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血和痛向来与大业相随。爱情作为人性最后的避风港,一旦沾染上血和痛,就会早早地披上悲情外衣。
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至少我自己看来,是这样的。
我从来没有琢磨过里德尔在这七年来对我怀有的心思,即便真的稍有思量,我也会把这种不明的情感归于对所有物的征服欲。
里德尔是不会感受到爱情的氛围的,我认得清事实,所以从来不在乎他的所作所为。毕竟,他不过是一本书里的反派,等到他死了,眼前的璀错风云又会归于平静。
自进入鼻涕虫俱乐部,我从没有参加过一次斯拉格霍恩斯组织的聚会。这次的万圣节,俱乐部内部举行了一个聚会。
穆迪带上我穿过四溢着烤南瓜香甜气息、倒挂着无数黑色蝙蝠群的回廊,走进斯拉格霍恩斯教授的办公室。这里的人很少,除斯拉格霍恩斯外,仅有里德尔、阿布拉克萨斯和露琪三人。
里德尔背对着所有人,正信手按在斯拉格霍恩斯的沙漏上。各有三条银头绿身的蛇分别在沙漏两端交汇,奢华典雅。
阿布拉克萨斯和露琪皆面露警惕地转头来看着我们。里德尔歪头,屈指轻轻弹一弹沙漏,将最后一点沙子震下。
我看着那沙漏,一时间忘了呼吸。里德尔又怎么坑害了斯拉格霍恩斯?重生一次,他自然不会再问一次关于魂器的事。
里德尔转过身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斯拉格霍恩斯失神地将一顶英伦复古贝雷帽扣在头上,“时候也到了,我们现在就去教工休息室。”
里德尔走过来将我从穆迪身边拉开,与身后的一行人出了地窖,到达张灯结彩的教工休息室。
转换场景后,原本死气沉沉的斯拉格霍恩斯终于放下了刚才的不虞,开始招呼我们坐在一起合影。他状似无意地忽视了被众人拥至自己身边的里德尔,老神在在地坐在扶手椅上。
我站在最角落,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直到斯拉格霍恩斯喝得微醺踅出这里,我趁里德尔正与他人聊得火热,跟上离开的斯拉格霍恩斯。
“斯拉格霍恩斯教授!”我从后面叫住他,“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斯拉格霍恩斯有点恼火,他回头看着我,“你如果真的好奇,为什么不去问汤姆?还是说,你是他派来试探我的?”
“一切都如他所愿,他还不满意吗?”
我站在原地懵逼地接受着来自斯拉格霍恩斯的怒火。其实这一切情有可原,想想他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大名人结果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玩弄于鼓掌,任谁也承受不住这种失败的打击。
啊这,其实眼前的里德尔已经活了三十多年了呢。
斯拉格霍恩斯面色不善地瞪我一眼,转身离开这里。我根本不敢追问,生怕他直接把我提到老邓头面前控诉我跟里德尔是同伙。
身后传来里德尔与人的交谈声,我装作没听见,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手边的楼梯,直到后面狂奔起来。
实在不怪我,自十月初那一次后,我都不敢跟里德尔独处。后面我想了又想,觉得他真该死啊。
径直跑上五楼,我在一个转角处与同样慌里慌张的布巴吉迎面撞上。
“我看到桃金娘的鬼魂了!”布巴吉脸上显露出肉眼可见的激动神色,“我们得赶紧抓到她指控老伏,趁老伏还没到鼎盛时期按住他,否则后面事多。”
自打桃金娘死亡,我们一直没有看到她的灵魂体。我原本以为是剧情的改变导致她没有生出灵体,否则好说歹说也得找到她给老邓头证明清白。
而且里德尔重生后,剧情已经偏离得不成样子。我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放弃以前作壁上观的原则,决计干扰一下剧情线,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起码让人物线回到正轨。
我和布巴吉以五楼为起点一路往上搜寻。
也不知上到城堡的第七楼还是第八楼,我在角落发现了一道小门,门边矗立着一套甲胄。突然发觉这样的场景似乎过于熟悉,我推开那道门走进去。
一面气派但蒙尘的镜子出现在眼前。镜子有金色边框,上面直达天花板,下面有两个爪子状的支撑。
厄里斯魔镜。
我僵立在原地,蓦然对这面镜子生出恐惧来。
有些人不愿探究自己内心最渴望的东西,个中原因成分复杂,或是怕自己被这东西困住,又或是怕自己没了自欺欺人的理由。
我抽出魔杖直指旁边委地的防尘布,令其飞起来盖在这镜子上。
“住手!”嘶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转身,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男人手执长剑劈在我身上。这个男人是幽灵,手中的长剑也不过是道幻象,劈在我身上就像是在砍空气。
我看着这个目光空洞、长袍上布满斑斑血迹的男人,在心中猜出了他的
身份。
血人巴罗恼火地呵斥我,“谁准你盖上它的?我因你斯莱特林学生的身份饶恕你,现在,滚出去!”
