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霄宫绛霄一脉洞天,墨景秋洞府,陈设雍容却并不华丽,反而透出典雅内敛的味道,与墨景秋人的外貌、气质很是相合。
见石轩在桑榆引领下走了进来,身穿暗紫道袍的墨景秋起身相迎,嘴角含笑:“这次之事,多亏石道友你无心发现,否则等到日后酿成大祸才爆发出来,门颜面何存,真真是灯下黑,我代宗门先向你道谢一声。”
语气之间,并未有任何惊慌、后怕,毕竟三霄宫有三位半步金仙镇压,心魔天君也仅仅只能做些偷偷摸摸的勾当,暗地里害上几位弟子,威胁不到三霄宫的根,顶多是脸皮上的问题。
石轩笑着拱了拱手:“石某只是适逢其会。
对了,可查出那心魔天君的来历跟脚?”
“修炼心魔的功法都极端诡异,暂时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若再没什么收获,恐怕得向沐璟祖师禀告了。”桑榆接过话头,说起这几日的收获,接着打趣道,“或许心魔天君已经完全被石真君你斩杀,连绝大部分存在痕迹都被抹掉了。”
她这话倒是真的开玩笑,毕竟修炼心魔**的修士都诡异难杀,非找到针对法门,很难彻底除掉,而石轩和心魔天君则是狭路相逢,第一次遇上。
石轩轻笑一声:“希望如此。”那心魔天君似乎放弃了正常的存在方式,兼于物质与精神之间,身上不仅没有秘宝等物,就连命灵宝也无,颇奇特。
桑榆寒暄了两句,就告辞出去,不打扰石轩和墨景秋。
“石道友,我真没想到你会上门拜访,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你有何来意?”见桑榆离开,墨景秋笑吟吟地开门见山道,毕竟太虚法会上,两人只有几面之缘,连话都未曾说过,更别有什么交情了,“听闻石道友你近两千年在各大界域游历,常常寻找三劫天君切磋,莫非因此来找我?”
末运飞剑与混元金斗较量,确实是难得的交流体验,故而墨景秋有此一问。
石轩也不隐瞒,坦坦荡荡地道:“墨道友若要切磋,石某自然是乐意至极,不过此番拜访墨道友,却是有一事相求。”
“不知何事?”墨景秋典雅的脸上浮现些许好奇,她实在想不出石轩有什么事情要求到自家头上,总不可能是求亲吧?
石轩郑重道:“石某要修炼一门秘术,需得先天宇之大道源少许,想烦请墨道友向贵派玄霄前辈求取一些,石某必有报答。”
“此事恐怕得让石道友你失望了。”墨景秋微微皱眉,“其实光是心魔天君之事,门就欠石道友你一个人情,故而不难向玄霄祖师求取到。但实不相瞒,玄霄祖师在几万年前就与贵派神霄前辈一样,外出游历以踏出最后一步,至今未归,且联系不上,若非宗门内她的魂灯未灭,很是正常,我等怕都以她已经陨落了。关于这事,还请石道友你莫要传扬出去。”
石轩没想到会遇上这种状况,玄霄外出游历之事,虚空宇宙之中并未有任何流传,要不然自己压根儿就不会上门,但墨景秋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因此只能苦笑问道:“连赤霄、沐璟两位前辈都联系不上玄霄前辈吗?”
“倒是有约定的紧急联络法门,但玄霄祖师这番外出,是专心求道,只要她魂灯没出问题,两位祖师可不会贸然打扰。”墨景秋半开玩笑地解释了一句,“要不然玄霄祖师正在心有感悟,莫可名状,即将踏出合道关键一步时,突然被紧急联络打断,再也找不到悟道之感,那才冤枉大了。”
墨景秋说到这份上,石轩也不好强求,轻叹一声:“真是机缘不巧。”
墨景秋若有所思地笑道:“其实先天宇之大道源,我倒知道有一处地方存在不少。”
石轩念头一动,自嘲道:“莫非墨道友想说龙界?于某些原因,石某实在不方便去,而且也不敢委托其他道友,怕害了他们。”以金仙道祖之能,一旦到了龙界,而且还是取与祖龙有关的先天宇之大道源,石轩不觉得能瞒过他,很可能连来龙去脉都被其推算出来,风险委实极大。
“正是龙界。”墨景秋打了个哈哈,“原来石道友是另有别情,我就说这事应该不难打探到的。”
说完之后,她轻轻一笑,显得雍容华贵:“门欠石道友你一个人情,不如我们两人约定联系之法,一旦玄霄祖师归来,或者门其他人得到了关于宇之大道源的消息,我好能及时告知你。”
石轩没有他法,点点头:“如此甚好。”
仿那些四劫天君,石轩留下了一张法力凝结的符篆,暂时搁置此事,转而和墨景秋闲谈起来,交流着三才灭法剑和混元金斗不涉具体方法的种种。
一番交流,石轩觉得受益匪浅,三霄宫乃末运道祖混元金斗所创,在先天末运大道上,自然不同寻常,而且《混元证道宝经》传承已经近两百万年,后代天君的种种见解经过验证,亦有独特精妙之处,比起石轩这自修的野狐禅,高明不可以道里计,好在石轩的根不是末运,而是阴阳。
交流之中,石轩忽然记起一事,含笑道:“昔年墨道友到禹余天,竟然过蓬莱派而不入,若非门一位金丹宗师偶然遇到了你,石某还完全不知晓。”
“那时石道友你久未露面,疑似外出,我就没有上门叨扰,如今想来,你当时应该是在准备天人第三衰。”墨景秋悠然笑道,“而且我又不是去探什么洞天寻什么秘宝,只是去体会三千大道运转而已,无需他人相助,可惜,当年禹余天核心所在的地方尚未平复到我等能进去看来还得再等待。”
石轩从话中品味出了不对劲,疑惑地道:“体会三千大道运转……墨道友此言何意?”
