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夜陵嘴里说的的到底没有心里算出的那样可怕,别说一百年,只怕八十年都没有!
“不可能!”宫离怒喝出声,他一翻身就揪着夜陵的衣领,将他压倒在地,“你在胡言乱语!你也是师父救回来的,你怎的这样忘恩负义…”
夜陵并不抵抗,而是软软躺着,任由宫离骑在他身上。
等宫离出了气,他才慢慢地说道:“我说的是实话。你既然这样了解帝君,你就该能想得到,即使明日就会死,她也绝不会哭哭啼啼,相反,她绝不会希望你知道这回事。
我想,她更喜欢自己找个清净的地方,静静地死去。”
“根据呢?”宫离气得面容扭曲,简直恨不得挥拳上去揍他,“你凭什么说我好好的师父就要死了?嗯?”
“阿离,我和你们不一样。”夜陵静静地说着,“我能够看清楚所有人的命数。包括帝君的,你们的。只是你们不会想知道的。”
“我不信!是你在编造谎言!”
“不信…便不信吧。”夜陵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你等她回来罢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你…”宫离一时语塞,随后他怒道,“我不信我不信!你说得我通通不信!再敢这样诅咒我师父,我一定叫你好看!”
蝉音和蝶影很懵,但是两个人她们谁都拉不住。
“阿离…你就权当他喝醉了胡说罢!”蝶影一着急,便要拉宫离从夜陵身上下来,“帝君刚刚离开,你就这样…让帝君知道岂不是…”
好容易将宫离拉起来,夜陵还躺在地上,嘴里呆呆地说着:“你们都很好…只要不被人杀害,一个个都能寿比天齐…”
蝉音忍不住问他:“你眼中,我们都是什么样的?帝君又是什么样?”
“你们?”夜陵苦涩地动了动眼睛,道,“你们的身上,灵力在快速地运转,一切都很顺畅,像是一条清澈的溪流…阿离身上会有一道魂火…可是我看帝君…”
“她身上没有溪流。”夜陵难过地垂下了眼睛,“她要被她的魂火吞噬了。”
“怎么可能!”宫离无法相信,“魂火本来就是我们药族人的一部分!怎么会伤害她?”
夜陵闭着眼睛摇摇头,又是一声长叹:“如果她不再是一个药族人呢?”
宫离愣住了。
蝉音和蝶影也是愣住了。
夜陵看着他们的呆样,慢慢地说道:“阿离,你要是不信我,你就想一想,我哪一次预测别人自然性的死亡,是不准的?你养的那只小白鼠?花园里的黄色梅花?还是那个病死的园丁?还有…还有那个户部侍郎?”
“够了够了!”宫离狠狠地跺着脚,他又生气又难过,还有些无措,“究竟有没有办法?我…我不能看着她去死啊——”
“你看,帝君身边的男人,他也一点办法都没有。何况是我们呢。”夜陵抱着膝盖坐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嘴唇机械地动着,“阿离,她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难过。而我给你讲明白,是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一切。你是个大人了,不能总是等着她回来帮你了。”
“不,我不信!”宫离眼中渗出了清亮的泪水,“我要去找云傲舅舅,他一定会帮我想办法…”
“阿离,别去。”夜陵觉得他可真像个小孩子似的,“你没有证据,他绝不信你。况且,连魔君都束手无策,人间的少盟主,更没有办法。”
“那…难道要我看着她死?”宫离失声痛哭。
“阿离,”蝶影扶着他的肩膀,“眼下浮玉就看你了。你别让帝君…她做什么都不安心啊。”
其实蝉音和蝶影根本就不信夜陵的那套说辞,而宫离已经死心塌地地信了。
夜陵见状,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罢了,或许…会有转机呢。我也不愿意相信…她竟是为此而死…”
千尘同殷司到了御宗山脚,才发现这里变了许多。
“好像人也少了,修士也少了。”千尘四下张望,道,“我原以为,御宗不会变呢。”
殷司宽慰着她:“时代变了嘛。自从浮玉的机关兽震惊天下,有许多修士转而去研究机关兽去了。御宗可不就没人了。”
千尘牵强地笑笑:“怕不是上一回被我杀了许多罢。”
“好了,现在想想是走着上去…还是我们直接…”
殷司还没说完,千尘就当机立断:“我们走着上去吧!我许久没有走过这段路了…顺便给我五毒师伯上几柱香去…”
“好,”殷司点点头,“我们慢慢走。累了我背你。”
“你看,你若再这样惯着我,”千尘眉眼灵动似梁上飞燕,花间蝴蝶,“下一回我可要你背我上去了——”
“这有甚么。”殷司笑了,“时时都背得。”
虽说如此,千尘也摇摇头拒绝了。二人买了些香烛香纸海灯等等,装进储物袋里慢慢往上走。
“唉,天魔之战不知何时会开始啊。”千尘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五百年他们才下来,估计还要修整一段时间…”
“阿霁,”殷司道,“距离天魔之战还有五十年。天界绝不会等到他们落在人间再发动战争,因为那时候很多人的灵力都在下坠过程中消耗掉了。他们会和以往一样,打开天魔之战的通道进行作战,只是不论胜败,过几百年都会坠落到人间罢了。”
“五十年?”千尘脸上竟然浮现出名为庆幸的表情,她抱住殷司的手臂,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只要你赢了,他们再强,我也不担心了!”
