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章 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第一四七章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左运昌的老婆王子君以往也见过,虽然是个乡下女人,却也收拾得干净利落,不过今天,这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看来是彻底的伤了心了,哭得涕泪横流,上气不接下气的。

“老嫂子,您先坐,左书记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于公于私,我都会认真地调查清楚的。嫂子,请您相信组织,一定会给左书记一个交代的。”

尽管心里明白左运昌的死有猫腻,但是王子君不能把话说得太满了,只能用这种大路上的话来安慰左运昌的老婆。

“王书记,他跟我结婚这么多年了,他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他绝对不会去那种肮脏的地方,更不会干出那种丢人现眼的事来。人给整死了还往他身上泼脏水,他死不瞑目啊!我这心里怎么能好受啊?”在沙发上坐下来之后,左运昌的老婆平静了很多,说话也有了一些条理。

王子君点点头,安慰了左运昌老婆两句,此时站在左运昌老婆身后的左运昌儿子道:“王书记,我也相信我爸绝对是被人暗害的,依着他的为人,他绝对不会干出这种龌龊的事来的。”

“你是……”王子君看着这年轻人,轻声的问道。

“我叫左鸣,现在在县委办上班。”年轻人虽然一脸悲伤,但是精气神却还不错。

左运昌的儿子去了县委办上班?王子君还真是第一次听说。看着这个依稀有着左运昌风采的年轻人,王子君沉吟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勉强将左运昌的家人送走了,王子君越想越觉得左运昌死得太蹊跷了。尽管他对于破案是门外汉,但是这件事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叮铃……”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来了,这次,打电话的乃是县委办的主任李笑天,他要求王子君尽快到县里一趟,就把电话挂断了。

陷入了沉吟之中的王子君,本能的点了一支烟,烟雾升腾之中,一丝阴冷在他的脸上闪动。

当王子君赶到孙良栋的办公室之时,孙良栋正用一张报纸挡着脸,见王子君来了,点点头示意他坐下。啪的一下把一堆材料摔在王子君面前。王子君定睛一看,材料标题醒目得有些刺眼:关于左运昌死亡原因的调查说明。

“王子君,我来问你,你一个乡里的副科级干部居然死在一个小姐的床上,而且,此人居然是抓纪检工作的副书记,你说,这是不是太有讽刺意味了?全县上下传得沸沸扬扬,你打算对此事如何处理?”孙良栋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劈头盖脸的发作了。

面对孙良栋的愤怒,王子君心里冷笑,嘴上却道:“孙书记,你先不用上火着急,我们的工作原则向来是实事求是,既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孰是孰非,自由别人去评说,但是,作为左书记的领导,我不能一屁股坐歪了!在此事没有正式的定论之前,我暂时保留我的意见。”

王子君的语气有些淡淡的,就像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但是,立场和态度却是鲜明的,一下子把孙良栋接下来的话给堵回去了。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王子君的领导责任是逃避不了的,但是,这种意外的事情,追究王子君的责任也太离谱儿了,更何况,左运昌的死因真相还有待于进一步查明呢。

孙良栋本来想借此机会狠狠打击一下王子君的,没想到这王子君波澜不惊,这几句话说得滴水不露,倒让他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沉吟了一下的孙良栋,扔了一支烟给对面的王子君,沉重的说道:“王书记,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作为他的领导,我们都应该面对。我心里也清楚,这是左运昌个人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依我看,此事还是低调处理吧。”

王子君点了点头,虽然他觉得左运昌死的很是蹊跷,但是这种事情还是低调处理的好,任由家属闹下去的话,没有什么好处。

“王书记,你抓经济工作有长远眼光,走可持续发展的经济发展战略也不错,但是在党务工作上,你毕竟还年轻,以后应该多汲取一下老同志的意见,不仅要务实,务虚工作也是不能忽视的,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嘛。”孙良栋拉把椅子坐在王子君的对面,语重心长的说道。

看着孙良栋话里有话,脸上却是关切之色,王子君心里又是一阵冷笑,不过嘴里却是充满感激的点头称是道:“孙书记放心,我会在以后的工作中,虚心听取老同志的意见,有什么把握不准的地方,随时向您请教,您可别怪我老是打扰您哪。”

有了这个铺垫,两人以后的谈话就轻松了很多。半个小时之后,王子君缓缓地走出了县政府的大门。虽然孙良栋的谈话中再没有一句批评他的话,但是言外之意王子君也听懂了。那就是在处理左运昌这个事情上,要充分发挥老同志的作用。

这些话说得像绕迷宫,其真实本义却在里面隐约浮动,仔细品味一下就能知道它的真实含义所在了:孙良栋对王子君有些不放心,他怕他一冲动,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那可不是他孙良栋所愿意见到的。

孙良栋虽然决定不了王子君的前途,但是这等的话语,却让王子君很窝火。不过,就算再窝火,王子君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

小曹的车,无声无息的停在了王子君的身旁,上了车之后,王子君朝着吉普车的靠背上一躺,吩咐道:“回乡里。”

见王子君心情不好,小曹也不敢多说话,发动吉普车,就朝着西河子乡的方向飞驰。

“赵乡长的爱人怎么样?”王子君沉吟了瞬间,突然问道。

“还好,听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只要静养几天就行了。”小曹赶紧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王子君点了点头,此时他彻查小学建设工程的心思,变得越发的坚定了。

“嘀”

“王书记,您的传呼响了。”小曹虽然在开车,却是耳聪目明,轻声的提醒道。

王子君拿起传呼,脸色显得十分凝重,就见上面写着一行字:王书记,我想和您深入谈谈,关于我爸死的原因。左鸣。”

沉吟了瞬间,王子君拿出来包里装着的大哥大就打了过去,里面传出了一个急促的声音:“是王书记么?”

