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说陆荒之和程怀兴在打架其实不太准确。应该说,陆荒之在揍人,程怀兴纯粹是在挨揍。

陆荒之甚至都没怎么出手,只是揪着程怀兴的领把他往桌椅堆上撞。做完这些,他的呼吸和校服都没有乱。

而程怀兴,倒在缺胳膊少腿的桌椅堆里,人还懵着,身上死贵的衬衫皱成一坨,掀上去了,露出一截有点看头的腹肌。

有看头有什么用,花里胡哨的,还不是被陆荒之一套连招秒。

赵野息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亿点爽。他早就想给程怀兴来顿毒打,可惜他为人师表不好下,今天陆荒之算是帮他圆梦了,回头他就删条记仇庆祝一下。

“赵老师。”赵野息一来,陆荒之就收起自己的信息素。之前释放的信息素很快散去,但赵野息还是闻到了他的味道。

西柚味,新鲜的。

赵野息住在陆荒之的房子里,每天还能闻到陆荒之留下的信息素。虽然西柚味一天比一天淡,至少比陆荒之芝芝桃桃渣渣都没要好得多。

赵野息短暂地失神两秒,道:“打完?不去练舞室接着打?”

近距离看着赵野息,陆荒之带给人的压迫感小了不少。被他吓屁都不敢放的王文乐终于能动了。他冲过去扶起程怀兴,说:“老师,是陆荒之……”

程怀兴挣扎地起来,忍着痛说:“和陆荒之没关系,是我自己摔的。”

架是他要打的,战也是他宣的。被秒已经够丢人,至少他说话算话。

王文乐震惊道:“兴哥?!”

赵野息皱起眉:“你撞到脑吗?”

陆荒之说:“先带他去医院检查。”

程怀兴在王文乐的搀扶下走了两步,差点被绊倒。“你行不行啊!”

王文乐苦着脸道:“兴哥你太重,我一个人扛不住。”

程怀兴骂声“废物”,欲言又止地看赵野息。

出于人道主义,扶一下也没什么。赵野息的刚伸出去,就被陆荒之抓住了腕。

“我来。”陆荒之说。

天堂到地狱也太他妈近。“免,”程怀兴盯着陆荒之的说,“爸爸自己能走。”

赵野息道:“你请。”

快一周了,这是他和陆荒之第一次靠这么近。被抓住的时候,他的胸口好像被什么撞撞。

啊,怎么办,陆荒之碰他,会不会影响实验结果啊。

陆荒之松开,轻声道:“老师好像瘦了一点。”

赵野息脸颊微微发烫,镇定道:“错觉,我吃的好睡得好,怎么可能会瘦。”

反倒是陆荒之,短短几天,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陆荒之把程怀兴往旁边拖的那幕他也看到了。他认识陆荒之这么久,见过他在专业学术领域大杀四方,也见过他和别的富二代一样开豪车戴名表,六位数的鞋说扔就扔。他要谢程怀兴,让他又见识到了陆荒之不良少年的一面。还好还好,他和陆荒之是死对头的时候没和他动过,不然也被这么一套秒也太丢人了。

一旁的程怀兴忍无可忍,这两人居然还聊上天了。“赵老师,我受伤了你不陪我去医院吗?”

赵野息回过神,“那走……”

“你们先走。”陆荒之看着赵野息道,“我赵老师汇报一下事情的经过。”

赵野息想说不用汇报,他基本都看到了。他对上陆荒之有些发红的眼睛,话都嘴边又咽了回去,“去吧。”

程怀兴后背疼得要死,再不想走也走了。他和王文乐一走,陆荒之就拉着赵野息来到昏暗的楼道里,将人抵在了墙上。

“卧槽——”赵野息以为自己的后脑勺要碰到墙,真正碰到却是陆荒之的。

“老师……学长,”陆荒之嗓音低沉,像是在撒娇一般,“我忍不住了,你让我咬一口,嗯?”

赵野息刚见识完狼狗属性的陆荒之,突然又来了个奶狗,转变太快,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真的是同一个人?

