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女子醒过来了,直喊冷。
下一胞赶紧给她喂了半碗汤面,女子脸色稍好一点。但是冷的更厉害了,下一胞挨了一下她的额头“豁,烫的吓人。半夜三更能怎么办呢?
再去厨房烧水,冷了再灌。但是女子还是冷!因为下一胞的被子太薄了,根本不御寒。只好横下心来脱掉鞋子,上床抱着女子睡觉。
对于下一胞来说,这不是睡觉。这是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怀里的女子冷颤已经缓解多了,下一胞用手抱着她,用脸轻轻挨了一下她的额头,已经没那么烫了。但是不出汗是不会退烧的!
他紧紧把女子搂住,裹紧了被子,黑灯瞎火的,女子穿的也很单薄,那异样的感觉让两个年轻的身体颤抖,下一胞的手由紧抱渐渐变成了抚摸。
颤抖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原始的气息笼罩在夜空,急促的呼吸催发了霍尔蒙的分泌;于是,夜由寒冷变得旖旎。赤诚相对的时候,犹如洪水泛滥,犹如决堤的海水!
女子身上汗水淋漓,人也逐渐清醒。此种情况如何能让她接受?
模糊中她记得小二是为了救她!但是就此也毁了她,唯一让她想到的就是“死!”只有死了才能换回自己的清白!不然,长江的水再多也洗不清这难解的孽缘。
天已经亮了,由于接了桌席掌柜来的早,安排店里的伙计采买,打杂。
打开店门嘴里就叫喊下一胞!
此时下一胞正在给女子煮面,没有听到掌柜的叫喊声。
掌柜嘴里咒骂“你这个懒龟儿,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两脚就踢开了房门,走进去正准备骂,一看怎么是个女的。
吓了一大跳跑出来“下一胞,我日你妈,你个死龟儿,你给老子爬出来!你狗日搞的好事。”
这么大喊大叫的把进店的伙计和杂工都惊动了,全部跑到下一胞的房门前看热闹。
这时候下一胞端着一碗汤面,冒着丝丝热气。看着这么多人在他门口,感觉“遭了!”
所有的人都看到他,掌柜不由分说道“你这个死杂种,老子可怜你,你个龟儿在店里做出这样的好事,要是东家知道了,老子都麻不脱。你给老子收拾起东西给老子爬,有好远爬好远。”
解释?谁听你解释!就是解释,也苍白得比冬天的天色还苍白!
下一胞索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把汤面慢慢喂给女子吃下去!
女子紧闭双眼!
可是泪水,只有泪水、呐喊着自己的屈辱!
那不争气的饥饿!
那恶毒的饥饿用死来做人质!
绑架着嘴去吃带着泪水的汤面!
下一胞喂完后,没有解释背着女子就走了,回到他那狗窝一样的屋子。
静静的把屋子里藏着的一两银子还有身上的五十几文钱全部放在枕头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女子“是我对不起你,但没办法!我会尽快离开这里,厨房里有米。”
女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更没有说话。
就这样下一胞走了,他本就是孤儿,哪里都能当成家;来到广汉府去讨生活也是一样,这一去就是接近五年。这五年里他从来没有回过成都,他没有脸回来、也不敢回来。
他玷污了一个女子!
他让一个女子走上绝路!
从此后,
自卑是他的朋友!
内疚是他的伴侣!
他跟随街头杂痞饱一顿饿一顿的混着!认识了刘二狗跟着又回到了成都!因为广汉太小了不适合混混的发展。
女子叫做七喜儿,是家里第七个孩子。上面六个哥哥,养活了两个。今年夏季关中大旱,几乎颗粒无收!地主家天天催租,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老地主就要让七喜儿做妾,充当租粮。
他爹就带着她到四川--天府之国来逃难!过秦岭的时候由于饥饿,半路上爹一命呜呼。七喜儿让同路逃难的人帮忙,把爹放在沙坑里草草掩埋了!然后随着人群走入了四川,连续几个月的乞讨生活终于来到了成都,饥饿和寒冷让她病倒在街头。于是发生了这件让她痛不欲生的事情!
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脚步晃晃荡荡的到厨房煮了一碗粥,趁热吃下去,人感觉好多了,精神也好多了。站在破烂的院子里,四周都漏风。
过了五天了那个小二都没有回来过,她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是该恨他?思量后还是恨他!
半个月过去了,这小二一去不复返。米已经吃完了,就拿他留下的钱去买了些米,回来的路上看到隔壁一个中年男人倚靠着门倒下来了。七喜儿心里善良,就跑到街头到处叫人?街坊邻居几个老婆婆过来说陈三有病多年了,她们年龄大了弄不起他。
于是半个月下来,七喜儿帮着陈三洗衣做饭。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陈三精神稍好一点躺在床上问询七喜儿的情况,同时也给七喜儿说了自己的情况。
陈三感觉最多还有几个月可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言也哀!
他有两个孩子,大儿在多年前生病死了!二儿当兵据说死在抗倭的战场上。从此老伴就疯了,没几年也死了!就剩下他自己一个人生活了多年,家里也没啥积蓄,就当过一天算一天。
自从那次后,七喜儿开始呕吐过几次。街坊刘婆婆问过她,她不敢说。
但是,刘婆婆说时间长了纸包不住火,到时候怎么有脸活在这里?必须想个办法。陈三知道后,把刘婆婆、七喜儿叫到家里细说起来。
“老朽不久将死,我想把家产留给七喜儿,感谢这些日以来她的照顾。但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我想假娶她。以后孩子生下来没人笑,她也可以拿着我的家产度日。这样一举两得!”刚听到的时候都觉得诧异,听完后刘婆婆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告诉左邻右舍,三天后陈三让七喜儿办了三桌算是把仪式举行了。
半个月后陈三死了,七喜儿带孝半年后生下这男孩儿,小名叫石头!没有大名。
下一胞赶紧叫住孩子“你娘亲在家吗?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石头说我叫“石头,娘亲没在,她让我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不要出来。”
下一胞问“你几岁了?”
石头手一叉腰“我四岁了!”其实只有三岁多。
下一胞正和孩子说话,七喜儿担着面摊回来了,远远在街口就看见一个人蹲在她家门口。
走近一看是一个军爷,七喜儿心里有点慌,但是还是走了过去。
正要说话!下一胞突然感觉有人接近,这是战场上养成的本能!马上转身来站起来。
他看到她了,这个让他在心里五年日夜不安的女人!着妇人髻,圆圆的眼睛,和上次卖冰粉看到的一样穿着旧衣服。微微带黑的肤色显示出健康!
虽然下一胞穿着校官服,但是七喜儿认得他,这个以前让他恨的,现在内心深处又担心的男人!
下一胞也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七喜儿这么多年都没有机会认真看过他!今天,看清了!和前年那个瘦高痞子判若两人。
身穿半身战甲,头戴军盔,腰配长刀。眉目英气摄人!好英俊的一个男儿。
下一胞忍不住还是开口“我来接你,跟我一起到浙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