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罗翼回京(求求你们了,四连吧)

原本天魔紧锣密鼓对垒的格局,自从上界陷落了一片大陆——“遗失之地”——人间后,双方有了缓冲的空间。

第一次天魔大战以魔界完败而告终。魔域被迫封印,似乎只有殷司和阿蛟逃了出来。而千百年后,殷司正要解开魔域的封印…

想来上界天族必不会视而不见。眼看不过千年,又要降临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

论感情,千尘自然要站在殷司这边,助他解放族人;论理性,当年巫族不正是得了天族的指示,才将她炼成傀儡,杀死药族全族?此仇不报,岂能安稳?

千尘自然想杀入上界,只是,现今恐怕,上界随便一个小喽啰,一个指头就能碾死她。

更要命的是,她难以割舍她呕心沥血建成的家园,不论是天族还是魔族,她绝不允许他们任意屠杀她的子民——可若到时,她自身难保,要如何保护那些可爱的,将她奉为女神的百姓们呢?

殷司到时候恐怕自顾不暇,何况还要保护她?

上界的许多仙君,仙尊,仙王,乃至仙帝,他们又是否愿意与上界的原住民闹翻,前来保护自己的家乡呢?

人间的生命,在那些强者眼中,恐怕只是些碍眼的蝼蚁。谁会记得自己踩死过多少蝼蚁呢?就算人间生灵涂炭,也不会有人在乎的!

别的地方她管不得,但她的浮玉,绝不能被战火蹂躏!她的子民,绝不能被无辜殃及!她取消分族制,发掘人才,改 革 教 育…他们那样爱她,他们刚刚才获得一个家园…她怎么能任由浩劫到来,将她的努力付之一炬?

不,这不是她的命数!不是浮玉的命数!

说穿了还是她不够强。如果她够强,便能守护一方净土了。

千尘心急如焚,却又明白,靠平常的修炼法子,修炼到天荒地老也强不过那些上界之人…难道只有背靠魔域这棵大树好乘凉?可是,魔域的庇护,恐怕也是建立在她和殷司那一层关系上的。魔族女子个个倾国倾城,她真的有些担心,殷司是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想换换口味,才选了她,所谓合作只不过是表面说法——这样又让人如何放心得下?

千尘想起了吞噬灵涡的法子,却又否定了这条捷径。

只有她一人,即便吞掉全御宗的修士,也难胜过上界的仙人;更何况,罪子不受天族监控,日后难免要和他们合作,如果再与他们产生冲突…岂不是因小失大?况且,殷司毕竟是魔域人,人间不是他的家乡——而五月盟的罪子才是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

她是不是该以浮玉帝君的身份去五月盟一趟了?

正欲写一封公函,千尘却发现自己又走进了一个僵局——谁会相信她说的话呢?没有一点凭据,靠殷司的故事?

除了殷司的行动,千尘自己也毁掉了天界与巫族联络的法阵,天族不可能一点回应都没有。

千尘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抱着碰碰运气的心理,她一个人来到了崇明群山,在山腰处停下,径直走进了五毒仙君的庙宇。

上了三柱高香,千尘叩头之后,虔诚地说道:“师伯,弟子心中有千万分困惑,求师伯得空解答一番。求师伯成全!”

周围突然变了样,庙堂化作了五毒峰。千尘又是跪在那五只毒物石雕中间。背后赫然站着五毒仙君。

“何事?”他的面色一贯严肃,“快些问,本尊很忙。”

“师伯!”千尘忙转过来,“请问您知道第二次天魔之战何时开始吗?人间会遭殃吗?我们应该怎么做?”

五毒仙君半晌没说话,皱着眉头,只问了一句:“这些东西谁告诉你的?”

“…殷司。”千尘忐忑不安地说道。

“那个小子?”五毒仙君想起来,御宗盛行蛊疫的时候,跟着千尘一起叩拜他的那个小子。

“你且放心。”五毒仙君思忖着说道,“有我们这些飞升的老家伙,他们要毁灭人间,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只不过,人间也有天族的眼中钉肉中刺,便是五月盟。一群脱离了轮回的修士,怎么看都应该给收拾了。”

“…”千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

“你安心修行,这场战事,我想还有些年头吧。”五毒仙君摸了摸下巴,“不过,你要是站在那小子那边,或者说,站在罪子那边…诶,不对,你本来就是罪子啊…”

“…”

“努力修行!”最后,五毒仙君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定到那时,你也能在三界战场上叱咤风云!”

说罢便消失了,千尘回到了庙宇中。

她真是哭笑不得了。凭她的修行,去参加天魔之战岂不是自己找死?