陆荒之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别闹了陆荒之,”赵野息伸推他,“实验还没结束呢。”

“可是我想要啊老师,”陆荒之低声道,“我想要你的信息素。”

两人站有些近,赵野息能清楚地感觉到陆荒之躁动不安的信息素。他知道陆荒之不好受,可他们都忍这些天了,现在放弃太可惜。

西柚味越来越浓郁,赵野息的身体本能地有回应,再加上陆荒之用他那张犯规的脸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他预自己坚持不多久。

艹,狗alpha居然能这么绿茶,可惜他不吃这套。

趁着自己还有理智,赵野息说:“我是很想帮你,但是与生俱来的科研精神不允许我这么做,”赵野息拍拍陆荒之的肩膀,“年轻人好自为之吧。”

陆荒之闭了闭眼,强压下疯狂上涌的占有欲,说:“不给咬就不咬,信息素闻一下好不好。”

赵野息道:“那你叫声好听的,我考虑一下。”

“哥?”陆荒之一点都不介意这么叫小学长,“哥哥?”

赵野息乐,“你也是不容易。”看把孩子逼的。

他想起自己易期的时候,半夜敲陆荒之的门求咬的事情。真特么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太快人心啊。

“是啊,我很不容易的。”陆荒之俯下身,以一个类似拥抱的姿势,将下巴虚放在赵野息肩膀上,鼻尖凑近他腺体的位置。

终于闻到了朝思暮想的芝芝桃桃,陆荒之满足地轻叹一声:“好甜。”

陆荒之的气息洒在最敏感的位置上,赵野息身体一软,差点没站稳。他蹲下身,及时从陆荒之身下钻了出去。“那啥,该去校医院了。”

赵野息的信息素稍稍缓解了陆荒之的负面情绪。陆荒之走在后面,垂眸看着小学长衣领上的一小块皮肤,心底又烧了起来,不禁舔舔牙尖。

虽然看见,却吃不着,那还不如看不见,断了他的念想。

可他又舍不不见。

程怀兴后背红了一片,没有见血。经过检查,没有伤到骨头,涂点消肿的药就行,就是看着可怕,人也要受点罪。

医生给程怀兴上药的时候,狄中海赶了过来。这次的事闹得还挺严重,虽然过程短,但围观的学生多。不少唯恐天下不乱的学生拍视频,发到朋友圈微博贴吧上。

赵野息很无语,“这些学生和村头嗑瓜的大妈有区别吗?”

狄中海苦口婆心:“小陆啊,你怎么还真和程怀兴打起来了?他还是个孩子啊!”

陆荒之道:“他成年了。”

“那他总归是学生吧,”狄中海道,“你都已经……”

陆荒之笑笑,“我也还是学生。”

“这个我能作证。”赵野息说,“陆荒之还没正式毕业呢。”

狄中海急得抓头发,“求求你们认真一点!我告诉过你们,程怀兴家里很有背景,你让我怎么处理这事啊。”

陆荒之说:“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你就把我当普通的高中生。”

狄中海说:“那我请你们家长了。”

赵野息:“噗——”

狄中海哀怨道:“小赵你居然还笑出来。”

“那恐怕不行。”陆荒之说,“我爸妈没空。”

“你来看看这个视频,”赵野息把机给狄中海道,“明明就是程怀兴先动的。”

“可受伤的也是程怀兴,小陆一根头发都没掉。”

陆荒之说:“还是掉的。”

狄中海快疯了。赵野息拍拍他的肩膀,说:“总之这事儿就交给你负责了,我管不,不然保安大叔又要说我包庇偏心。”

可能是离开校园没多久,赵野息不觉这种程度的打架算大事。本科的时候,他的室友a洗脚的时候拿错盆,拿到另一个室友b的脸盆。室友b知道的时候,已经洗好几天的脸。两人在寝室大打一架,双双打上石膏。结果没几天两人就和好了,真正受苦的是给他们每天带饭的赵野息。

步淳斋听说这件事后,在群里说:【荒,怎么回事啊小陆,你可不是不冷静的人。】

【不存在:那个学生做很过分的事情吗?】

【荒:揍人需要理由?】

【不存在:(苦涩)(苦涩)】

【不存在:还有几天调研就结束,结果出这事儿,真是。】

【荒:我会处理好再走。】

出了校医院,陆荒之和赵野息再次进入“冷战”状态。陆荒之自己也说不清,在天台上两人的对话和触碰,对他而言是雪中送炭的解渴,还是火上浇油的撩拨。

第二天,程怀兴请病假。英语课上,班主任把陆荒之叫了出去,神色复杂地说:“程怀兴的妈妈来学校了,她想见你一面。”

“嗯。”刚好他也想尽快把事情结。

校长办公室里,程妈喝着校长亲自倒的茶,问:“程同学的父母怎么还不来?”

