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意被从水里救起后便昏迷了好几天,一直说着别人听不懂的梦话,大夫来看了也只说怒极攻心迷了心窍,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她自己了。
兄弟两个都觉得自己很对不住她,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
外头的人听闻温家五小姐在长姐成婚当晚便跳湖明志,纷纷赞叹温家不是那等趋炎附势之人。
王府中自然也得了消息,魏展迟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灯火通明的院子一甩袖子调头走了。
如此又过了两日温如意才悠悠转醒,只是她说的话却让兄弟俩暗暗惊悚。
她将前尘往事都忘了个干净,记忆倒退到松山祭祖出事之前。
温骏急得根本坐不住,反复地问“现在怎么办?”
“我觉得这样也好。”
“你胡说什么!她忘了这么多事,你管这叫也好?你到底怎么想的!”温骏急得拽住他的领子质问。
温骐反手抓住他的手将人掀翻,一边整理衣领一边说“她忘了也好,这段时间她受了太多苦,与其让她每天都在担心不必要的事情,干脆就让她当作之前的事都没有发生。”
“难道你想让她一直觉得阿晚是因为她才嫁到王府的?”
他当然不希望她一直埋怨自己,可忘却前尘真的是好事吗?温骏低声说“你其实是害怕她想起阿默吧。”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温骐说“他心术不正,不能留在她身边。”
“你就不怕她想起来以后会恨你吗?”
“是她自己选择忘记的,说明她也不想记着这些事。”
温骏抹去嘴角的血,看着满脸冰霜的大哥,问“你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关到你脑子清醒。”温骐冷冷地看着他“林青雪是个大麻烦,你不应该在她身上费心。”
...
温如意一睁眼就觉得什么都不太对劲,明明屋子还是原来的屋子,人也还是原来的人,可就是觉得仿佛身边少了点什么。
“小桃,什么时辰了?”
五小姐已经醒了好几天了,可还是经常莫名其妙地发呆。小桃忍着难过说“还不到早饭的时候,小姐是饿了吗?”
“先拿点果子来我吃。”
托盘里摆着三四样小点心,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温如意拉着小桃絮叨自己梦里看见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说着说着却发现小桃红了眼睛,手忙脚乱地抹她的眼睛,奇怪道“你看见我怎么总是哭?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
小桃忙着擦眼泪,可一想到她九死一生才醒来就觉得很心疼。“我这是高兴。”
“高兴怎么还哭,难道你不想看见我吗?”温如意无奈道。
“对了二哥犯什么错了?怎么会被关禁闭?”
“之前家里摆戏的时候有个戏子勾搭上二少爷,现在闹着要成亲呢,大少爷不肯,就把他关起来了。”
“那人关在哪里?长得很好看吗?”
“人就关在卧云斋,不过大少爷说了谁也不许去看。”小桃小声说,这件事之后大少夫人把大家都叫到一起训过话,以后要是再有人勾搭少爷们即刻叫了人牙子来发卖,没一句话商量。
温如意顿时来了兴致,拉着小桃就要去扒窗户看那勾得她二哥敢和大哥起争执的美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小桃吓得只哆嗦,苦着脸说“大少夫人说了谁要是去就直接发卖,我们就别去了吧。”
“家里什么时候轮到她做主了?”温如意不满道。
“大小姐出嫁的时候就把管家的权利都交给大少夫人了,如今家里都是她在管事。”
“大哥也不管吗?”温如意皱眉道“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管得好。”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阿姐还会管家,换了谁都不够好。
“对了阿姐怎么忽然嫁人了呢?”
“大小姐嫁进王府了,就在你落水的那天。”
她都掉水里了阿姐还成亲?温如意奇怪道“你别是在骗我吧?阿姐怎么会不管我。”
“大小姐出门之后你才落水的,就是知道也来不及回来了。再说了王府规矩森严,哪里是想出就能出来的。”
小桃的解释并不能完全说服温如意,可她还是半信半疑地点了头“照这么说我阿姐现在是王妃了?那我就是王妃的妹妹了?”
小桃为难的表情让温如意觉得不对劲。“难道阿姐不是王妃?”
这不可能啊,就算现在爹娘都不在了,大哥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姐去做妾的。
“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反正婚事已经成了。”
自醒来后温如意觉得处处都和从前不一样,却又想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对,只能满肚子疑惑地跟着他们四处闲逛。
听说地动之后家里重建过,虽然一切都是照着原来的样子重盖的,可新的和旧的总归不一样,也许这就是奇怪感觉的由来吧?
温骐正在屋里看书,听见人说五小姐在院子里闲逛也只是点点头似乎并不在意。
秦氏见他摸了几次都没能摸到杯子,无奈道“既然担心就去看看吧,她现在正是身边缺人的时候,你做大哥的难道还记她的仇吗?”
“胡说什么!”温骐干咳一声,将书放下后装模作样地抿了口茶水问“九华山来消息了吗?”
“来了,说是失踪多时的二公子总算找到,他们现在已经夺回失地,重振旗鼓了。”
说来也是巧,两家竟然差不多同样的时候出了问题,竟没办法相互扶持。
“你打点好礼物送过去,别让人觉得我们不懂规矩。”
“东西都备下了,你看看有没有要增减的。”
礼单上的东西体面又划算,难为她打算得这么好。
温骐赞赏道“你在家事上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是阿晚先立好了规矩,我只不过是照着旧例办而已。说来这几年多亏了有她支应,不然你们不知道要费多少神。”秦氏笑得温柔,一点没有从前哀婉的样子。
“你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秦氏淡淡一笑“那时候我刚来人情规矩一概不懂,你又整天不在家,我就是想问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后来阿晚和我说了许多知心话,我才知道这个家有多难。现在阿晚出嫁了,既然把这个担子交给我,我总要对得起她的嘱托。”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你也知道娘在这些事情上不通,要不是阿晚硬撑着,这个家早就乱了。”温骐拉着她的手道。
“从今往后,你我夫妇一体,自然会越过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