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这次没考好。”
陈序抬起头，略有些尴尬地答道。
其实按照他自己的估计，这次考试他应该能考个50分左右，不过因为作答不规范，唯二写出来的两道大题都没得满分，最后拿了个40。
当然，这其实已经算是个不错的开始了。
至少证明，自己的思维能力并没有因为记忆的退化而退化，只要肯花时间重新补课、训练，不说回到原本巅峰的水平，及格总是能做到的。
“没考好，就考了40分？”
谢染洁的脸上仍旧写满了怀疑。
这种怀疑不是没有理由的----虽然只是一次课堂测试，但按照她的记忆来看，陈序可从来都敷衍过任何一次考试。
“是试卷有问题吗？”
好家伙，学霸的脑回路有时候就是那么难以理解。
她没有认为是不是陈序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反而觉得是试卷有问题......
“没有，真的没什么。”
“就是我自己状态不好，没写出来。”
“嗯，注意休息。”
听到陈序的回答，谢染洁也没有多说。
她转身离去，但在她离开的瞬间，陈序敏锐地注意到，她的眼神在林星漪身上一扫而过。
“看来她真的对你有点意思。”
林星漪立刻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有你个头，她可能只是觉得突然少了个兔子。”
“......什么叫兔子？”
“马拉松比赛不知道吗？就是在身上绑着气球跟着运动员跑，用来展示配速的一个角色。”
“兔子得按照固定的速度跑，运动员才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我跟她也差不多，在她眼里，我可能就是一个兔子。”
“哦。”
林星漪若有所思地点头。
“但兔子不是TXL的意思吗？”
“......闭上你的嘴！”
林星漪乖乖闭嘴，恰好也就在这时，数学老师兼班主任张建成走进了教室。
他用严厉的眼神扫视了教室一圈，原本还闹哄哄的同学们立刻跟小鸡崽一样返回了自己的窝。
“准备上晚自习了，吃东西的快点吃，上厕所的上厕所。”
“第一第二节晚自习有老师检查，谁扣了分，谁自己找我写检讨。”
话音落下，班级里鸦雀无声。
紧接着，他开口说道：
“陈序，你跟我来一下。”
陈序先是一愣，随后便跟在张建成的身后走出了教室。
两人沿着走廊走到教室后方的教师休息室里，张建成自顾自在椅子上坐下，随后指着一旁的另一把椅子说道：
“来，坐下聊。”
陈序动作自然地坐下，张建成翘起二郎腿，开口问道：
“怎么了？这次考的那么差？”
“我看你最后大题写的那两题，答题过程写的都是一塌糊涂，你不是把林星漪的卷子拿错了交上去了吧？”
“没有。”
陈序摇摇头，回答道：
“考试的时候状态很不好，脑子里全是浆糊，写不出来。”
“正常的。”
张建成的手摸向口袋，从里面掏出一盒烟来，但犹豫片刻，最终又放回了一旁的桌面上。
“马上就要开学，正式进入高三阶段后，压力会更大。”
“你成绩一直很好，抗压能力也不错，但是总会有状态、情绪波动的时候。”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什么问题，要及时跟我说。”
“最近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
陈序再次摇头。
张建成沉默了片刻，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略微有些调侃的笑容。
“听说你今天在学校门口被值班老师抓到了？跟林星漪一起？”
“是的，正好遇上了。”
“你们出去干嘛了？”
张建成状似随意，但陈序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如临大敌”的味道。
“我回家吃饭，在路上遇到她了，聊了几句。”
“那也挺好的。”
张建成放下了腿，正色道：
“我肯定是相信你的，不过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候了，该交代你的我也要交代你几句。”
“心思要放在学习上，保持专注。”
“你也知道，以你的家庭情况来说，高考是唯一的出路。”
“其他同学，考不好就考不好了，父母会给他们找好退路。”
“你呢？考不好，以后的路就难走了。”
“要认清现实，好好努力，不要......”
“老师，我先换条路走。”
陈序打断了张建成的长篇大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继续说道：
“我想参加奥赛，计算机奥赛。”
“啊？”
张建成愣了。
“你？奥赛？计算机？？”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想，张建成都没办法把“计算机”“奥赛”这两个词跟陈序联系起来。
是，陈序的成绩是不错。
但问题是，他也只不过是一个相对努力的“好学生”罢了，跟那些真正的天才相比，他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参加奥赛？
这简直是开玩笑。
计算机奥赛？
这不是玩笑中的玩笑？？
事实上，茶城高中并不是没有组织过学生参加计算机奥赛，但一连好几年，他们都没有出过任何成绩。
这毕竟是个小县城，在基础教育、进阶教育上跟其他的大城市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而在教育跟不上的情况下，你再有天赋，那又能怎么样？
他看向陈序的眼神里充满了狐疑，但陈序却坚定地说道：
“是的，我要参加计算机奥赛，准确的说，是信息学奥赛，NOIP。”
“我有这方面的天赋，我很确定。”
“你怎么确定的？除了在电脑课上，你还用过电脑吗？”
“我用过，而且我会编程。”
陈序继续说道：
“随时可以验证，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你知不知道参加奥赛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现在的成绩，很大程度上是靠时间磨出来的。”
张建成眉头紧皱，直截了当地说道：
“陈序，你不是个天才，你要知道这点。”
“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要参加奥赛。”
一边说着，陈序一边递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请假条。
“老师，我今天晚上要请假外宿。”
“我家长已经同意了。”
“你一定要试试？”
“不是试试。”
陈序摇摇头，开口道：
“只要我参加，我就能拿名次。”
“老师，帮我报名，学校负责计算机的老师会告诉你，我到底行不行。”
话音落下，张建成突然沉默下去。
他仔细地打量着陈序的脸，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这个自己教了一年的学生，好像变得让自己不认识了。
不再是之前那个略显木讷的、古板的、听话的好学生，反而有了一种势不可挡的锐气。
他真的觉得自己能行。
----可问题是，这种感觉真就对吗？
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想过做一番大事，可最终还不是回到家乡当了个老师？
年少时的雄心壮志，很多时候只不过是狭隘的幻觉罢了。
想到这里，张建成站起身说道：
“假我给你批了。”
“你回去休息休息也好。”
“但是，奥赛这个事情，你再考虑考虑。”
“这是对你负责，明白吗？”
“明白。”
陈序乖巧点头。
不给我报名？
不可能的。
学校里负责NOIP的指导老师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是谁，大不了我就直接找他。
你不懂行，难道他还不懂行？
能请到假就不错了，今天回去，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就能去网吧了。
第一天大概率还参加不了模拟赛，但先把模拟赛的时间信息收集收集，挑出合适的比赛后续去参加，钱的问题大概率就能解决了.....
陈序满意地向张建成鞠了个躬，开口道：
“谢谢老师。”
张建成摆摆手，带着陈序回到了教室。
陈序本来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但没想到，才刚一站上讲台，张建成便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
“讲一下。”
“距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但这个时间并不宽裕。”
“我希望各位同学都要保持注意力，尤其思想上要稳住。”
“不要想着投机取巧，也不要觉得有捷径可走。”
“高考就是一座独木桥，能走过去就成功，走不过去就淹死了......”
一时间，班里许多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陈序的方向。
林星漪愕然看向陈序，又看向了台上的张建成。
陈序看到她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眼神也变得有些奇怪。
福至心灵一般，陈序伸出手按在了她的胳膊上。
“卧槽，你别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