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请你狠一点
一阵寒风袭来,猩红色的斗篷随风扬起,感觉到寒意,宋清瞳拢住斗篷,气势雄浑的景德宫近在眼前,忽然觉得背后似乎有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看,蓦然转身,冷月寒星下,宫道上寂寥无人,远处树影重重,殿宇林立。
玉儿走上前一步:“皇上?”
“没事。”宋清瞳摇摇头,许是错觉,迈步走进景德宫。
福全细长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此时,上官潋月刚刚回宫,听到太监通传,微微一愣,旋即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宋清瞳走进寝宫,步履犹豫不决,心里七上八下,鼻子里忽然闻到幽幽茶香,目光看去,上官潋月席地坐在茶台前,茶台上各种茶具一应俱全,小火炉里燃着炭火,上官潋月将煮水壶置于炉子上,他在泡茶?真是天赐良机,她正愁怎么下药呢。
宋清瞳的步子变得轻快,厚着脸皮笑道:“皇后在泡茶?呵呵,朕来的很是时候!”说话间已经走到檀木茶台前,一撩裙摆,坐到上官潋月身旁的地毯上。
上官潋月看着宋清瞳,从宋清瞳进殿到席地坐下,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从未见过她这身打扮,柔软的丝带飘垂在肩头,脸上的笑容娇憨可爱,仿佛天真未凿的少女,浑身上下看不出半点威仪,心中不由一阵急跳。
宋清瞳眼见上官潋月审视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心头一警,是不是自己表现得过于明显?连忙收住笑,正色道:“皇后,朕此番来,是想请皇后为朕查一个人。”
“皇上请讲。”上官潋月稳了稳心神,说道。
“方才在宫宴上,那名叫独孤的神医,相信皇后已经留意到了,朕觉得此人不简单,所以想请皇后动用上官世家的势力,帮朕查一查他的来历。”
上官潋月颌首:“此人臣已经派人去查,最晚三天,就会有结果。”
“有劳皇后了。”宋清瞳客气了一句,瞟一眼神色不显的上官潋月,一笑,“皇后沏的茶朕念念不忘,没想到,此番朕还有口福享用,呵呵……”干笑两声。
火炉里的木炭明明暗暗,烧得啪啪作响,几缕青烟伴着煮水壶口冒出的蒸汽升腾而起,煮水壶中的水哗哗作响,上官潋月执壶开水烫洗白玉茶杯,将鲜嫩的茶叶撒入茶杯中,再注满水,阖上茶盖,手按茶杯略一摇晃,再把水空净,洗过茶后,这才开始冲泡。
宋清瞳暗暗打量上官潋月,他的神情专注,动作简洁干净,看在眼中赏心悦目。不过,他的目光似乎没有落在茶具上,估计这套动作闭着眼睛都能完成,暗暗叹服。
这时,上官潋月将泡好的茶递到宋清瞳面前,宋清瞳双手去接,心完全没放在喝茶上,口中称赞:“皇后好茶艺,朕没喝就被茶香醉倒了。”说话间,目光瞥向上官潋月。
他面容平静,表情眼神里没有找到一丝不耐和厌恶,宋清瞳的心稍微放下,他似乎没有计较上次她出言不逊,但是这个状态也不适宜上床。心中着实烦闷,和一个讨厌自己的男人上床,真是无比挑战人的神经,而且她也是真心不喜欢他,好在他长得风流俊美,吃起来不至于难以下咽。
这样想着,宋清瞳打开茶盖,白烟升腾,茶香沁人心脾,吹了吹浅碧色的茶面,啜了一小口,只觉得口齿噙香,回味隽永,看着上官潋月微微一笑,赞道:“茶色青翠,汤色黄中透碧,甘醇幽爽,韵味深长。”宋清瞳文邹邹地说着,其实概括起来就是两个字“好喝!”,但是在高洁雅士面前,装X还是必不可少的功夫。