“终于信我了?”殷司刮刮她的鼻梁,“放心,我一定会赢的。”
二人一路到了玄罗的院子,却听得一阵争吵。
殷司拉住她,示意她细细听。
“已经第五天了!”是姬青的声音,“凭什么不让我出去找阿霁?”
“玄罗一门离了人总不行…总不能顾清连跑了你也跑吧?”
“我看,你们就是怕我告诉师妹,她知道了过来拆了这御宗!”
“姬青,你怎么对我说话?你师父才叫我一声老弟呢!”
“那我师兄万一遇见什么事…”
“我们已经告诉你了,宗主派人出去找了你着急干什么!”
“我能不着急吗!”姬青急火攻心,“明明我师妹找起来最快,你们偏不让我去…我师兄万一出了什么事…”
“你师兄神通广大,怎么会有事?”
千尘拽拽殷司,低声道:“我觉得听得差不多了,咱们过去吧。”
殷司点点头。
两人到了院门,发现有一道结界。
千尘伸出指关节敲了敲,果然碎成渣渣掉了一地。
姬青和两个中年男子在一起,姬青一见千尘,简直喜出望外;那两个见了千尘,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怕见着这阎王。
“师兄,怎么回事?你快同我说。”千尘懒得理那两个,只问姬青。
姬青感动地眼含泪花:“是清连师兄…他已经失联七天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要来找你,他们都盯着我,不许我出去…”
“好,我明白了。”千尘点点头,挤出一个微笑来宽慰姬青,“师兄,你放心,我今天就找得到…”
正欲启动蛊虫的视野,获得蛊虫的记忆,却被殷司打断了施法。他的表情十分冷峻:“阿霁,我告诉过你,不许用那个。”
“可是…”千尘一脸委屈巴巴,希望能求得他的谅解,“我师兄他…已经失联七天啊!他一定很危险…不能再拖了…”
“不行。”殷司斩钉截铁,比起顾清连,千尘对他更加重要,他绝对不能让千尘冒着妖化的风险再去用蛊虫找人了,“阿霁,我派我手下人去找,不比你慢多少。”
“阿雪!”千尘气得跺脚,“我不能失去我师兄——”
“顾清连起码也有五次天劫的水平了,”殷司也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人间没多少人能奈何他。倒是你,你想不想要我们的孩子了?”
千尘一时语塞,随即又继续软磨硬泡:“就一小会儿,我看到他往哪里去了就行了…阿雪,求你了,最后一回了好吗?”
“一回都不行。”殷司轻轻抚摸着她瓷白的脸,“乖,听我的。”
“那…”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姬青还是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阿霁…既然你有难处,就让殷司师兄派人去吧…”
殷司点点头,告诉她:“阿霁,我已经把命令布置下去了。我们在这里住着等吧,也别让你师兄一个人在这里了。”
千尘想了想,只好点点头:“一定要找得到啊,找不到的话…还是由我来吧。”
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殷司托起她的小脸,轻轻地落下一吻:“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又忍无可忍地对那两个监视姬青的中年男子说:“快滚。”
两个人果然迅速消失了。
殷司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忍不住苦笑:“物是人非事事休。”
姬青亦是叹气:“去庙里呼唤师伯,也不曾有应答…不知上界是不是出事了。”
千尘心想肯定出事了啊,很快他们都得下来。
“最近玄罗一门怎么样?”殷司问道,“清连找到新弟子了吗?”
“御宗最近生源实在不好。”姬青苦笑,“玄罗一门被孙苌荼毒了些日子,人家都说,学炼药不如去浮玉的帝国学院。里头的教材还是顾清连编的呢。阿霁真是厉害,短短几十年,就将御宗这样的庞然大物挤垮了。连御宗都招不到修士,何况其他宗门。”
一时千尘也不知如何应对了。
她师从玄罗,结果却把自己的师门给挤垮了?
姬青见她为难,便笑道:“夸你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论是在御宗还是在浮玉,只要玄罗一脉的精气神不丢,我想师父师伯都不会介意的。”
千尘有些不好意思,想起另一档子事:“师兄,我来时特别担心你们责怪我杀了孙苌…还在浮玉杀了那么多人…”
姬青闻言叹了口气,复又笑起来:“我没有,清连师兄也没有。
“当时,你杀了孙苌,清连师兄怕你受牵累,还打算自己把这档子事给扛下…只是离非大天尊不配合,这才给你招来了祸事。
“至于那些人,咱们玄罗没有这样的规矩,他们既然一群人欺负一个弱女子,本来就是活该。”
他摊了摊手,冲千尘笑起来。
“等找到师兄,咱们可要好好在一块儿,交流交流怎么炼药了。”千尘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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