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司明显没想到千尘会突然这样问,一时之间愣住了。
他要开口说话时,却被千尘轻轻掩住了嘴。
“我不敢听,你不要说。”千尘的眼睛像两泓清泉,只是其中盛满了哀伤,“我不要你骗我,我又怕听到实话。所以你不要说就行了。”
殷司沉默着,正想抚上她的头发,小云泠却突然大哭起来。
千尘急忙下了床,看看他如何了,为何突然哭泣。
“恐怕是饿了。”千尘无奈地把值夜的蝉音叫来,让她去找个乳母来。
知道云泠要来,千尘很早就准备了相应的物品和人手。只不过她觉得陌生的乳母恐怕会吓着孩子,不如把五月盟的接过来。可眼下孩子饿的直哭,先解了燃眉之急吧。
好容易云泠安静下来,千尘才慢慢回到了床上。小声地同殷司谈起另一档子事来。
“我寻思着...何时才能杀了孙苌,让我师兄回去执掌玄罗一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又怕...怕他根基稳固了,更难动他了。”千尘苦笑着叹了口气,“他手上还有我的许多法宝呢。不拿回来,我还真是...”
“阿霁,我可以帮你,易如反掌。”殷司果断地打断了她的话,“但是你要告诉我。”
千尘笑着摇摇头,抱紧了他的臂膀:“你师父可是说了,不许借外力。只有靠自己夺回宗门,御宗才会承认。”
“离非大天尊?”殷司的语气有些困惑,随即又问千尘,“你见到他本人了?”
“见到了。”千尘点点头。“你可记得栖月长老和叶皓轩?”
“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离非大天尊,就是栖月长老死去的丈夫,叶皓轩死去的父亲——叶麒。”千尘笑了笑,“想不到吧?”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殷司也笑了笑,“他是想斩断红尘飞升成仙啊。”
“对了,这个叶麒,和跟五月盟联姻的那个叶家,是不是一家人啊。”千尘想起了自己的那个猜测,不由得问殷司。
“是。不过,也不是。”
“你这又是什么说法,到底是不是啊。”千尘哭笑不得。
“本来是。不过你想,他连妻儿都可以抛弃,你觉得他还会在意家族兴衰?如果他肯出手相助,叶家也不至于沦落到跟五月盟联姻。”殷司的眼中有若有若无的嘲弄,“他啊,如今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等着飞升罢了。”
“难道...他的实力还不足以飞升?”千尘很疑惑,“我们玄罗师父,都....理论上他应该更强才是啊。”
“阿霁,飞升有时候是需要契机的。天机不可泄露。”殷司的长指抵在了唇上,随即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啊...好吧。”千尘扁扁嘴,“不说就不说嘛,为什么要吊我胃口...”
殷司被她逗笑了,他揉揉千尘的脑袋:“今后你会知道的,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要明白,在错误的时间接收到正确的情报,有时候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咦,你的脸是不是好多了?”千尘惊喜的发现他脸上的瘢痕似乎不见了,“是不是我师兄有办法了?我说什么,清连师兄的医术是人间巅峰——”
“确实是清连的办法。”殷司笑道,“本来也只是个标记罢了。解决不掉就遮住就好了。”
“....”师兄,你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不过,这样真的可以吗?”千尘转而觉得不对劲,“即使能骗过眼睛...骗得过灵力?”
“自然骗不过。”殷司笑道,“只不过呢,只要阿霁看着舒服,我心甘情愿。”
“你怎么也油嘴滑舌起来,”千尘捂嘴偷笑,“嗯?这哪里像位魔君的样子?”
“在外头是魔君,这里便是浮玉女君的裙下之臣了。”
“你这样,小心魔族其他人造你的反呢。昏君——”
“我倒想看看谁敢。”殷司被逗笑了,“你便放心吧。魔域更是个王权至上的地方,比浮玉有过之而无不及。平民起义从没有成功的....所谓王朝更迭,也不过是一家子人自杀自灭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千尘觉得他最后的神情有些凄凉。
“没关系的,这种事哪里都有。我...”千尘刚想说我还杀了我妹妹呢,但是又想到,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但是,算了,还是跟他现身说法吧,“我还杀了我妹妹呢...可是那也是因为她背叛了家族,间接害死了我爹娘...我想,手足相残,大抵都是如此吧。谁会莫名其妙就杀死亲人呢?”
