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此事本官自会向陛下言明。”
“城中储粮虽有不少,但汇集至此的军民也是前所未有的多,等抚宁、昌黎两地的百姓一到,数量就更多了。如今外来粮草基本断绝,不省着点用如何维持?一天两顿稀粥已经不至于饿死了,如此便可了,后面只要愿意出力干活,自然能吃的好些。”
“这时候能有口米粥喝,已经是这些流民的八辈子修来的福运了,南边不好说,北地还有几处官府在赈济灾民的?饿死的人多了去了。”
李庆和看着眼前乱中有序的施粥场景,颇感无奈的答道。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当官的也不能凭空变出粮食来不是?
无法开源,就只能节流省着点用了,李庆和相信陛下会体谅并且支持自己。
此前李庆和没这自信,但现在有了。
现在的陛下,越来越像一个明君了。
“是是是,大人思虑的极是......”
说话的官员哪敢说李庆和的不是?点头如鸡啄米。
“希望确是如此,希望大明能在陛下的手上,重新兴复吧......”
看着越来越有序的施粥点,李庆和充满希冀的想到。
“对了,高总兵说了何时来挑选壮丁吗?”
“说了,说是明日一早就来。”
“嗯,壮丁先紧着高总兵挑,如今城防为重,有这些壮丁助力,山海关的城防也能坚固几分。剩下的壮丁就咱们自个儿组织起来清理城池、疏通沟渠,的确是有些脏乱了,难怪陛下看不下去,亲自口谕让咱们打扫。”
“卑职明白,明日就组织清理......”
“嗯,再就是吴有性那边也要给他配些壮丁,瘟疫猛于虎啊,的确不能让它传进山海关,要多少壮丁让他自己报个数,咱们这边给他配齐,除此之外他若是还有别的什么要求,也尽全力一并满足,无法做到的便报于本官,你们也对他客气些,无论如何,他都已经是陛下宪口御封的官员了。”
“卑职明白、卑职明白......”
“行了,就先这样吧,本官先回去休息了,这又是筹饷又是救济流民的,本官到现在就没合过眼......”
说完,李庆和一甩袍袖,转身往府衙方向回返而去......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就已经是三月二十四日。
今天是朱由检来到山海关城的第三天、也是朱由检来到这个时代的第六天。
今天的朱由检,依旧起的很早。
不等王承恩卡着辰时来叫自己起床,朱由检便先醒了过来。
“大伴,去通知镇南伯、平西伯、王总督等人,让他们速来见朕。”
在侍女的服侍下穿着衣裳的朱由检,对侯在一旁的王承恩吩咐道。
“奴婢遵旨......”
答应一声后,王承恩便躬身走了出去。
“钝知,准备一下,一会出巡。”
“臣遵旨......”
沈从文也躬身应道。
没多大会,得到了通知的黄得功、吴三桂、王永吉、黎玉田等一干重臣,陆陆续续的赶到了朱由检居住的宅院。
一同回来的王承恩看到沈从文一大早的就在整肃兵马,惊讶的相问之下、才知道朱由检又要出巡,大感无奈的同时也急忙准备去了。
很快,这支由朱由检、黄得功、吴三桂、王永吉、黎玉田等人组成的出巡队伍便离开了宅院、出发了。
众人停留的第一个地方,是一处坊间的施粥点。
虽然朱由检不喜欢扰民,但该做的安全工作还是一点儿都不差,谁知道这些流民中有没有混迹着妄图行刺自己的闯贼、建奴呢?
所以当数百上千顶盔贯甲、披坚执锐的锦衣卫、勇卫营将士涌入到这处施粥点时,立马就将里面的那些流民惊吓的不轻;
直到看到这些威武的军将只是清场及护卫,并不蓄意伤人后才安心了些。
但看向这些军将、以及军将护卫的最中心处的朱由检及重臣,眼中依旧充满了惶恐,以及对上位者的敬畏。
“大伴,尽量不要干扰施粥的正常进行,另外去找个人过来,问问此处的情况。”
朱由检对身旁的王承恩说道。
之后便坐在马背上扫视着施粥点、等待着王承恩将人找来。
“微臣张贵,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很快,一名穿着绿色公服的小官便被带到了朱由检的面前,叩首高呼。
大明八、九品的小官,穿的公服就是绿色。
“嗯,平身吧,为朕说说此处施粥点的情况。”
朱由检点了点头,没有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微臣遵旨...此处施粥点于昨夜戌时四刻设立,主要负责供应此坊三千余流民进食,配有造册书吏十人、赈济粥锅五口,值班捕快十人、护卫卫所兵两百,如今正在进行的便是今早的施粥......”
绿袍小官战战兢兢的向朱由检介绍起了这处施粥点的情况。
“嗯...登记造册完成了吗?”
听完后,朱由检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戌时四刻,那就是八点钟左右,自己是在黄昏时分、也就是五点左右在城墙上让王承恩口谕通知知州李庆和安置流民的。
算上路上耽误的时间、准备的时间,三个小时后设立起了这个施粥点。
虽然这速度不能说是完美,但也可以说不错了,对李庆和的能力和执行力,朱由检颇为满意。
总不能用后世的标准来要求这个时代吧?
那不是不讲道理嘛?
“昨晚大体就已经完成了,今早更是彻底完成,此坊共有流民三千六百四十七人,其中男丁二千二百五十一人、女口一千三百九十六人,成户者三千零四十九人、共计七百六十二户,不成户者五百九十八人......”
“嗯,昨夜施粥耗米几多?”
朱由检继续点头。
这绿袍小官不错,办事能力挺强、也很用心,朱由检对他留了些心。
“昨夜施粥耗米一百一十四斤。”
“哦?为何如此之少?平均一人、只有半两米?”
原本还听的顺心、对绿袍小官的办事能力颇为满意的朱由检眉头一皱,蹙眉看向汇报的绿袍小官,厉声喝问道。
一顿只有半两米,这哪是粥啊?和清水也不差多少了!
朱由检心中火气急速上涌,但又觉得事情没有定论之前不能盲目下判断,所以极力压制着心中的火气,但语气已经大不如初始时的那般温和。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这、这是知州大人的吩咐啊,陛下明鉴!”
朱由检语气一变,顿时就把回报的绿袍小官吓慌了身,扑腾一声又跪了下来,对着朱由检磕头哭诉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