!是不可多得上马能武,下马治民的能吏。张首辅依为左右臂膀!
王奎进入第二次搜身,需要脱去所有的衣服,经历了多次了也不觉得难为情!一切检查没有问题,登记信息,签名按印。派发签号,一看甲七十一号。必须对号入座!
来到甲字考房找到七十一号考棚,王奎有条不紊的整理清洁,摆好笔墨砚台!这时候天已经亮了。一道道霞光穿破薄雾照射在斑驳的考棚上,也照的人睁不开眼。
第一场“四书文”一篇,题目:“亲民”要求三千字。“五言八韵诗一首”下午申时末交卷!不准提前也不准拖延交卷。
“亲民”读过《大学》的都知道,就算是童生也知道,非常浅显!那么这样一个题目如果按照常规写,估计很难写的出色。
王奎想到《大学衍义》、《大学释义集笺》里各家对“亲民”的释义。尤以朱子的“做新民,革新除旧。自明其德,推己及人!”
而本朝王圣人王阳明也专门对“亲民”做了另外一种解释!是为“亲爱”,更进一步解释为“亲近爱民”。
王圣人的释义得到民间学子和官方的认可!因此,“亲民”不但要从做新民写,更要从士大夫亲近爱民的方面着手。全面阐述“民”作为国家基石的重要性,以及官僚治理人民的手段。非十恶不赦的应当怀柔!从律法角度阐述就是量刑就轻不就重。
从政治、法律、经济、人口、军事角度全面分析,提出自己的见解,最后得出结论。统治者亲近爱民是国家休养生息的基础条件,国家富强、对外军事都是人民实力的体现,也是国家实力的一部分,结论上给出了一个现代名词“国家软实力”。
中午的时候,王奎吃了几块绿豆糕,喝了点清水。就开始润色文章,修修补补,检查有没有言语犯禁,用字犯禁。
誊写好文章后晾干收折,开始做“五言八韵诗”申时末已经收笔,静等收卷。
上午张博来到押房让捕头把三个衙役隔离,分别让他们认人。结果想不到的是三人都说认识此人,名字叫“刘二狗”是武侯祠附近人氏,没有职业,平时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经常被抓进来,关几天就放了。毕竟犯的都是小事,所以对他也没怎么着。
张博让三人暂时待在押房,捕头和张博来到刘二狗的牢房。让人把他弄醒,刘二狗醒过来还傻愣愣的,不知道身处何处?左顾右盼的终于看到捕头,捕头他是认识的,连忙喊罗大人(捕头罗雄)小的冤枉啊,没干什么怎么又被弄进来了啊?
罗雄笑哈哈的“你被谁弄进牢子里的啊?所为何事?”
刘二狗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冤枉啊,大人!小人今天起的早遛达,怎么就遛达到牢子里了。”
这话让几个衙役笑得捧腹,罗雄一拍桌子“你做了什么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们说?我们说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哟!”
刘二狗还想抵赖,但是一想为了二两银子吃牢饭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