说完后,他不再看我,而是转过身去想要擦拭厄里斯魔镜镜面上的灰尘,不料却做了无用功。
我抬起的魔杖还未收回来,顺势给魔镜施了一个“清理一新”。血人巴罗满意地拍一下手,然后慢慢坐在地上痴痴地仰头看着镜中的景象。
我在旁边观察这位沉迷于厄里斯魔镜奇妙魔力的爵爷,“大人,这里面的拉文克劳小姐有回应您吗?”
血人巴罗回头不满地看了我一眼,“看在你帮我的份上,我不会在意你的冒犯,甚至可以帮你一个小忙。”
我撇撇嘴,“那么感谢爵爷。我现在在寻找一个拉文克劳的女孩,她戴着一副厚厚的眼睛,头发又长又直,你见过她吗?哦,对了,”我补充道:“她现在是一个幽灵了。”
血人巴罗沉吟片刻,可能是在思索自己是否见过这样一个幽灵。
“我时常在天文塔晃悠,极少时间下来,”血人巴罗拾掇起散落在地上的长袍,消失在原地,“不过有几次路过级长盥洗室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了这个女孩。”
我满头黑线。桃金娘,你还是改不了跑去级长盥洗室偷看帅哥洗澡的习惯。
“我第一次见对厄里斯魔镜避而远之的孩子,”黑暗中,血人巴罗如此说到:“他们大多抵抗不住好奇心想要上来看一把,然后在美好的镜像中沉醉……你确定不来看一下吗?”
我抬臂比“叉”,“哒咩哦,我只是一个小糊涂蛋,不懂这些,也不想懂这些。”
房间内再次归于平静。我砸吧了一下嘴,跻身出门,结果刚好与楼梯口的里德尔对上视线。
我:“……”救救我救救我……
我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连腿都迈不开。里德尔在我惊恐的目光下走过来,脸上洋溢着非比寻常的笑意,“娜茨,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你在厄里斯魔镜里看到了什么吗?”
他在前世好歹也逛遍了霍格沃茨城堡所有角落,知道这里面有厄里斯魔镜并不奇怪。
我牙齿打颤,惊得想厥过去算了。只见里德尔动作轻柔地搂住我的肩,“那一次过后,疼了几天?”
