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是死了!”刘一手端坐在我面前淡淡地说道,“我是鬼,你也是!”
“刘一手!”我破口大骂,“搞什么聊斋呢?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药!?”
“到现在你还以为你是秦楠吗?你现在不过是一丝冥元之气撑着的残冥!”
“来,我带你看,发生了什么!”刘一手没等我开口说话,一挥手,面前闪现出一道青色的雾紧紧地聚拢,形成一块烟幕,幕上闪现出画面,像是在回放一段被人录下的视频,那是马东锡带我到刘一手家时的场景。
到了303室前,门是虚掩着的。我想转身走,马东锡拽住我,咳嗽了两声,拽着我进了门。然后我们见到了戴手套和口罩的一胖一瘦两人。
“你们,干什么的?”马东锡直接吼了一句。马东锡一声喊后,原本弯腰的瘦子直起身子,胖子放下酒柜的酒瓶子。从卧室书房厨房又走出来三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人,不紧不慢的站到我们身边,形成一个斜三角,死死封住我们可以逃跑的路线,我们就这样被包围了。这个场景和之前经历的基本一致,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啊,不好意思啊。”马东锡察觉到眼前几个人不善良,边说着边掏出香烟想打个圆场,“我们是去404室的,走错门了!马上走!”
瘦子没接马东锡的烟,他更没有理会马东锡的借口。他身子微微向前倾,然后一个眼神给到另外几个口罩男。几人训练有素,身形极快,还没等到我和马东锡反应过来,我们已经被薅住头发,随之小腿被一击重踢,我们直接被打成跪地的姿势。
这些人从一开始就做好要做掉我们的准备。
瘦子的眼神闪出一丝寒光,更像是个训练有素的冷血杀手,人狠话不多的那种。
“你们干什么!”马东锡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单腿支地准备强行起身。
瘦子没有给他机会,一把匕首斜着刺过马东锡的喉咙。
瘦子接着手一抖,又顺着马东锡的脖子左右一划,拉开了一道缝。空气像是瞬间凝固。
很快,空气涌入喉咙,酱紫色的血柱泛着浑浊的气泡往外喷出。
马东锡双手无力发出一阵颤抖,肩膀抽搐般的晃动,喉咙发出嘶嘶嘶嘶艰难而又绝望的呼吸声。
我的头皮此时感到一紧,这是要对我残忍的动手了。
揪住我头发的人往后用力一扯,我的脖子被牵着往上一抬,脸扬起,眼角的余光中,锋利的匕首已经举起,一个胖胖的影子站到我的面前,他要对我动手了!
我的身体微微颤抖,但生存的本能让我此时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欲。我右肩猛向上晃起,撞向面前胖子。胖子正举着刀,忙向后一闪躲过我的一击,身体失去平衡撞到了酒架。
摆满酒架的酒瓶哗啦啦掉落碎了一地。一个酒瓶里的一条黑不溜秋像是泥鳅的东西,摔了出来,在地板了上剧烈地扭动起来!
“黑云!”沙发前的中年人忽然大喊一声冲上去,但还是晚了一步。那个像泥鳅一样的东西,一晃尾巴飞起,接着一扭身敲着小尾巴像是带着刺,一下戳到我的脸上,我又疼又惊,嘴巴条件反射般地张开。
“呲溜”一声,这团黑泥鳅蹦到我的口中,直接顺着滑溜溜的食道钻到我的腹中!那滋味,这可比羊肉难吃多了!
“吐出来!快给我吐出来!”瘦子气急败坏,“不吐出来,我就剜出来!”说着一步蹿过来死死捏住我的喉咙,接着抽出匕首几下把我的衣服撩成碎片,将我好不容易培养出四块腹肌的腹部暴露了出来。
锋利而冰凉的匕首抵住我的腹部,我悠悠荡荡晃在半空隔着画面竟然能感觉到隐隐的疼。
“刘一手!停!”我大叫一声。
刘一手抬手一挥,眼前烟幕消失了。
“幻术!绝对是幻术!”
