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郡王,请吧。”
戴冲洋脸上笑得一团和气,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子云收回渐冷的目光,大步下了台阶。
戴冲洋扬了扬头颅,一拢宽大袖口,面带红光地跟着出了宫城。
只要封云卿离了京,他便有一万种方法置她于死地!
她自己是个废人,平川王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每时每刻守在她身边。
一想到那大仇得报的画面,他便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到了封府门前,他朗声开口:“陛下命我们来探望探望你们家主,快进去通报。”
侍卫一早便得了吩咐,听得皇上派人过来,一板一眼回道:“家主说了,任何人来都不见。”
“放肆!”戴冲洋一声怒喝,“陛下旨意,她岂敢不从!”
“家主说,若是皇上旨意,除非圣他亲临,否则后果自负。”
“大胆!她是要造反吗!”
戴冲洋没想到她竟敢教下人说出这种话来,而且还是个看门的侍卫。
她就真不怕被人听到报给皇上,让皇上抄了她封家吗?
一想他们谋划这么多年,至今都只敢小心翼翼的暗中行动,他心里便莫名憋气。
他脸色铁青,怒目而视:“你让她亲自出来说,否则最先掉脑袋的就是你!”
那侍卫不知如何被这话刺激到了,眼眶忽然一红,也怒瞪向他。
“姓戴的,你对我封家做的恶事还不够多吗!你今日若真杀了我,来日家主定血洗你国舅府!”
“反了你了!”戴冲洋裹挟着灵力的一声怒喝,径直逼向那人。
“唔——”侍卫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往后踉跄了几步。
顾子云抬眼看了眼封家的大门,在戴冲洋再次出手之前,截住他。
“当日陛下已许她不跪皇权了。今日她说这话,严格说来,不算出格。”
“郡王,你怎么也被这妖女给……”
戴冲洋话还没说完,扫过他刀刻般冷峻的侧脸,噤了声。
这个西南郡王,说白了,其实就是鸿明帝的一条狗。
除了他的主人,谁也不会认。
他再怒,也不能在这个人面前撕破脸。
他重重一哼:“今日你们封家说过的话,我会一字不落的全部禀明陛下,我看她封云卿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他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那侍卫怒瞪着他的背影,咳了两声,擦掉嘴角的血迹,朝顾子云拱了拱手。
握紧手中长枪,重新挺直身板,笔直站在门前。
顾子云眸子闪了闪,抬头看了看封府的匾额。
良久之后,才一按腰间的剑,转身离去。
等回到宫里,戴冲洋添油加醋地跟鸿明帝说了一通,愤恨道:“陛下,臣看她真的是恃宠而骄,都快跳到您头上去了!”
“放肆!”
戴冲洋身子猛地一颤,被他这一吼压得气势瞬间矮了一截。
忙跪下身来谢罪,脑子里却满是封云卿那些更加放肆的言论。
一颗早已扩张到胀痛的心,再也不甘于隐藏于黑暗之中,时刻叫嚣着要冲出牢笼,要将他们多年的谋划展示给众人瞧瞧。
可是他不能,他们还不能。
鸿明帝盯着他的后脑勺,满眼冷漠。
“她骄纵,也是朕惯的,你是在质疑朕老糊涂了吗!”
“陛下恕罪!”
他脑门紧紧贴在地上,又重重磕了好几下。
眼底里却翻涌着暗黑的狂念。
“她要朕去,朕去便是。”鸿明帝话落,“摆驾!”
张公公从地上爬起,慌忙去着手安排。
他看得出来,陛下这次是真的动了怒了。
这封家嫡女,本事确实通天!能一次次惹了陛下盛怒还没被砍脑袋。
顾子云心底也疑惑,为何他这位本性残忍的帝王,会对一个没落士族之女如此忍让纵容。
她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还是握有什么把柄?
封府再次来人,侍卫看到那明黄銮驾,也吓了一跳。
没想到他们家主真有本事,说让皇上自己来,皇上就真亲自上门了。
“陛下亲临,让你家主子速来见驾!”
戴冲洋一肚子火气没处发,一见这侍卫,更是心口闷得发痛,忍不住怒声吼道。
侍卫看着他那副嘴脸,拳头忍不住又硬了。碍于眼下情景,只得认了怒气,进门通报。
封阳很快出来,朝着鸿明帝恭敬行了一礼:“陛下,家主请您入内。”
“大胆!”戴冲洋又惊又怒,一双眼睛余光瞥着鸿明帝,正眼瞪着封阳。
“陛下屈尊至此,她不出门迎接便罢,府上一个下人竟也敢如此放肆说话!”
封云卿什么身份,鸿明帝大致已有了猜测,对她这种作风早已见怪不怪。听得戴冲洋装腔作势,反是不耐起来。
“陛下……”顾子云注意到他的神情,忽然有些担心,试探性开口。
鸿明帝抬手打断他,从銮驾上下来,在众人讶然的目光中,踏入封家台阶。
戴冲洋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却被封阳伸手拦住。
“家主说了,绝对不许戴家的人践踏封家门楣半步!”
他神色冷厉,手中的剑已出鞘一半,像是恨不得立马拔剑将面前之人砍死。
“陛下!”戴冲洋一急,连忙朝台阶上方之人唤道。
鸿明帝根本没理会他,径直进了门。
封阳见状一声冷笑,当着他的面把大门狠狠关上。
戴冲洋脸色立刻一黑。
到了府内,鸿明帝淡淡发问:“带路。”
封阳不卑不亢,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奉上。
看着那个信封,一个念头忽然在鸿明帝心底成型,他的神情也倏地从不耐变为幽冷。
他一把抽过信件展开,才扫过第一行字,身上的怒意便已然凝成了实质。待读完,整个人已是怒不可遏。信纸被他紧紧捏成一团。
自被封为太子至今,他还未受过这等侮辱!封云卿却一次又一次挑战着他的底线!
跟进来的张公公跟顾子云对了个眼神,试探性开口:“陛下?”
“传朕旨意!”
鸿明帝冷冷瞪向这重新修缮过、却空无一人的封家大厅,胸腔以极快的速度扩张着。
“封家嫡女病危,自即日起,由禁军都尉林升带兵日夜驻守封家,任何人不得靠近!”
顾子云脸色大变:“陛下,这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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