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适才看过鲁智深倒拔柳树的惊人表现后,孙途心里已有了个明确的判断。纵然自己这身体力量也自不小,胜过许多成年人,但和对方相比却还是差得太远。所以与之相搏绝不能与其斗力,更不能让他把身手完全施展开了,所以才会用这接连不断的虚招和变招来近身作战,彻底打乱其节奏。
至少目前看来,他的策略还是成功的,一时不慎下,鲁智深还真被他埋近了身,只要这两拳能击中其软肋,便能掌握更多的优势,从而真正占得上风。可孙途还没来得及高兴呢,鲁智深也已跟着变招,本来紧守门户的双手倏然下沉,竟直接和他的两圈对在了一起。
四手相撞,砰响的同时,孙途只觉一股大力传来,竟打得他双手发麻,身子也为之一顿。鲁智深赶忙抓住这一机会,收拳往后退去。他的拳法讲究的就是个大开大合,只有拉开双方距离了,才能真正发挥出威力来。
可孙途如何能让他如愿了,就在这时,他强忍着手上的酸麻,趁势化拳为爪,一下就扣住了对方的拳头,同时步子紧跟,再度往前贴去。
鲁智深没想到他竟如此执着,当即一声吼:“给我撒开!”手上力道勃发,竟震得孙途的双手就往外弹去。但此时孙途已与他贴得极近,不顾上盘大开,曲膝直撞鲁智深的小腹。这一下要是撞实了,鲁智深必然会岔气,从而给自家重新贴身的机会。
可鲁智深却似早有防备一般,就在同时也屈膝相迎,两腿正面相碰,竟直接把孙途顶得踉跄后撤,脚上都有些瘸拐了。无论是力量还是身体的硬度,尚是少年的孙途的确都是无法和皮糙肉厚的鲁智深相比的。
虽然几招间孙途已落入到了下风,可周围众人看他的眼神里却依旧带着几许敬意。这少年确实武艺不凡,他们还记得当初自己等七八人与师父交手,就没一人能接得住他一拳一脚的,而现在对方却已接下数招,还没有呈现败象呢。
鲁智深可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当下趁着孙途往后退却时,他已大步追上,低喝一声,拳头已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孙途的面门而来。这一拳足有开山伐木之势,不愧是三拳就能把条关西大汉生生捶毙的鲁提辖。
但孙途却不是镇关西,他自知无法硬抗这一拳,便已低头一闪,竟在拳头打到自己前避过了这一招,同时脚上步子一偏,又绕到了鲁智深的侧面。鲁智深一拳落空,也已心生警惕,知道他必然又要故技重施,当即也跟着转身,脚步还下意识地往后撤了一步,以拉开双方距离。
不料孙途竟没有趁势再贴近过来,而是抓住鲁智深身体略有些笨重的弱点再次一转,一下间已绕到了对方的身后。就在鲁智深察觉不妙,还想转身时,他已火速扑上,右手一展一扣,便已扣住了对方咽喉,同时左膝也跟着撞出,直取对方的膝弯处,施展出军中的擒拿术来制这条大汉。
这一手确实效果显著,鲁智深当即中招,身子竟被他带得往后仰去,双手想要攻敌自救一时却又抓不住人。眼看他要被比自己小了一圈,矮上一头的少年生生扳倒,他那些徒弟都不禁发出一声惊呼,这是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的结果,怎么本来还占据着上风的自家师父眼看着就要败了呢。
可就在这时,鲁智深双眼圆瞪,两脚如铁柱般踏在地上,口中一声怒喝,本来被孙途扳得向后倒去的身子突然就如被拉满后松开的弓弦般反向前弹去。这力道之大,实在大大地出乎了孙途的意料,不但完全抵消了他的力量,还带着他的身体向前扑跌过去。
鲁智深能倒拔垂杨柳力气固然是一方面,最关键的还是腰腹上的可怕爆发力。此时眼见要输,他便不再作任何保留,立刻就将腰上力道施展出来,竟扯得孙途失去了平衡。同时,他的双手也已猛然往后一扣,一把就抓住了孙途的两条大腿,借着这股力道,竟带着他高高抛去,却是要将他从身后摔到身前去。
这一手实在太过骇人,旁边观战者都作不出任何反应来,只是看着孙途从鲁智深的头顶掠过,看着就要被硬生生砸在地上了。
但鲁智深可不会真伤了孙途,在一招将其抛起后,两只手已迅速前探,欲作搀扶。不料身在半空,看着已经失去平衡的孙途此时却突然在头下脚上的不利境地里再次出招,一脚蹴出,直取对方的下巴处。
这一脚实在突兀到了极点,再加上鲁智深本就想要扶他,导致更难闪避。当其双手刚稳稳地扶住孙途下沉的身体时,那一脚已到了他的下巴上。
可就在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惊呼的瞬间,孙途这一脚却突然止住,并没有真正踢中,这才让大家长舒了口气。
在帮着孙途正回身子后,鲁智深才一挑拇指道:“孙三郎,果然有你的。要不是你及时收招,洒家这次可就要丢大丑了。”
“鲁大哥此言差矣,要不是你刚才留手,恐怕我早被摔在地上了,这么可能还有机会伤你呢?”孙途却知道真相,当即摇头道。确实,要不是鲁智深有心扶他,自己这一脚几乎不可能有如此威胁。
鲁智深没有再作分辩,只是哈哈一笑:“你这身功夫确实有些意思,算是少有能与洒家一战的对手了。”
“师父,你和孙公子都是高手,徒弟们真是看得胆战心惊哪。”这时,其他众人才都围了上来,连连赞叹道。
“这下你们知道孙三郎他是有真才实学了吧?洒家的眼光可不会差。”鲁智深扫了他们一眼,这才有些好奇道:“三郎,你这身武艺却是从何处学来的?俺也算见过不少好手,可也从未见过你这样的。”
“这个,实不相瞒,小弟这身武艺一半是当初在我家酒店里做工的老人所教,另一半则是自己与人交手时不断琢磨出来的,所以才显得有些特殊。”孙途连忙找了个理由解释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了。只不知那老人是什么来历,要能遇到讨教一番就好了。”鲁智深不疑有他,有些期待地道。
“那老人家早在多年前就已去世,怕是没机会了。”孙途摇头说道。
“你的拳脚功夫确实厉害,却不知枪棒上的造诣又如何?”鲁智深已经来了兴致,当机又提出比比兵器。
这下孙途却犯了难了:“实不相瞒,小弟对枪棒确实生疏得紧,只怕不是鲁大哥你数合之敌哪。”
“哪有这样的事情,且试试再说。”鲁智深却不肯罢休。
几名汉子也想再开眼界,立刻就从一旁屋子里取出了两条齐眉棍来,递给了他们二人。孙途拿着棍子心中苦笑,自己几乎没这么练过棍,又这么可能是他对手呢?
就在这时,鲁智深却已一摆棍花,抢步攻了过来:“三郎,看招。”
棍子带了呼呼的风声就直取孙途的面门,逼着他只能提棍招架。在双方棍子啪啪打了数招后,孙途的防御便彻底散乱,中门大开之下,被鲁智深一招拨草寻蛇就一棍刺到了面前,而此时他手上的棍子还被弹在侧方呢。
直到这时,鲁智深才知道他确实不懂棍术,便收了招遗憾道:“原来你果然未曾练过枪棒。不过你若真有心投军,这却是必须要练的。”
孙途点头,随即心下一动:“那莫如由鲁大哥你教我学这枪棒功夫如何?”
“这倒也使得,只要你能多给我些酒肉即可。”鲁智深也是个痛快人,当下就点头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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