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初。
黎明初现,朝阳冲破晨曦薄雾,笼罩了小小的广汉县城。
满头白发的老妪正拿着一根扫帚在清扫院中尘土,她的动作很慢,每过十几息便需得停下歇一歇,缓缓喘上几口气。
不过即便如此,老妪却依旧赶在日头完全升起之前将小院扫完,然后便搁下扫帚,慢慢走到偏房之中生火煮粥。
土砌的烟囱里,乳白色的炊烟袅袅荡开至空中。
老妪坐在一张矮矮的小竹凳上,慢慢闪动着手中蒲扇,灶肚中的火光亦随着她的动作忽明忽暗,干柴“噼啪”的燃烧声很小。
得益于蜀州平稳的粮价,锅中的白粥并不算太稀,细密的气泡浮在拥挤的米粒之间,每次破裂都会飘出淡淡的米香。
这年头寻常百姓其实一日是只有两餐的,只有大户人家和战时的军队才会“奢侈”的多加一顿早饭。
而从老妪的居住条件来看,她怎么也不像是能“一日三餐”的主,所以今日这顿“加餐”或许便是另有缘故。
“......”
不知过了多久,灶肚中的柴火已经渐渐熄灭。
老妪扶着灶台慢慢站起身子,从旁边拿来一只大碗,盛了满满的一碗稠粥。
锅中的粥一下子就少了大半,满打满算还能再盛半碗。
不过老妪却是没有再盛,而是用木盖扣好灶锅,然后便端着粥慢悠悠的走出了灶房。
一碗粥,一双木筷,一小碟腌萝卜。
当再简单不过的一顿早饭摆好在桌上时,屋外小小的院门也被轻轻推开又合上。
穿着布衣的男子闪身进到小院,四下环顾一圈后这才映着朝阳迈步往小屋走来。
正是刚刚趁着天将亮,出去打探了一圈情况的魏长天。
......
昨晚那种情况魏长天肯定不可能睡觉,因此简单调理了一下气血后就悄悄出门了。
他本来是准备走了就不回来的,结果走出院子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又传送回广汉城里了!
如今的广汉城已经完全被朝廷军队控制,他想出城的话难度很高。
要么得换一个“避行符”隐身潜行出去,要么就是用“遁术”传送出去。
不过这两个办法却都有些问题。
昨天为了拖延住震山营,自己先是用了一个300点的“天元丹”恢复状态,又用了500点来换清绝玉佩。
虽然后来又赚了150点,但即便加上这150,现在自己的系统点数也已经只剩700了。
一个“避行符”也是300点,如果买了,自己剩下的点数便不够500。
500点,一块清绝玉佩,这是魏长天给自己设定的“底线”,以防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
所以他不太想用避行符来出城。
而如果用刚刚学会的遁术......
这玩意儿的坏处跟清绝玉佩一样,传送距离如果太远的话就无法控制“落点”。
现在广汉城内外到处都是朝廷大军的军营,到时候万一不幸传送到敌人脸上......那特么不是送死吗?
出城困难,伤势未愈。
以上两个问题其实还比较容易解决,大不了让韩兆开个“后门”就是了。
然而,魏长天现在根本没办法跟楚先平和韩兆联系上。
因为他昨天突破三品时把上衣给崩裂了,随身带着的几个物件自然也都掉了。
而魏长天当时情绪太过激动,只顾得上把价值最高的“神击符”给护住,其它玩意儿则是都遗落在了那个茅厕附近。
其中便包括跟楚先平和韩兆通信的两块子母玉,以及那册“电码本”。
所以,他眼下实际上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
震山营有没有被吓退?
蜀军有没有成功突围?
韩兆有没有按计划领兵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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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事情他现在都不知道,便只好去而复返,准备重新计划一下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尤其是那两块子母玉和电码本,更是关系重大,一旦落入朝廷大军手里或许便会引发一系列不可控的后果。
不过这些东西如果真被发现应该也会被交到韩兆手里,所以暂时问题倒是不大。
可能自己应该想办法先去见一见韩兆......
心中这样想着,魏长天已经推门进到小屋之中。
“婆婆,方才我出去转了转。”
看着正坐在桌边缝补衣裳的老妪,他随口说了一句,并没解释更多。
而老妪自然也无法问什么。
从这个角度来说,醒来之后遇见个哑巴也挺好的,最起码不用费尽心思的编故事。
“那个......婆婆,我能否在你这里多借住几日?”
看了一眼桌上的白粥,魏长天一边说话,一边下意识的往胸口处摸了摸。
而待他反应过来身上的银票也都掉了之后,表情则是出现了一瞬间尴尬。
“咳,婆婆你放心,若是你许我在此落脚几日,待我走之前必有重谢。”
“......”
看着魏长天,老妪仍旧只是点点头。
她指了指桌上的白粥,然后就继续低头做针线活,似乎对这样一个满身都是疑点的男子的借宿请求毫不在乎。
心这么大么?
还是说自己的颜值已经达到了“老少通吃”的程度?
魏长天自然没法探究一个哑巴的想法,因此道了句谢后就不再多想,更没客气什么,坐在桌边便开始喝粥。
虽然已经三品,但是人就要吃饭。
再加上身上有伤,所以他如今确实有点饿,就着咸菜只几口便将一大碗稠粥全都咽进了肚里。
“呃,婆婆,不知可还有粥?”
抹抹嘴,魏长天只感觉这点粥也就将将够开胃的。
老妪看了眼干干净净的空碗,然后便将手中的破衣裳放下,似乎是准备起身去给他盛粥。
而魏长天虽然平日里被鸢儿伺候惯了,但还不至于“饭来张口”到这种程度。
“婆婆,我自己去就好。”
他赶忙抢先一步站起来,自己端着碗便去了灶房。
老妪则是看了看他的背影,然后就继续低头缝补衣裳。
这是一件男子的衣裳,与魏长天现在身上穿的这件应该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此人应当比魏长天高一些,也壮一些,所以魏长天如今穿起来有些松松垮垮。
而老妪或许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想将手中这件改的更合适一些。
针头穿过麻布,针脚密密麻麻,看起来很细致。
老妪慢慢做着活,然后又在某一刻抬起头来,看着灶房之上再次升起的炊烟愣了一愣。
很明显,锅中剩下的那半碗粥应该是不够魏长天喝的,所以后者直接来了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竟然自顾自又生火煮起了米。
这种行为无疑很不礼貌。
更何况以魏长天的饭量,一顿吃的估计便能顶老妪好几天的口粮。
不过老妪却并没有去制止魏长天的行为。
她只是站起身,从角落里的瓷坛中又捞出几块腌萝卜添到小碟里,然后再次坐下拿起针线。
满头白发梳理的仔细,脊背些许微驼。
看得出老妪的眼神应该已经不是很好了,穿针时需得尝试好多遍才能找到针眼。
不过她也不急躁,就这么一遍遍试着,若是手抖的厉害就歇一歇再继续。
窗外,金色的阳光透窗而入,带着万物朝始的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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