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没有毛病你不清楚吗?”
顾郗绍声音低沉,眸中像是含了一汪古水,深邃内敛。
封云卿对上他的视线,愣了一下,错开目光落向一旁。
“这里安静得不同寻常,你们都小心着些。”
在冰雪之中,天边只需亮起一丝光芒,众人便会觉得无比敞亮,入眼就是漫天飞舞遮挡视线的飞雪。
“这地界空旷,没有凭借之物让我们参考,就算有绳子,同样也有迷失方向的风险。的确是该小心。”
罗敷表情有些漠然,说着拉了拉自己肩上的披风,看向身后绳子的方向。
众人顺势望去,皆是一愣。
“绳子呢!”北苏双目一瞪,一把捡起地面上的绳子,快速收回。
“看来这蠢人的方法,果然是行不通的。”白衣也一脸惊奇。
“看这绳子断掉的地方,应该是被什么妖兽咬断的。只是什么妖兽能躲过爷的察觉,悄无声息地把我们的绳子咬断?”
北苏将绳子拿过来,递给顾郗绍。
他扫了一眼,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
封云卿坐起身,扫过那绳子的断口,眉头一挑。
“这妖兽个头应该不大,应该盯上咱们有一阵了。”罗敷推测着,望向冯文乐。
“你可知是什么妖兽?”
冯文乐看了她一眼:“应该是啮冰鼠。不过我也只来过这地方一次,不是很清楚。”
“啮冰鼠?”几人疑惑,显然都没听过这东西。
冯文乐一脸不耐烦:“就是吃冰块为生的老鼠,平时就躲在冰面底下,只会在有活物出现时露头。这种妖兽狡猾得很,知道进来的人会拴着绳子,就故意把绳子咬断。只等着进来的人被困得差不多了,它们才会出来进食。”
“那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解决?”罗敷客气发问。
冯文乐望着她,一阵冷笑。
“公主这么高贵的身份,问我这种小人物问题,真是太抬举小的了。”
“你要是没有解决之法,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北苏直接拔剑,锋锐的剑锋比这冰原上的冰晶还冷。
冯文乐深吸了口气,咬牙切齿道:“啮冰鼠盯上猎物后,会在冰面底下重新凿窝,你们找它们的窝就知道方向了。”
北苏看向顾郗绍几人,回首又警告了冯文乐一遍:“且先信你一回,你去找!”
冯文乐忍了口怒气,被几人推搡着往前头走去。
此刻天光已经大亮了,大概是冰原上也分气候,众人感觉风雪小了不少。
封云卿起了身,顺势把椅子收回了自己的纳戒,以防某人又强压着她在这鬼地方休息。
冯文乐被北苏跟章成压着,被迫在冰面上找寻啮冰鼠的痕迹。但很显然,他之前也不是个干事儿的,找了半晌,也未能摸出头绪。
白衣不安道:“这该如何是好?我现在好像感觉不到周围的气息了。”
看其他人凝重的神情,大概也是同样的境地。
“没想到一进来便碰到这么棘手的事情。”罗敷说着,看了身边两人几眼。
“封小姐,你素来主意多,可有想到法子?”
封云卿冷笑道:“公主对我这么信任?”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罗敷灿然一笑,那笑容倒给这无趣的冰原添了几分光彩。
“封小姐做事总是超乎大家的意料,像是藏着数不尽秘密的宝箱。我也是忍不住期待你能带来惊喜。”
封云卿轻哼了声,走向冯文乐几人。
“这啮冰鼠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挖洞跟着我们,必然不会轻易让我们看出破绽。让开。”
北苏领着人让开一条道。
只见她眸光微闪,眼底亮起一片淡蓝色的幽光。手指微动,朝前方弹出一道淡蓝色火焰。
“月幽火!”北苏惊叫了一声,像是忘了还有这种神奇火焰的存在。
顾郗绍眼神微动:“月幽火属性冰寒,在这冰原中算是如鱼得水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火焰呢。”
罗敷自然移步他身旁,与他并肩看向那头,口中轻喃:“……真漂亮。”
顾郗绍缄了口,视线紧紧盯着被火烧过的冰面。
月幽火的颜色和燃烧留下的痕迹,总给人一种火焰极冷的错觉。
众人眼看着冰面在火焰的灼烧下迅速融化,还惊疑了一阵。
“吱吱——”
忽然,脚底下传来一阵尖锐的妖兽叫声,一团黑影在冰面底下飞速穿过。
顾郗绍眼疾手快,一掌拍出,冰面震裂,那团黑影被迫暴露在众人面前。
“呕……唔!”刚一看清,罗敷便忍不住捂着嘴泛起了恶心。
其他几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封云卿的眉头直接皱成了一团麻绳,从未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她随意丢出一团火焰,在那团黑影朝众人扑来之前把它烧了。
“吱吱吱!”
叫声越发尖锐凄厉,在这死寂的冰原上突兀得令人头皮发麻。
冯文乐直勾勾地盯着那团恶心东西,脸色惨白,早已惊惧地移不开眼。
“这……呕!这啮冰鼠怎么长这个模……呕样!”
本以为是个老鼠模样,结果更像是一团不成型的烂肉在疯狂蠕动,分不清到底有几个脑袋。
“这鬼东西……”封云卿也忍不住咒骂了声。
皱眉看向四周,凝神感受了一下,冷声道:“这地方……跟个冰棺一样。”
这一语落地,众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仿佛自己已成了这天地坟墓里的活死人。
这一下冯文乐心底的恨意,也跟着冰原上卷过的冷风彻底消散。
他紧挨着北苏,颤声说道:“这……这他娘的之前不是这么个样子的……”
封云卿瞥过他,嘲弄道:“你早说实话,咱也不必落得如此境地。”
冯文乐臊得满脸通红,根本不敢反驳。生怕自己现在没了用处,再惹了这尊大佛不乐意,一刀给他了结了。
北苏厌恶地推开他把手抽回,朝几人拱手道:“再找到一只啮冰鼠,属下愿意……愿意擒住它。”
“你勇气可嘉,该赏。”
封云卿赞了一句,听起来却没什么表扬的意思。
顾郗绍见他们不解,淡淡道:“刚才烧掉的那一团,大概是这周围所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