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五十八章 送薛仁贵画形凌烟阁,尽收薛氏人心

坐在御榻上,看着跪在太极殿中的四个儿子,李绚沉沉开口道:“尔等年幼,虽有领职,但暂不开府,由诸州都督府长史代行其事。

尔等需在内学堂,认真学习,好生受教,将来若是有成,朕便放任地方,若是无成,便永留长安,做个富贵闲人吧。”

“儿臣领命,父皇万寿无疆。”李志明和三个弟弟齐齐俯首。

李绚摆手:“退下吧。”

“喏!”李志明四人这才站起,退到了太子李志昭的身后。

李绚抬头,看向欧阳通,轻轻点头。

欧阳通躬身,然后继续宣读圣旨:“惟开元二年,岁次丙戌,正月己丑,朔初一戊午日,皇帝若曰:

於戏!

宗室之子,凭紫浔而启耀,天孙之岳,峙青路而摛光,故庆表裁梧,德成观梓,皇跗睿屏,

嗣相王成器,金桢挺秀,玉颖层敷;姿表淹凝,符彩闲雅。

盖承流日,澄华于高义,固以联崇躅于河楚,叠茂轨于鄷郇。

是进尔为相王,领亲王爵封,子孙永嗣相王,世袭罔替。

尔其缄训趋庭,兢怀履薄,方资威横雁塞。

惠渐龙沙,光膺朝奖。

钦此!”

李成器从宗室诸王当中走出,然后沉沉的叩拜在地:“臣相王成器领旨,陛下万寿无疆。”

……

群臣看着跪倒在地的李成器,目光不由得轻轻一闪。

相王李成器,追封睿宗皇帝李旦之子,高宗皇帝李治之孙。

在敬帝李重俊因身体缘故无法任社稷之重时,李成器是第一顺位的皇帝继承人。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李成器竟然放弃了皇位。

虽说李绚当时已经掌握了整个长安的所有兵力,但他本人那個时候并不在长安。

李成器就算是登基之后再禅位,也能坐一坐那皇帝的位置。

更别说,只要他开口说自己登基,那么必然会有不少人支持他。

哪怕是宰相之中,也必然会有人。

因为他是高宗皇帝嫡孙,哪怕不是李显一脉,但却是李旦的嫡子,之前更是当过太子,他继承皇位完全没有问题。

但在最后的关键时刻,他退了,他不愿意过继到李显的名下,甚至干脆利索的拒绝。

谁都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李成器就这么的拒绝了。

李成器拒绝,皇位便落到了李绚手里。

按道理讲,李成器对李绚是有恩,如果没有李成器的放弃,也不会有李绚的即位。

但李成器依旧是皇位最有力的威胁者之一。

换个皇帝,说不定会将李成器囚禁至死。

但是李绚,没有。

嗣相王李成器直接敕封亲王,其子嗣任嗣相王,世袭罔替,永久不变,这份胸怀很不一般。

几乎能和太宗皇帝之于魏征相提并论了。

不,李绚比他们更强。

群臣想到这里,微微躬身的同时,也越发的敬慕。

……

欧阳通站在金阶左侧,继续宣读圣旨:“惟开元二年,岁次丙戌,正月己丑,朔初一戊午日,皇帝若曰:

於戏!

朕钦承帝统,司牧黎元,讼息刑清,远安迩肃。

相王长史,金紫光禄大夫,豆卢钦望,禀秀玉林,分华琼苑,夙彰韶誉,久践义方。

可昌州都督,昌州刺史,分麾作镇,授钺专征。

钦此!”

在群臣惊骇的目光中,豆卢钦望站了传来,沉沉拱手道:“臣豆卢钦望领旨,陛下万寿无疆。”

看到这一幕,群臣有些发懵。

这算什么,将相王李成器身边最有力的助手从他身边调走,可这不是调走,这是重新启用。

昌州都督,昌州刺史。

昌州是皇帝的发家地之一。

如今的昌州刺史南炬,更是皇帝的亲信,将豆卢钦望调任昌州都督,是极大的重用。

然而还没有等众人想明白,更加出人意料的圣旨来了。

欧阳通看了李成器一眼,继续开口道:“惟开元二年,岁次丙戌,正月己丑,朔初一戊午日,皇帝若曰:

於戏!

夫茂建亲戚,以敦族固本;明慎选纳,以厚别蕃嗣:实人伦之始,王教之端也。

晋阳县令豆卢钦肃之女,生禀柔惠,习知礼则,容德纯备,孝睦洽闻,可以叶美好逑,辅成乐善。

是用使某官某持节册命为相王妃。呜呼,敬之哉!备礼以崇其好合,起家而居其爵位,非义信不固,非温顺不亲。

克恭匪懈,则罔攸悔。

钦此!”

圣旨一下,豆卢钦望和李成器同时抬头,惊讶的看向李绚。

就见李绚温和的点头,道:“相王,豆卢爱卿,还不谢恩!”

“臣谢陛下大恩!”豆卢钦望和李成器同时惊喜的躬身。

豆卢家族和李唐家族的渊源很深,李治当然选择豆卢钦望为李旦的长史不是没有原因的。

豆卢钦望的曾祖父豆卢通,是前隋的相州刺史,还娶了隋文帝杨坚的妹妹昌乐公主。

豆卢通和昌乐公主有子豆卢宽,豆卢宽有子豆卢仁业,豆卢仁让。

豆卢仁业是豆卢钦望的父亲,而豆卢仁让则是娶了李渊六女万春公主,只是可惜两人过世都早,只留下一个豆卢贞松。

豆卢仁业有四子,长子豆卢钦望,三子豆卢钦肃,豆卢钦肃有幼女豆卢氏。

李绚将豆卢钦望的侄女,嫁给李成器为相王妃。

将李成器和豆卢家牢牢的绑定在一起,如此一来,群臣立刻就能看清楚,李绚用豆卢钦望为昌州都督,昌州刺史,是实实在在的重用。

他们这位皇帝的胸怀,真的是广阔。

即便是太宗皇帝怕也没这份胸怀。

……

李绚转身看向欧阳通,欧阳通继续宣读圣旨:“惟开元二年,岁次丙戌,正月己丑,朔初一戊午日,皇帝若曰:

於戏!