在我还用人类思维来解释无法解释的现象时,我就会将其默认为是幻术。
“别自欺欺人了!秦楠,你的祖先秦琼被人贴在门上成了挡鬼的门神!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吗?刘一手平静地望着我,悠悠地说道,“鬼门断指就从来没有一个如你这样胆小的!”
“什么鬼门,什么断指?”
“只怕你知道了真相就不能接受了!”
此时,笼着我身形那虚虚晃晃的三股烟忽然向着不同方向往外飘散,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哎……难道是我找错了。”刘一手从椅子上站起来,伸着颤巍巍的手,像是随时要把我揉成一团掐死。他还是摆了摆头,带着惋惜的腔调说,“难道,我没错了,你,你真的不是……”
此时笼着我身形的三股烟越来越淡:“刘一手,你走火入魔了吧!”
“错了?”一口血从刘一手的口角渗出,“若你不是,那你为何要救我们呢?”
“我救你们?”我觉得有点可笑,“别吓唬我了,行不行?快把我弄醒!你以为我不知道,有些手段的算命先生遇到有钱的傻金主,会直接催眠要钱!可我一个穷光蛋,你怎么就对我下手了呢?”
“住口!花姐不会弄错的!”刘一手此时的脸开始慢慢扭曲,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压抑着难以平复的悲伤,接着仰头喷出的一口血在我面前化成了一道红色的幕布。
“你,自己看吧!”刘一手说着重重地咳了一声,抬手一挥,闭目不语了。
当血色的幕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悠悠荡荡的感觉到一阵眩晕,我想着如果是梦,我应该醒了才对。但是我没有醒。血幕上回放着的视频画面,让我觉得五雷轰顶万箭穿心。
画面是从我和马东锡刚到花姐的徽味土菜馆时开始的。开场没有变化,花姐在画面里显得更好看了,白白净净的,撩人心弦。
终于,画面中出现了昏迷的我,一个人留在二楼的小屋子里脱得精光,但接着画面就转到屋外。
楼下一瘦一胖两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好像目标很明确,径直上楼就往我昏迷着的那间屋里冲去。
门对着狭窄的过道,马东锡和花姐并排挡住了他们。四个人面对面对视着,显得有点堵。
马东锡望了花姐一眼,没有过多的交待,纵身往前一扑,一手一个搂住瘦子和胖子,顺着楼梯往下滚。三个人卡在了楼梯的半道上。
瘦子和胖子已经抽出利器,往马东锡的身上扎起来。马东锡死死压着两个人就是不松手,猛回头望着花姐大吼:“你快走!”
花姐望了马东锡一眼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马东锡死死地缠着倒地的两个人,一手一个搂着两人脖子,双腿像铁链一样绞着。最后,马东锡身体浑身是伤口,像是一个马蜂窝。画面过于残忍,过不了审,此处省去两千字。
马东锡最后一刻怒吼了一声,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双臂和脖子上青筋凸起,拼尽全力,瘦子和胖子的脖子发出两声咯嘣的清脆响声。
很快,马东锡的胳膊和双腿也瘫下来。
三具被血浸透的尸体堆在狭窄的楼梯半道上。
那天,这个场景并没有吓到我,我只是留意到马东锡最后喊出的一句话:“楠哥!靠你了!”这一句让我想哭!
人都是在生死前顿悟的,有人能为我舍命,我还有什么不能去做呢。
“人都为我而死了,我救了你们什么?”
刘一手睁开了眼:“有些事,你别问了。三界,五行,六道之中很多事不能说,也说不得。”
“你说你是鬼,我也是。鬼能做什么?”
刘一手猛地瞪大了眼:“当年你附在蒲松龄身上留下《聊斋志异》传世,不就是为了此时此刻?”
“此时此刻?”
“对!就是此时此刻!”
沉默。
死寂一样的沉默犹如世界尽头的诡异,似未起丝毫涟漪,却已是惊天骇浪。
“哦,刘一手,你做得对!哈哈哈哈!道场可妥?”
“已然布好!”
“好!哈哈哈哈!”我猛然又发出一阵震天的狂笑,“这里就是重启轮回,替鬼门冤魂逆天改命的道场!”
“遵上人谕!”刘一手起身,高声说道,“恭迎上人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