“不错,我是王子君,左鸣,你现在在哪里呢?”王子君声音平静之中带着一丝关怀。

“王书记,我爸是冤枉的,他不是死在嫖娼床上的,他是被人害死的。”左鸣此时的声音里,开始有点激动。

“你有证据么?”王子君心中一动,沉声的道。

“有,我有,我爸的日记就是证据。”左鸣的声音越加的激动。

“那这样,你知道弘扬饭庄么,你赶到那里去,我在门口等你。”王子君本来想说江园的,但是想想江园人多嘴杂,王子君还是选择了人比较少的弘扬饭庄。

电话那边的左鸣说了声我这就去等着您,就挂断了电话。王子君放下手机沉吟了瞬间,就朝着小曹道:“走,咱们去弘扬饭庄。”

小曹在王子君打电话时,就已经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什么,但是他也不多问,一打方向盘,就朝着弘扬饭庄的方向直冲而去。

“王书记,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的话,我爸也不会死,是我害了我爸。”在弘扬饭庄的包间里,左鸣一看见王子君,忍不住痛哭失声。

论年龄,左鸣和王子君差不了太多,但是左鸣身上隐隐约约存在的学生气,这让他不论从气势还是从其他方面,都显得比王子君幼稚多了。

王子君看着一脸悲戚的左鸣,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水,好言安慰道:“左鸣,现在不是你悲伤的时候,你给我说说,你爸是被人害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左鸣抬起头,强自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来一个笔记本道:“王书记,我爸有个记笔记的习惯,这是我在整理他东西的时候发现的。”

笔记?王子君心头一动,当下就拿起那软皮本的笔记翻动了起来。这本笔记是从今年开始记得,笔记开始的时候,王子君还没有来,大多都是些一些日常的琐事,里面还写着老书记和赵连生之间的纠葛。

翻动之间,王子君就看到了自己将李三泰拿下的那一天。就见左运昌写道:“王书记的突然发力,让我猛然间意识到,这年轻的书记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只是,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万万要不得,赵连生在上面根深蒂固,恐怕要出乱子了!”

“果然,老师们闹起来了,王书记已经被逼上梁山了。几十万的钱,从哪里来?”

“没想到,王书记居然真的弄来了那么多的钱,还将刘根福这个家伙给拿下了,真是大快人心哪!想想赵连生回来后会变得惊慌失措的脸,我陡然觉得,这个年轻的书记,说不定真的会给西河子乡带来一些变化呢。”

“九月二十五日儿子回来了。我跟他妈都高兴。不过看着刚刚毕业的儿子黯然的神情,我知道他在外面找工作碰到了麻烦。唉,这年头,孩子考大学靠实力,孩子找工作纯粹是拼爹啊!”

“九月二十六左鸣他妈告诉我,左鸣谈了这么多年的女朋友,见他毕业即失业,分手了。唉,对不起儿子呀。”

“九月三十日去找冯自立,买了两瓶酒,两条烟,花了二百多,给人送礼还得看人脸色,也没个什么结果。这年头,找工作难哪。”

“十月五日给冯自立送了两桶花生油,脸上勉强带了笑,却仍然一副拒之门外的感觉。都是同班同学,差别咋就这么大呢。唉,为了儿子,求人也不丢人,我安慰自己说。”

“十月十三日王书记将西河子乡二十所村镇小学改造的工作弄成了,这真是有点太出人意料了。想想乡里那二十所破旧的学校,心里踏实了许多。既然王书记把这件工作交给了我,我绝不能让人家失望,否则,对不起良心的。”

“十月十八日儿子今天没吃饭。那女孩儿又来信了,问他能不能在县里找个工作,这样也好给家里一个交待。看得出来,儿子是在乎那个女孩的。唉,谁让你爹无能呢。人家电业局的老张,儿子只是中专毕业,就在县纪委上班,儿子本科毕业,愣是找不到一个理想的工作。这年头,拼爹啊!”

“十月二十日冯自立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左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明天就可以上班了。我心里这个高兴哟,像年轻了十岁似的。到县委办报过到之后,我差点老泪纵横了!我熬的是什么?不就是这个宝贝儿子么?”

“现在才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原来这里边还有钱少方使的劲。西河子乡二十所村小学的改造工程就是包给他的。他让我网开一面,我当场就予以拒绝了,但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彻底动摇了!”

“老左,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既可以一句话把左鸣安排到县委办,也可以一句话让他立马卷铺盖滚蛋!”

“十月二十一日水泥验收不合格……”

“十月二十二日钢筋质量严重不合格……”

王子君随手翻看着左运昌的日记,心也越发的沉重了。当他翻到最近两天左运昌的日记之时,却发现这里面写的全是,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然后就是一堆感叹号。

左运昌去见钱少方,而这一去,却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丢在那洗头小姐的床上了。这一切明显就是事先有预谋的。翻动着那一页页的日记,王子君的脸色变得更加严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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