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越过青衫,在地上空隙处洒下光影。
只见那青衫挺拔的身影缓缓走进,眉眼处总是挂着一丝忧心,抬眸时能将他心中忠君报国显现得一清二楚,同无恶不作的贺尘庸相比,似乎更能应得少女们的青睐。
顿然,屋内几乎所有的女眷都离开座,纷纷探头起身。
与众人一样,商烟也弯了眉眼起身向门口望去。
叶捋双臂交叉抱于胸前,微微低头窥视贺尘庸,发现那洁白衣袂随风忽起忽落,瞅瞅这秋日阳光和煦的大好风光,那飘动的衣袂似乎是被自己的主人用寒气硬生生惊起的。
那一双忽然冷起来的寒眸似乎要将商烟刺透一般。
稍许片刻,叶捋就将抱在一起的手臂松开,自然垂下迈开步子向门口走去。
面上早已挂上平日里的笑容,用调侃的语气冲着来者道:“大将军怎么忽然有了兴致?”
这问句却没有丝毫讽刺之意,小侯爷叶捋还顺手从身旁的桌子上端起一杯香酒递给李赋,自己也携有一杯,觥筹交触间两人皆是一饮而尽。
李赋面含歉意地双手平抬起空杯,一个抱拳作揖同样笑道:“府内有事,却不及侯府喜事。”
谈笑间众人皆是一番嘘寒问暖。
人人都敬重这大梁年少有为的顶梁柱,奔赴年少时光献于沙场报效祖国,不求金银珠宝只愿这人世间百姓幸福安康,阖家欢乐。
踮起脚尖透过人群空隙望去,商烟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到底是男主光环,一来就被人群围住。
站在商烟身侧的贺尘庸板着一张脸默不作声,都不愿冷眼瞧上门口那人一眼。
方才商烟的笑声在人群中很快就被掩盖,但与她仅有一步之遥的贺尘庸是听得一清二楚,莫名其妙觉得一团恼火闷在胸腔内呼之欲出。
他斜眼不屑地看了门口那道青衫身影,鼻尖不经意间喷出一声冷哼,他还真不晓得这“花枝招展”的人有什么好看的!
一旁不敢大声喘息的景云又是默默摇头,心中已经习惯性地无声叹气。
唉,主子这闷不拉几的性子和人家还真是没法比!
景云一连串的无声动作倒是让他身侧的惊鸢眨巴眼睛疑惑,都说贺公子阴晴不定是个怪咖,可如今瞧瞧,他身边的侍卫也看着不是很正常……
正纳闷感慨时,惊鸢视线中忽然一闪而过那抹熟悉又不让人省心的紫色身影。
紧跟着那道急匆匆的身影倒吸一口凉气,惊鸢慌乱地将双手在裙边乱挥一通,不知小姐要做什么,她还真不好阻拦。
在好几道目光追寻中,商烟额角无情地落下一滴汗,细长青眉锁成一团望向门口之人。
见商烟慌里慌张地向门外挤去,眉眼掩盖不住的担忧急切,贺尘庸只觉得胸腔内从未有的一团气呛在其中。
人都来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难不成怕被别的女人抢了?
心中闷出的两个问题终究是没有人给解答,贺尘庸薄唇紧紧抿住,丝毫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景云望着主子被抿得有些发白的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只是悄无声息地向主子靠近一步,以表安慰之态。
谁知,景云步子刚挪一步,隔着贺尘庸的另一侧人流忽然有些躁动,众人皆是向这边涌来。
正巧的是,商烟恰好就在人流的边缘之处,本就踮着脚尖重心不稳,这般顺着趋势自然也是摇摇晃晃地向这边靠拢,还没来得及反应,腿脚便不听使唤地开始自个儿移动。
啪——
也不知踩到了什么玩意儿。
商烟只觉得脚下忽然一软,还不等她低头看时,手心忽然摸到一面硬邦邦的东西。
侧头定睛一看,倏然间,她下意识喊出声。
“啊——”
竟然踩到了大奸臣的小jiojio!
要死啦!商烟有些欲哭无泪地垂下头去。
这一声鸭子叫引来众人吸引力,纷纷扭头向这边看戏。
只见商烟那只彩色花线绣成的蝴蝶鞋子落在某人脚上,不用看受害者的脸色,只从那干净洁白的鞋面上留下的深色泥土印迹便可知,这下脚究竟有多重!
“嘶。”这次变成了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来不及看受害者的脸色,屋内便传来商烟那结结巴巴地道歉声:“对,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余音的几个字让景云倒吸一口凉气。
姑奶奶,您还敢故意吗?
掩盖在长袖中小爪爪握成一团,双眼紧闭颤抖的身躯,连同蝴蝶一般的长睫不断扑闪,嗫嚅声像一缕轻烟飘进贺尘庸的耳中,丝丝落入他心田。
说实话,贺尘庸被踩得着实不轻。
他强忍着痛面不改色,先是无声睨了一眼人群中央的青衫身影,而后才收回视线重新落在商烟身上。
景云也是第一次没忍住翻白眼的**,主子肯定被踩得不轻,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争风吃醋,都快和贺府的姨娘们有一拼了!
难道是说,主子和姨娘们斗争久了被同化了?
“无碍。”
轻轻吐出的两字,一下唤醒景云的胡思乱想。
见贺尘庸没有要责怪的意思,垂头紧张不已的商烟松口气,却还是瞥见面前之人那一闪而过的冷气。
哥,您可要说话算话啊!
只能在内心呐喊的商烟鼓起双眼,对上贺尘庸的那双清冷黑眸似乎在说些什么密语。
人群中的叶捋可是同周围人一般长松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握拳抬臂咳嗽一声。
遥想当年,他堂堂侯府小侯爷就不小心轻轻地踩了某人一脚后,愣是被揍得鼻青脸肿半个月没有下床。
如今倒好,很是轻描淡写嘛!
这一脚可比当年仅有几岁的他踩得重太多了!
无声中也不知吐槽了几声,还是耳边传来李将军的呼唤才回过神儿来。
紧忙涌满笑容,扬声招呼众位嘉宾。
随后,屋外一连走进来好几道身影,被众丫鬟簇拥而至。
商烟蹙眉咬住下嘴唇,眸中充斥着不安和担忧望着朱红色大门下缓缓走来的蹁跚身影。
时间过得好快,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