墨景秋明眸中透出细微诧异:“石道友你不知晓?神霄前辈未向蓬莱派过?”
“没有,还请墨道友相告。”石轩诚恳拱手。
墨景秋左手抚腮,看着石轩打趣道:“这么说来,石道友你们是守着宝山而不得知。”
顿了顿,她含笑解释道:“从金仙如何证就造化,我不清楚但却知道,一旦证道造化,就能以自身两个相反先天道种根衍化属于自己的三千大道,而造化之主开辟的大千世界,就是了完善这三千大道而来,哪怕其最后留下的非是真实的三千大道,也与真实的相差无几,除了不能拿来合道用来体悟三千大道如何运转,是绰绰有余。”
“尤其对于金仙,体悟这样的三千大道运转,才能找到升华道种,以及凝结自己相反道种的方法、道路。
要不然几位造化之主门下的金仙,何不离开玉景天、琉璃天等自寻大千世界,开辟道场,称佛做祖,逍遥自在?”
“要不然,昔年禹余道人证就永恒离开后,玉景道人、星河道祖、太始魔祖,什么还要赖在禹余天,与青云子道祖挤在一方大千世界?”
“这些,大凡道祖门下的天君都知晓。虽然神霄前辈只是半步金仙但她可是禹余道人的随身灵宝,应该知之甚详,不过能够理解,禹余天损毁成现在这样,核心之处根进不去,她怕是觉得说了也无用。”
墨景秋见石轩有些震惊,不笑道:
“其实就算神霄前辈不,石道友你自己也应该早就能想到。金仙道祖何等威能,三位金仙大战,普通大千世界凭什么能残存下来,等到了神霄前辈来稳定?恐怕一次交手的余波,就足以彻底毁灭大千了。”
最后她笑意吟吟地道:“诸天万界,诸天万界,将天与界分开,可不是随便说说,仅仅表示尊崇之意。”
石轩压下心中震惊,叹息道:“想不到仅仅诸天万界这普普通通四个字,背后还有这么多的说道。”
从回龙观盗泉子那里知晓禹余天历史后,于各方记载皆是如此,哪怕孔然那里的说法也一样,只是多了大道之争的隐秘,石轩是从来没觉得这段历史有什么奇怪,从来没去思索过看似正常、普通、天经地义的叙述中,到底还蕴含了什么其他方面的信息。
所以墨景秋起之后,石轩才会有些压不住道心念头,露出震惊神色。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知见障,真真一叶遮目。”石轩内心感叹,此及彼地想到,“外在的历史尚且如此,那道法之上、心性淬炼之上,我是否还存在这样视而不见的问题,是否有看似普通的述说,被我忽视了其中深意?看来得下苦工夫,从头再做审视。”
这么一想,石轩就有些明白玉婆婆的心思:“或许她就是在等待我到了某个境界时,才会点出这件事情,以起到当头棒喝、反视己身的作用。”
墨景秋见石轩不说话,奇怪唤了一声:“石道友?”
石轩被打断,没有继续沉思下去,只能等离开之后,慢慢从头梳理、审视。
又闲谈了一阵,墨景秋笑道:“来打算与石道友切磋一下的,不过我尚有他事,需要马上外出,只能等下回了。”
石轩自然起身告辞,但走之前却邀请墨景秋过段时日到蓬莱派参加法会,品尝刹那坐忘果,不过具体日期待定,以请柬准。
七八日之后,于九灵脚力了得,石轩很快就远离了三霄宫。
石轩考虑着是否先返回蓬莱派,毕竟刹那坐忘果已经成熟近两百年,以特殊手法保存着,等待自己这位宗门实际上的掌控者返回主持法
正在这时,石轩感觉到自己留给墨景秋的那张符纸忽然燃烧了起来,然后墨景秋含笑的声音传到:“石道友在何处?我知道一处有宇之源的地方,非是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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