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的同时,千尘就坚决地表示了反对,
“眼下不是你露面的时候。云傲说得对,应该由我去想办法。万一不成,也轮不到你出手。”
“阿霁,你在做无用功。除非你真的打下赤柔,否则对方是不会放弃的。”殷司的凤目此时一片清明,“以天族人的本事,控制一个人间的帝国很难吗?”
“不一定吧,”云傲忙插话进来,“况且..他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就不用动用赤柔的国力了,他自己修一个不是更快更好?”
千尘想来才思敏捷,很快便接上了话:“那万一修塔是假,实际上是个陷阱呢?岂不是等着我们上门去?”
眼看三个过度分析的人要吵成一团。
殷司突然起身去,端了套茶具来,放在狐疑的两人面前:“少盟主,有一件喜事要同你说。”
“嗯?”云傲很迷惑,差点就要吵得不可开交,怎么这一位突然不说了,还要讲什么喜事?
“是这样的,”殷司坐到千尘身边,握住她的手,眉目不再凛冽,反而透出些柔和来,“阿霁有我的孩子了。都说该是大舅哥给孩子取名,现在便请你预备着吧。”
“什么?”云傲比他想象的还要惊喜,“真的吗?那我可要好好给他取个字了...阿霁,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我一定要看到他出生以后叫我舅舅的...”
千尘哭笑不得,方才还争论得没完没了,现在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到自己身上了:“是,您说的都对~我一定好好照顾你外甥。”
云傲颇有一番感慨:“如今你也为人妻为人母了。当年的我,哪里能想到有今天啊。”
千尘苦笑,有些歉疚地望着他:“都一样。你不也是...啊,算了,不说这个。话说,你有心仪的姑娘了吗?”
“无所谓。”云傲摇摇头,深深吸了口气,“不要紧,宁缺毋滥。况且眼下天下将有剧变,何苦耽于儿女情长。等安定了再说吧。”
他站起来,望着眼前一对璧人,眼中有遗憾却也有圆满:“阿嗔,消息我已经带到了,至于怎么做,你们还是快些商量吧。”
“我们会先过去看看具体的情况,再做决定。”殷司站起来,“珍重。”
待他离开后,千尘不由得叹了口气:“云傲也是可怜,孤零零一个。”
“他的真命天女或许就在不远处等他呢。”殷司坐下倒了杯茶,递给千尘,“我们去看看那通天塔,再决定怎么做吧。”
千尘接过那紫砂小茶杯,突然愣住了。
不过她只静止了几秒,便笑着捶了捶他的肩膀:“真是的,你一个大男人,论起心机也不输女子。故意把我有孕的事抛出来,让云傲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我身上了。最后,糊弄到他要走了,你又顺口替我做决定,我便不得不听你的了。”
殷司垂首笑得温柔,不,简直是笑得岁月静好:“解决事情就好了。”
千尘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又转过头可怜兮兮地扁扁嘴:“事情好多啊。魔域也有这么多事吧?感觉你...游刃有余呢。我就做不到...大概是我不够能干咯。”
“不对。”殷司摇摇头,“是你用情太深。”
“什么?”千尘不解地问。
“很简单,若失踪的不是顾清连,你断然不会如此失魂落魄。”殷司循循善诱道,“若你只是将浮玉看作修炼用的资源,你还会有如此多的烦恼?”
千尘停滞了几秒,叹了口气道:“你是对的。可是你呢?你不应该跟我一样吗?魔域对你也很重要吧...”
殷司没想到她会反问,也是愣了一小会儿,才眸子垂下,浅浅一笑:“魔域是和人间一样的,独立的一界。即使我走了,它也一样在那里。我的外公、母亲,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可惜他们已经葬身在魔域。魔域的亲人,只余下阿蛟了。魔域已经无处让我用情了。”
千尘抿抿嘴,一双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阿雪,这样无牵无挂的,也不好受吧?”
“无牵无挂?”殷司重复了一遍,笑道,“谁说的?”