程妈是瞒着儿子来的。她看到了程怀兴背后的伤,程怀兴告诉程妈是他自己摔的。程妈不信,叫人随便一查就查了出来。

程怀兴让她别管这事,可当妈的怎么能忍受儿子在学校被打。程爸没空,她就让程爸的助理陪她来学校要个说法。这个助理有能力,情商也高,处理过很多类似的事情。只是以前是她儿子把同学打伤,这次反过来了。

“这……”校长面露苦色,朝赵野息投去求助的目光。

赵野息端起保温杯喝口茶,发出一声中老年男士独有的叹息声:“事到如今,我也瞒不下去了。其实,我就是陆荒之的监护人——暂时的。”

刚准备敲门的陆荒之:“……”

程妈:“?”

程妈狐疑道:“你是他爸?”

赵野息有点想说“是”,可惜说了也没人信。“我是陆荒之的远房亲戚,辈分比他大,他叫我舅舅。陆荒之父母在国外,拜托我照看他。这次他做错事,我有很大的责任。我决定,”赵野息一脸沉痛,“引咎辞职。”

校长:……要是我没记错,您清明节后就要回所里吧。

赵野息这么痛快,和程妈想的完全不一样。她愣了一会儿,对校长说:“这就是你们新招的教导主任?脸和小孩一样就算,怎么性子也和孩子似的,说辞职就辞职,有这么推卸责任的么。”

“不然您还想我怎么样。”被攻击外表,赵野息不太爽了,“带着陆荒之一起,给程兴……程怀兴磕个头?”

陆荒之走进办公室,说:“我会承担程兴怀所需的一切医疗费用,包括精神损失费。另外,我会和小舅舅一起退学。”

程妈:“程兴怀是谁?”

坐在程妈身边的助理看到陆荒之,显得很惊讶,“你是……”

陆荒之扫了助理两眼,“我们见过?”

助理站起身,道:“我想和陆同学单独谈谈。”

赵野息等人大眼瞪小眼,搞不清状况。

两人来到走廊。助理客气地问:“请问陆杭陆先生是您父亲吗?”

陆荒之挑挑眉,“你认识他?”

助理确定心中的猜测,说:“去年我和老板去穗城参加陆老先生七大寿的寿宴,在酒席上我们见过。”

陆荒之没什么印象,不过他爷爷确实是去年过的七岁。

“不过,我记得您应该早就在上大学,怎么会……”

陆荒之道:“工作原,不方便透露,抱歉。”

助理笑道:“看来这是一场误会。”

“不算误会。”陆荒之说,“你们想要什么赔偿,可以提。”

助理迅速整理出适当的措辞:“怀兴的性格我知道,这事肯定有他的不对。您放心,我会妥善处理的。”

陆荒之懒再多说什么,“随便你们。”

回到校长办公室,助理说:“怀兴只是破了点皮,他自己也说没事。而且确实是怀兴先动的,这事就算吧。”

赵野息:“哟嚯。”

程妈吃惊道:“你在说什么呀!怀兴疼得都没办法躺着睡觉!”

“他可以趴着睡。事后我会老板说明原,”助理朝程妈使了个眼色,“今天还请您先回去吧。”

校长看目瞪口呆,凑过去问赵野息:“小陆啊,这是什么个情况?”

赵野息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但他大概有个猜测。

可能,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吧。

春游之前,赵野息特意去校医院做个检测。医生告诉他,他信息素的浓度还没到触发易期的阈值,不出意外的话,他的易期还有一周才会到。春游只有两天一夜,赵野息就放心地去。

参加春游的学生一个大巴就能拉完,其中只有祁暄一个omega,alpha除了陆荒之,还有江默予,程怀兴以及那个传说中的,猫砂味的alpha。

赵野息问他:“你真的是猫砂味的?”

“真的啊,”alpha说,“不信老师来闻。”

“倒也不必。不过信息素一般都是吃过的东西,你怎么会是猫砂味的?”

猫砂味的alpha生无可恋道:“我妈买了一斤豆腐猫砂,我之前没见过,闻着好香,以为是什么糖,就尝一口。”

赵野息沉默一下,安慰他道:“你要庆幸你吃的不是用过的猫砂,豆腐猫砂的味道其实还挺好闻。”

程怀兴道:“没文化,真可怕。”

“你有文化,”祁暄冷嘲热讽,“你有文化你考倒数。”

“淦,说的好像你不是倒数一样。”

祁暄满不在乎道:“我至少步了。”

“有年纪第一辅导,猪都能进步。”

“差不多啊,”赵野息被男生们吵得脑壳疼,“要吵上车再吵,吵给所有人看。程怀兴,你背上有伤,还来春游?”