不过千尘反而看到了希望——如果那些飞升的前辈们真的能庇护人间,她便卸下浮玉帝君的担子,以一个罪子的身份和殷司站在一起了。

只是千尘心里还有一点不安——她即位时,便破坏了与天族联系的阵法,如此一来,恐怕等于是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浮玉原本应该是天族的附庸者,她却选择了独立。

罢了,罢了,左不过,她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别人就是!

五毒仙君原以为起码还有千百年的时间,这场宿命的战役才会爆发;然而,别说千百年,二百年都没有,三界便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千尘回到了玉宫,便得到了罗翼将军,也是她亲封的靖边侯,已经在回京途中的消息。

罗翼回京时,千尘不仅翻了他的档案,甚至已经用蛊虫通神监视他良久了。

目睹他的行为之后,千尘心下有了计较,只等面见罗翼了。罗翼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千尘决心要让他统领一支强军,所以她必要让罗翼忠心于她!

罗翼回到帝都时,心情十分复杂。

他也没想到,外出征战几年,竟然已经变了帝君,换了朝廷。

不过他是个军人,不靠政局投机升迁,而是靠自己的兵法武功,收复失地来获得他应得的俸禄。

不过看帝都的景象,似乎比他上次回来时热闹了许多。这位女帝君的新政似乎很得民心。罢了,无所谓。他是个带兵打仗的人,这些事不归他管,所以不容他置喙。

他原来的住处被翻修了一番,本来只是小军官的房屋,此时已经是靖边侯的府邸了。大门口有两只威风的石狮子,挂着红灯笼,府中也是屋舍井然,富丽堂皇。库房里尽是帝君的赏赐,以及文武百官的贺礼。

他也算是功成名就,荣归故里了。

只不过有一件事他不太满意——朝里那些老大人,竟然想给他找个媳妇?还有撮合他和那位女帝君的?真是笑话,他罗翼一个泥腿子出身,怎么能配得上女帝君?一个仙一个凡,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事肯定成不了。

只不过,自己已经被封了侯爷,恐怕婚配也不由得自己了…

罗翼这样想着,便来到花楼街上,红绡阁内。

“哟,公子,还找雨柔姑娘呀?她…”老鸨不知罗翼已经今非昔比,依旧热络地招呼着。

“嗯。她人呢?”罗翼问道。

没错,浮玉帝国这颗冉冉升起的将星,他的心上人是个青楼妓子。

说出去恐怕会被人笑破了肚皮。

“她啊…几天前被一位大人赎出去啦。”老鸨赔笑道,“要不您试试灵溪姑娘?那姑娘水灵透了…”

“我不是叫你不让她接客的吗?如何会被他人赎走?”罗翼难得地发了脾气,他面色阴沉,一把揪住了老鸨的衣领,“被何人赎去?你可知道?”

“不…不…”老鸨摇着手,罗翼本来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此时气场分外吓人,那老鸨硬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不知道啊!我怎么敢叫…叫雨柔…接客呢!公子,赎了雨柔的那位是个大人物啊,我也不敢过问啊!”

“哼!”罗翼冷哼一声,回身往回走。老鸨慢慢瘫软在了地上,冷汗湿透了一层衣衫。

眼看到了进玉宫面见帝君的时辰,罗翼还是心烦意乱。奈何君命不可违,饶是罗翼很不想去,还是修理了一下下巴上的胡茬,揉了揉熬的通红的眼睛,穿好他新的朝服,踏上了前往玉宫的道路。

千尘是在御花园的亭子里见罗翼的,宫离乖巧地坐在她身边,两条小胖腿轻轻摇晃着。

这罗翼果然如同那些朝臣奏折里所说,身高六尺,面容坚毅,英武不凡。而且眼神锐利,气质肃穆。果然是个过人的将才!千尘在心里叫好。

千尘不由得将他跟殷司做起对比来。殷司的皮肤比他白些…手上也没有粗茧…也没有他那样敦实…只是殷司的美貌实在是很折损他的阳刚男子气概,罗翼的长相虽然说不上美,但绝对当得起英气逼人,肯定会有许多姑娘拜倒在他的战袍下吧。

罗翼也在心里打量着这位新女帝。

看她如此年轻,不过也可能已经是个几百岁的妖精了…他原以为,他会见到一个盛装打扮的美貌女子,结果却见她只穿一身玉袍,简单地梳了个灵蛇髻,连发饰都没有;脸上也扣了副暗金面具,只能看得到下半张脸。

说实话,若不是事先知道,罗翼只怕自己会以为这是个俊秀少年。只不过,到底不是凡人,肌骨通透,仙气飘飘,仿佛身上没有一点人间的杂质一般,简直像是来自月宫的童子。

可就是这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童子”,一人灭了巫族全族,甚至杀死了已经是四百年高龄的巫族族长。

她身边的那个孩童,相貌与她十分相似,估计是她的儿子吧。那孩子珠圆玉润冰雪玲珑,一双桃花眼透出天真与聪慧。

罗翼警告自己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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