他侧过头看着千尘,微风吹拂青丝,凤目流转着光华:“如今我不是已经有了妻儿?自然要将全部托付于你。”
他的面容果真是随了魔族女子,美得妖孽无比,除了一个“绝”字,再也无法描述其动人心魄、风华绝代的天人之姿。
殷司短暂的童年在魔域魔宫度过,过得是万人之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至尊生活。
天魔之战后,他的日子从巅峰跌到了谷底。
外公死后,他逃离了魔域,与阿蛟相依为命,甚至有一段时间与阿蛟失散,一个人在人间摸爬滚打。昔日高高在上的魔域小殿下,此刻连人间的小叫花子都不如。
因为他还没有学过人间的语言,认不得,也不会说。
为了活下去,那时候的殷司什么都干。
活下去的第一步,是忘记自己的身份,抛下自己的脸面——什么魔族战士的骄傲,只几分钱,又能抵几个窝窝头?
钻进臭水沟里,同老鼠抢食,与野狗搏斗,同寒冷、疫病争夺寿命,这才是底层的生活。
就连殷司那张美得夺目的脸皮,也成了他的罪孽。
可是,在活着面前,还有比它更加让人不舍的东西吗?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了…
至于其它的,放下便放下吧。
只是,年幼的殷司在这方面实在是天赋异禀,说放下就放下,放下得无比干脆利落,无比彻底。
比毒蛇更狠辣,比老鼠更卑劣,比豺狼更狡诈。
放弃无用的仁慈和善良吧,只有不择手段的人才活得最好呢!
这是在人间撞的头破血流的殷司,学会并贯彻的第一个信条。
这样的人生经历,让殷司抛去了一般王公子的油头粉面,反而打磨出一股子清贵气来,尤为可贵。
或许,只有一个人曾经低到尘埃里,当他重回云端时,他才能看清空中从上到下的全貌,超然于其外,了然于其中。
“全部?”千尘喃喃地重复着,“全部…吗?”
“怎么?不敢接了吗?”殷司的眉目温柔起来如同那“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当初你说真心要凭真心换,如今我来了,你倒是换不换?”
“换什么换。”千尘嗔怪地眨眨眼,“不是早就给你了。你还日日说要一脚把我踢开,让我的心碎成渣子呢。”
“反将一军,阿霁,长进了啊。”
“那可不,跟你在一起,若是没长进,总有一天会被别的女人拉下来的。”
“阿霁…”殷司无奈道。
“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说了,不说便是了。”千尘只能不情愿地认错。
“一点诚意都没有。”殷司凉凉地在旁边插着刀,“你完全不清楚自己错在哪里了。”
“好,那我,再次,真诚的,向您道歉!”千尘无奈,只能不耐地继续“真诚”地道歉。
“很好。”殷司仿佛看不到她脸上的不服,继续说着,“那么既然是道歉,是否应该带好贿 赂品呢?”
“贿赂?”千尘哭笑不得,“我有的你什么拿不到。为什么…”
“阿霁,我希望你闭上眼睛,”他一手撑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千尘,“这个礼物你给不给呢?”
“闭眼?”千尘想你不是要在我脸上画小乌龟吧,“我要闭多久呢?”
“随你。只是不要太短。”
千尘闭上眼睛,沉入了黑暗。
她感觉自己坐在殷司怀中,后者的鼻梁蹭着她的脸颊,鼻息灼热。
他的手干燥而温暖,轻轻托起千尘的脑袋,薄唇随即覆上她的唇,碾压着琢磨着,舌儿轻巧地撬开牙关去,似乎要深入到她灵魂中去;另一条手臂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千尘有一种要与他融为一体的错觉。
他的攻势这样凶猛刚强,千尘无力反抗,只有追随,只有迎合…最后她感到自己胸腔的空气即将耗尽,只好用手推了推殷司。
结束了这个吻,他见千尘的脸是微微红的,眼眶似乎还可怜兮兮地含着方才的泪珠儿,眼睛湿漉漉的,十分可爱,果然令人十分想要狠狠疼爱她一番啊。
“阿霁,真乖。”他揉揉千尘的脑袋,“天色要晚了,早些休息如何?”
“休息…”千尘突然问道,“咱们是不是该去看看那个王明,说不定能撞破什么呢。”
“不必去。”殷司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他的通碟了。现在去不会有什么收获的。不论他是不是顾清连,我们都没有任何说法。”
“唉,若是姬青师兄回来就好了。”千尘叹气,“那时候便有分晓。更何况,他一向与顾清连师兄要好,或许还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阿霁,想这么多事你会变成老太婆的。”殷司将她打横抱起,“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不用,我不困。”千尘无奈,“我真的可以…”
“不困?”殷司凑近了看着她,“看来今晚为夫要努力一点,好叫夫人睡个好觉。”
千尘的脸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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