“阿霁,你又错了。”殷司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变成了凄凉,“只要有足够的诱惑,没有什么事是人做不出来的。如果有,只是诱惑还不足以让人动心罢了。”
“别想了。”千尘有些无奈,“这种道理想通了也没有什么好处的。何苦呢。”
“阿霁,我只是——”他脸上恢复了轻松,“跟你在一起,我觉得这些话可以说,你会接纳我的。”
闻言千尘也笑了,小手揉着他的后颈:“是吗?那我真是太荣幸了。安心吧,这种话不跟我说跟谁说呢?我也很高兴...”
千尘起身去看了看小云泠,确定一切安好,便上床钻进了殷司怀里:“睡个好觉吧。虽然不需要,但是睡个好觉可真舒服。”
“嗯,明天还要忙呢。”殷司的手掌触摸到了她的肌肤,难得的相拥而眠。
他们睡好了,有人可是要失眠了。
夜陵看着面部表情失控的宫离,虽然他不喜欢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阿离,怎么了?”
宫离摇摇头,带着哭腔:“没事的,没关系,陵哥哥你别问了——”
说着说着竟嚎啕大哭起来。
夜陵一慌,便起身要走:“我去找帝君问问怎么回事。”
“别——”宫离哭的字都咬不清楚,还是飞扑过去抱住了夜陵的腿,“别去,陵哥哥别去!我自己哭一阵便罢了...千万别告诉别人...求求你了...”
见他哭的这样厉害,夜陵忙抱住他哄道:“好了好了,我不去了。你哭罢,我不说就是了...”
宫离哭成泪人儿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夜陵已经听到了遂屏气凝神。宫离还在大哭着。
“阿离怎么了?”门外传来蝉音关切的声音,“我怎么听他一直哭呢。”
“哦,”夜陵随口胡诌,“蝉音你放心吧,没有什么大事。阿离从床上滚下来跌伤了腿罢了。等他哭一会儿就上床睡觉。”
“什么?跌伤?”蝉音隔着门说道,“那我去拿跌打药吧。很快的,赶明儿就好了。”
“啊...不用了!”夜陵急中生智,“我们这里有,我已经给他敷上了,就是疼罢了...没事,有我在你放心吧。”
好容易送走了蝉音,宫离也已经在自己怀里哭得睡着了。夜陵将他抱上床,自己睡在隔间。
原以为哭一晚上便好了,谁能想到第二日宫离高热不退,别说去上课修行,下床都难。
夜陵很愁。
按宫离昨天的反应,或许并不想见到帝君...可是,他病成这样,如何瞒得过帝君?
“阿离怎么了?”顾清连走进他们的宫室,“我听蝶影说了,病得很厉害。怎么好好的突然病成这样...”
“昨天他哭了好久,”夜陵仔细地回忆着,“我说去找帝君问问他非不让...他一直哭,哭的好厉害,我从没见他这么哭过...”
顾清连愣了愣,说道:“我先看看是什么原因。”
顾清连正站在床边检查,夜陵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师伯,好多宫女说,玉宫是闹鬼的。她们说帝君当年杀了很多人,他们因为心存怨恨,不去投胎,便日日在玉宫里游荡。帝君修为高深,而且是杀了他们的人,他们来报仇也不敢来找帝君;所以...他们只会找宫女啊,小孩子啊...”
“所以呢?”顾清连皱了皱眉头,“这些到底能说明什么呢?”
夜陵说道:“我觉得,阿离是被那些冤魂给冲撞了....昨天他哭的就像是个冤魂,还不敢去见帝君...说明他怕帝君啊。我就觉得...没准儿还真是被鬼魂附了身呢。师伯,这不是和传闻一模一样?”
顾清连愣了一秒。
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了夜陵身后,并且狠狠踹了他的屁股:“臭小子,这种劳什子你也信?!那些个不修仙信了也就罢了,连你都信?!”
“师伯!师伯我错了!原先我是不信的!可阿离病得太奇怪了啊!”夜陵抱头求饶。
“行了行了,你赶紧去修行吧。”顾清连也是被弄得哭笑不得,“阿离这里有我看着呢,你放心吧。他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估计吃几服药就好了。”
“嗯!师伯要是需要啊,阿陵立刻就过来照顾。”
顾清连笑道:“你去吧,别把你的功课也耽误了。放心,有师伯在呢。”
顾清连不愧是顾清连,两副药下去宫离已经出了一身汗,只是稍微有些虚弱,身子已然无碍了。
如此一来,估计千尘根本就不会知道这回事,事情就能过去了。
可当他去拿第三服药时,回来之后发现宫离床上空空如也——
宫离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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