“龙图举棒锤人”的表情包直接在我的脑海中刷屏。阿西呗,你真该死啊。
我抓住里德尔放在我腰间的手,“哥,你听我说。黑夜苦短,你应该把精力放在大业上。夜黑风高杀人夜,你想背刺谁就赶紧动手,别误了时机。”
呃,不对……我抓住他的手放在我脖子上,“其他人是无辜的,你实在手痒可以掐个我助兴。”
不只里德尔,连我自己也被这样的举动逗乐了。只不过还没等我乐出来,他已经将我按到了旁边的墙上。
玛德,根本乐不出来。
里德尔的吻过于霸道,每一次大概都是冲着暴风吸走我口中空气好憋死我的目标来的。为了让里德尔趁早尽兴,我只好将手臂勾在他的脖子上,努力回应着他。
冷冽的冰片气息伴随着里德尔的动作大张大合,很有效地压制住我们之间急遽升温的氛围,免得这家伙失控。
里德尔扶住半翻白眼的我,“稍有进步,我很高兴。”闻言,我恨不得跳起来锤爆他的头,却还是本分地哼哼唧唧道:“哦哦。”
楼梯口传来几道脚步声,我也不知从哪生出的力气,抬起一脚想要踹开控住我的里德尔。怎料一时没站稳,我拽着里德尔“噼里啪啦”地摔倒在地上。
迪佩特校长、邓布利多教授和麦格教授,以及另外两位教授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对阴暗角落里的小情侣……啊呸,学生四仰八叉地倒在墙角。
欧克,这下更解释不清了呢。
我们赶紧爬起来跟他们问好。我现在恨不得往墙上开出一个——狗洞也好,然后立马钻进去。
微微抬头看一眼心安理得、仍旧一身正气的里德尔,我没忍住从后面踢了他一脚。两面三刀的坏家伙,给爷死!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调侃我们一句,随即将有点惊诧且愤怒的迪佩特拉走了。
麦格走过来,面带警告意味地用并夹的食指和中指点点我们,“小姐,先生,你们现在可是特殊时期,即便是情难自禁也得忍住。”
哈哈,猫猫教授,你这话恐怕是提醒晚了。
里德尔看着远去的几人,意味不明地说到:“看来,那些关于邓布利多的舆论已经被压下了。”
我抱臂,“诶诶诶,当我是死人吗?你的野心好歹也收收,小心我直接告发你。”
里德尔挑眉,抽出魔杖抵在我眉心,“放心,我有办法让你什么也说不出去。”他的变声期已过了大半,而今的声音愈发低沉清润,自带蛊惑人心的功效。
我看着近在咫尺
的人形迷情剂,内心简直要抓狂了。
布巴吉得知了我在血人巴罗那里得到的讯息,“看来我们得时刻去蹲点了,你负责白天,我负责晚上,就酱。”她头疼地看着手里的论文,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听闻魔法部收押了一个时空旅行者,据他所说,自己原本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人,因意外死亡后穿越到了这里。”
我撇过她手里的羊皮纸,“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见布巴吉摇头,我思索一下,“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我包揽了这段时间到级长盥洗室蹲点的任务,叫布巴吉想办法打探到这第三个时空旅行者的身份。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哪个阵营的,万一他跟里德尔对上了头,我拿什么跟他们打,头吗?
蹲守一个多月,我终于在十二月中旬的一天傍晚发现了出现在级长盥洗室门口的桃金娘。眼见她轻车熟路地穿过墙壁进入了盥洗室,我赶紧用从弗利蒙特那套来的口令溜进去。
十二月的冬天异常寒冷,这样的温差让自温泉里冒出来的热气在空气中形成了厚重的水雾。我一进来就后悔了,水汽这么重,我怎么找?
热水从泉眼里汩汩地冒出来,源源不断地提供着水雾,叫我闷得慌。我猛吸几口气,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钻进白雾寻找桃金娘的身影。
很快,我在一扇隔板后找到了正娇羞地趴在隔板上偷看的桃金娘。我走过去,用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看着她,“哈喽?”
“谁在哪?!”
我惊悚,没想到这盥洗室里还有人在泡温泉?
桃金娘的神色变得慌张起来,她手忙脚乱地转身想要钻出盥洗室。我掏出魔杖指着她,又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魔法对对方起不到任何作用。
桃金娘转回身来猛地拂袖,旁边盥洗池中的污水扬起,朝我飞来。我有点轻微洁癖,见此状撒腿就跑,怎料踩在湿地板上,出溜滑进温泉里。
卧槽,泥煤!
温水侵身,蒸得我头晕目眩。
我赶紧刨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