程怀兴道:“那点伤算个屁。”

赵野息清点了下人数,还剩陆荒之没来。刚想发微信,陆荒之就踩着点来了。

他穿了套黑色的运动服,戴着鸭舌帽,背着双肩包,近190的身高在北方也算高的,一点都不像他们学院的人,反而像隔壁体院的。

赵野息问他:“你又睡过头了?”

“去了趟药店。”

“药店?”赵野息注意到陆荒之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你还有救吗?”

“快活不下去了——老师,给我一下。”

赵野息把两只手藏到身后,“干嘛。”

陆荒之在赵野息在背包的侧面塞样东西。赵野息问:“这什么?”

“气味阻隔剂。”

“我自己带了。”

“多带几瓶,”陆荒之道,“alpha有点多,别闻他们的味道,也别让他们闻到你的味道。”

除了赵野息和陆荒之,其他人都上大巴。程怀兴打开车窗,催促道:“上车啊你们,别浪费大家时间。”

车上只剩下最后两个挨在一起的座位。去天王山要开两个小时的车,赵野息不能和陆荒之坐在一起。他找到江默予,说:“你和陆荒之一起坐吧,我和祁暄一起。”

江默予没什么意见。祁暄道:“为什么?”

“为我们都是omega,年轻人。”

“不是吧不是吧,男女都可以坐在一起,alpha和omega还不能挨着坐?大清早亡老师。”

“你懂个屁。”赵野息犹豫一下,撒个小谎,“我不太喜欢他的信息素。”

“哦!”祁暄作为一个omega,同身受,“来来来,坐。”

赵野息心虚地看眼陆荒之。陆荒之戴着耳机,低着头,好像是在闭目养神。

“对了赵老师,”祁暄说,“虽然没什么用,但还是谢谢你的小米辣。”

天王山是潭城本地有名的景点,以满山的映山红为特色。山脚开不少民宿,他们晚上就要住在民宿里。

下车,三个老师带着学生直接山顶击。

天王山上从山脚到山顶都铺上台阶,不难爬,就是费力。有几个男生想要探索野生路线,被狄中海一顿骂骂老实。

午饭是自带的,就在半山腰上解决。女生们带精致的便当,有饭后甜点水果的那种。至于男生……

赵野息摆弄着自热米饭,问:“为什么男生也有精致的便当?”

狄中海啃着汉堡道:“为他们有妈。”

“有道理。”陆荒之妈不在,他带了吃的来吗?

赵野息在人群中搜索陆荒之的身影,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班的班长给他递便当。

……是他瞎操心。

陆荒之拒绝班长的便当:“谢谢,但我自己带午饭了——赵老师。”

赵野息和他离得比较远,他这么一喊,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接着。”

一个不明物朝赵野息飞过来,是一个饭团。

班长妹有些意外:“陆同学,你和赵老师的关系居然这么好吗。”

陆荒之道:“还不够好。”

猫砂alpha问程怀兴:“对了兴哥,你啥时候找陆荒之要回场子?”

程怀兴闷声道:“不找了,我爸不让。”不仅不让,还要他和陆荒之好好相处,他妈活见鬼了。

“哈?那就这么算?”

程怀兴觉自己被鄙视,说:“想太多,我不是得找机会么。”

吃完午饭,大家原地休息了半小时,继续上爬。赵野息一一清点人数,免有谁没跟上队伍。路过陆荒之身边的时候,被塞几个薄荷糖。

班长妹赵野息打个小报告,说祁暄被骂之后仍然没放弃对野生路线的探索,还撺掇江默予和他一起找个机会脱离大部队,去走真正的山路。

为了看住这个惹事精,赵野息让狄中海走在最前面,女老师走在中间,他殿后,三个人把祁暄活活盯死。

陆荒之放慢脚步,很快就落在了最后,和赵野息肩并脑袋地一起爬山。

陆荒之问:“糖吃完吗?”

“差不多吧。”

“不给我留一颗?”

“你也没叫我留啊。”薄荷糖好吃又提神,不知不觉他就吃好几颗。“我嘴里还有一颗,”赵野息说,“你要吗?”

陆荒之怔怔,视线落在赵野息的嘴唇上,缓声道:“老师好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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