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地下冰川那次吗?”
我皱了皱眉头,可我记得挺清楚的,那次唐果儿摆下了一大堆法器祭品,唱了一大段超长无比的咒语,这才请来了金花教主。
在金花教主附身之后,她说过一段顺口溜一样的词儿,其中有一句是……
留下老四守家园。
这就说明那次灰四爷没跟着金花教主一起“下山”,而且后来郭永喆也跟我说起过我和任诗雨“吃人”的情景,似乎动用的应该是黄家的人马。
“不是,那次四爷没来,是……哎呀,你怎么忘了,就在我和宁珂比赛的那个赛车场,那时候咱俩还……还是仇人呢。”
唐果儿那双灰蒙蒙的大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笑意,我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哦,是你跟熊云还有熊雷熊天他们给宁珂的车子下了鬼打墙法术的那次,对吧?”
“嗯,是啊,那时候我姥和舅爷他们还都在,现在……唉,就只剩了小姨姥一个人了,表舅也疯了。这说话就一年多工夫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两滴泪珠从唐果儿的眼角滑落了下来,我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背。
可沉默了半天,我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话来安慰她。
世间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离奇诡异,一年多之前,我和唐果儿还是仇家死敌,她的数位亲人都死在了我师兄那若兰的手里。
甚至熊九,就是熊雷的双胞胎弟弟,他的死还跟我有很直接的关系。
而现在,我和唐果儿不光是冰释前嫌,我们俩竟然还成了名义上的夫妻。
这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摇头苦笑了一声,估摸着也就是小说里才能出现这么荒诞狗血的剧情吧。
眼看着唐果儿的情绪低落了下来,我也不好再追问她什么了,就借口让她早点儿睡觉,喊来了梁多多把唐果儿接回到她的房间里。
关上门之后,我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脑海里传来了恶灵绝望透顶的一声哀嚎。
“大哥……大爷!赶紧睡觉吧,我求你了!早知道跟着你这么遭罪,老子还不如找个电子厂打工去舒服呢!”
恶灵痛不欲生的嚷了起来,我没搭理他。
等电话接通了,我故意沉默了几秒钟,电话那头的声音压的很低。
“陶爷,您还没歇着呢?”
我点了根烟,让自己已经处于半休眠状态的脑袋清醒了一点儿。
“嗯,我刚才已经想要休息了,不过呢……亮哥,我睡不着啊,老是寻思着,是不是该听你跟我说点儿什么呢,我这才能睡的安心。”
蒋亮低低的跟我说了声“稍等一会儿”,紧接着就听见话筒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下床声。
不多一会儿,蒋亮的声音重新传了过来。
“陶爷,我也知道这事儿不太正常,本想着等您打完了全部比斗再跟您说的。既然您现在问了,我也不绕弯子,今儿个是我提前知道了您要遇着难处,特意留在家里没去上班,还让阿晨做了一烤箱鬼点心。”
“嗯,继续说。”
蒋亮的答案让我有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我抽了口烟,强打着精神靠在沙发里。
“这事儿我是通过一封信得到的消息,信上边的内容就几个字,我念给您听。”
“……信?!”
我顿时就睡意全无,一激灵从沙发上坐起身来,话筒里传来了蒋亮一字一顿的声音。
“多余有难,急需援手,鬼魂食材,未时备齐。就这些,这封信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就这么几个字。”
“这封信是……通过正常的邮寄渠道送到你手上的?”
我赶紧问蒋亮,他的声音有点儿疑惑。
“不正常,这年头谁还寄信啊,我家里的信箱里边除了银行寄来的账单以外就全都是灰。可今儿一大早,我一眼就瞧见信箱里有个信封和银行寄来的不太一样,拿出来一瞧,是个没贴邮票的空白信封,估摸着是有人直接塞到我家信箱里的。信封里只有一张纸,上边写了这么几个字。”
“能通过监控查到是谁把这封信送到你家的吗?”
我的语气急促了起来,蒋亮苦笑了一声。
“陶爷,您这可就难为我了。您自己个儿琢磨琢磨,送信的人要是存心想隐瞒身份,怎么可能在监控里留下行踪,这对于会风水术的人不算什么难事儿吧?凭我想要找着那个人……嘿,我蒋秃子敢拍着胸脯保证,我还真没那本事。”
我叹了口气,蒋亮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想要避开监控的手段多不胜数,不光是风水术,哪怕就是用个市面上随处可见的屏蔽信号器都能做的到。
我沉吟了一下,皱了皱眉头。
“送信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今天要比斗的内容?还有,那人是怎么知道嫂子会做鬼点心的?”
“嘿,您这个问题啊,我也一直都在纳闷呢。”
蒋亮说道,“想要知道您比斗的内容,那倒不难,保不齐风水十七雄那些人里就有那么一两个嘴碎的,漏了风声也不足为奇。可知道阿晨会做鬼点心的人……嗯,还真是不多。”
“除了师姐和你我以外,还有谁知道?”
我抓过烟盒又续上一根烟,蒋亮咂了咂嘴。
“一年前阿眉送了你七个纸扎小人防身,当时您还没学成纸扎术,阿晨做了一盒鬼点心当做纸扎小人的食材,任家小姐是亲眼见过了。除了她以外呢……也就您师父,陶青陶大师有可能会知道阿晨有这手本事。再要说还有谁知道……嘿,除了我那死鬼老丈人,我还真想不起谁了。”
“诗雨和我师父……”
我的心里顿时就“咯噔”大跳了一下,手里的烟差点儿就掉在腿上。
“亮哥,你马上把那封信拍个照片传给我,不光是信纸,连着信封一起拍。”
“哎,好嘞。”
不多一会儿,我的手机上收到了几张照片。
我赶紧迫不及待的点开,翻到有内容的那一张,眼睛死死的盯在手机屏幕上。
就和蒋亮刚才念的那几句话一样,信的内容确实就只有这十六个字。
这几句话无论是语气还是四字一句的格式,都像极了师父的口吻。
但我仔细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这字迹却非常陌生,绝不是我熟悉的人写下的。
信纸很普通,就是一张随处可见的a4打印纸,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字迹是用钢笔写下的,字体似乎是模仿的某位书法名家,就是书店里最畅销的钢笔书法字帖,方正端庄,笔力遒劲,但没有什么明显的特点。
信封也是邮局里最常见的那种,褐色的封皮上空无一字。
从表面上看,还真判断不出来这封信到底是出自谁的手笔。
任诗雨的字还算端正,但相比起这封信上的字迹,我敢肯定,她写不出这么好看的字来。
至于我师父嘛……
嘿,他的字比狗爬还难看三分。
我犹豫了半天,仔细的斟酌了一下措辞。
“亮哥,我问你个事儿,嫂子……练过钢笔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