左骁卫大将军史暕,将略称多,忠诚克著,顷膺边寄,颇洽人心……可安西都护。

昌州刺史,右屯卫将军南炬,能清寇虐,不顿甲兵,契军国之远图,得攻拒之良术……可安西副都护。

安西副都护,左武卫将军勃伦赞刃,有劳懋赏,自昔如兹,可调任长安宿卫……

右武卫大将军权善才,安边远图,充国言事,可调任代州都督,代州刺史……

营州刺史狄仁杰,志虑忠纯,器量渊粹,可营州都督,河北道观察使……

华州刺史周雄,今以暮年,俾令致仕,仍加子职,用资孝养,兼赐紫金鱼袋,绢三百匹……

辅州刺史韩玮,勤劳侍读,宏益颇多,可华州刺史……”

群臣站在班列之中,手持笏板,细细听着李绚进行的人事布局。

紧密的人事调动开始,首先以西北,并州,河边的军政人事进行了连续的调动,之后是诸州的人事调动。

诸上州刺史,有年迈,有调升,有罢黜,好几位中州刺史直升上州刺史。

一时间,殿中不少中州刺史的眼中充斥了一丝兴奋。

……

许久之后,一连串的人事任命之后,欧阳通这才转身对着李绚拱手道:“启禀陛下,诸事任命已毕。”

李绚轻轻抬手,欧阳通这才退了下去。

“诸卿!”李绚看着殿内殿外的百官,声音威严的说道:“古之用人,唯才是举,唯贤是从,朕虽不肖,但亦愿遵奉先贤而行,天下百官若有能者,可参加六月制举,朕必当量才授官,辅朕治理天下,已成百年盛世。”

“陛下贤明万方,若尧禹矣,臣等愿附骥龙尾,以创盛世。”群臣齐齐拱手。

李绚坐在御榻上,看着群臣,点点头道:“今番虽有多人履新,但调动并不算多,概因朕初登基,对天下州县长官了解不多,吏部今年要多派人去地方考察,朕好有依据和诸相上下调遣。”

“臣领旨。”吏部尚书云弘胤站了出来,拱手领命。

“户部。”李绚看向裴居道,认真说道:“新年伊始,当以春种为先,户部在正月之后,要派人到地方查察春种之事,但有不勤春种之官,即刻禀奏,吏部,政事堂商议后处置。”

“臣领旨。”吏部尚书裴居道站出领命。

“刑部。”李绚看向萧嗣业,点头道:“春种之时,就不要去打扰地方运作了,将历年积攒下的旧案好好处置,等到秋收之后,派人前方地方,察查刑狱。”

“臣领旨。”刑部尚书萧嗣业拱手领命。

“礼部。”李绚看向魏玄同,说道:“登基大殿已毕,诸相推举魏卿为新科科举主考,吏部尚书,吏部侍郎,吏部考功司郎中,都以魏卿之令行事,令以雍州府,左右金吾卫,左右千牛卫相辅,堪定科举,为国选材,一切拜托魏卿了。”

“臣魏玄同领旨。”礼部尚书魏玄同,还有相关诸人,立刻站出拱手,沉沉领命。

李绚微微摆手,诸人立刻退回班列之中。

“年前凌烟阁开建诸事顺遂,朕有令群臣相荐,今收有奏章,除汴国公和绛国公以外,以平阳郡公荐章最多。”

李绚的目光落在了神色激动的薛季昶身上,点头道:“朕决议,效仿太宗皇帝莱国公杜如晦事,复平阳郡公薛卿代国公,画形凌烟阁。”

“臣代罪臣薛讷,薛慎惑,薛楚卿,薛楚珍,薛楚玉谢陛下隆恩。”薛季昶声音哽咽的站了出来,沉沉叩首。

薛讷随太平公主谋逆,那本就是一桩丑事,一桩不可言说之事,薛家兄弟虽然被连累免官流放,但流放之地都不艰难。

李绚轻叹一声说道:“薛氏历来天下股肱,薛讷之事虽牵连兄弟,但朕也非铁石心肠之辈,他日新罗有战,朕会令诸家罪臣自请军中效力,到时或抵罪或论功,便皆在刀锋之上了。”

“陛下恩德所被,浃髓沦肌,人人忠愤,旷代所无,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内殿外无数群臣齐齐躬身。

李绚这一句话,虽然在本朝开了先例,有罪之臣,可以凭借军前厮杀论功赎罪,便是谋逆也是一样。

当然,这并不是李绚所开创,太宗,高宗朝都有先例,李绚开的,是他这一朝,受益的将是眼前的百官群臣。

当然,也并不是说他们会谋反,只是将来难免会有不测之事,有了这一条托底,人心一下子就不再动荡。

一下子,整个天下人心彻底的安定了下来。

……

“众卿平身。”李绚满意的抬手,群臣这才谢恩回归班列。

欧阳通这个时候再度站出,看向群臣礼赞道:“千牛舞庆,诸州献瑞,诸蕃进贡,贺献礼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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