果然,上官潋月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得一见的笑容,宋清瞳暗道有门,心中盘算,合欢药该怎么下呢?上官潋月的武功比自己高出去许多,这是个难题!唉,如果将喝茶改成喝酒就好办了,把他灌迷糊再趁机下手,当然了,最好将自己也灌晕,把他当成云瑾水镜或是冷君邪,若是醉眼朦胧把他看成楚天墨那就再好不过了,忽地想起那晚的狂乱,宋清瞳面上一红,连忙端起茶杯喝了两口。
忽然觉得腹中一股热气窜上来,紧接着五脏六腑好像被点燃一般,心脏仿佛要破腔而出,砰砰砰狂跳不止,宋清瞳连忙捂住胸口,脸上火烧一般,糟了!她不过就是想了一下,身体的反应就这么强烈!勉强稳住心神,还是不行,身体开始摇晃,宋清瞳正要运内功压住,恍惚见上官潋月伸出一只手来扶住自己,他的手修长白皙,像是雪白细腻的清蒸鱼,她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想到这里,宋清瞳付诸实践,反手握住那只白嫩嫩的大手,那只手有些凉,宋清瞳瞬间清醒,继而意识到她竟然对他产生了那种想法,心中大惊,合欢粉还没下呢,自己会被他一掌拍飞!一把推开上官潋月,含糊道:“等等,茶没喝完,朕——”身体滚烫难耐,宋清瞳强忍着没有撕扯自己的衣裳,终于意识到,这茶有问题,目光看向上官潋月。
上官潋月眸光暗了暗,不错,他在茶里下了合欢粉,她怪他也好,恨他也罢,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可是,她在这种情况下还在拒绝自己,心中钝痛难抑,眼看宋清瞳的身体软软倒下来,上官潋月连忙将她抱起,快步走向床榻,本想放下宋清瞳,无奈她的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裳,而且不停撕扯,外袍已经被她扯落,里衣眼瞅着不保,看她急切的模样,上官潋月的心变得柔软,同宋清瞳一起倒在床上……
理智崩塌,头脑被强烈的**充斥,此时,宋清瞳体内燃起熊熊烈火,脑袋早已迷糊成一团,手在上官潋月光裸的身体上**一通,忽然感觉双手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固定在头顶,炙热的唇压在自己的嘴唇上,滚烫的手在身上游走,浑身忍不住颤栗……
当双眼再次睁开,天色已然大亮,宋清瞳抬臂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感觉手臂一凉,这才发觉手臂是光裸的,忽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心头一阵急跳,扫一眼床上,上官潋月早已不知去向,床边跪在一排宫女。
玉儿小声说:“皇上,早朝的时间已经到了,请皇上更衣。”
宋清瞳翻身坐起来,不出所料身上不着寸缕,心中哭笑不得,穿来的第一天的情景重现,上次是女皇给他下药,这回他如数奉还,看来上官潋月的场子是找回来了。
两天后
早朝上,宋清瞳阴郁的目光扫向大殿,冷君邪高大的身躯站在武官队伍之首,这几天只要一下朝,冷君邪肯定紧紧跟在自己身边,不是向她汇报京城防务,皇宫里侍卫的执勤情况,就是以辅导武功为名缠着她不放,害得她没有时间留楚天墨商议朝政,距侍卫汇报,这两天楚天墨一直再陪祥运公主。
元雍在文官队伍前列,站姿恭谨中透着随意,即使身穿官服,也难掩周身的潇洒不羁,她派东方亮去官塾巡视过,元雍没有说谎,那些学童的确是从受灾郡县找来的孤儿,元雍虽然对她的态度轻慢随意了些,但是办事能力还是值得称道的,似乎只是谈笑之间,没费吹灰之力事情就办妥了。
元雍感觉宋清瞳的目光在自己头上停留,心跳瞬间加速,迈步走出队列,立在殿心,快速瞟一眼玉阶之上,即使是厚重的龙袍也遮挡不住曼妙的身段,前两天,官塾里事务繁多,他一直告假没来早朝。而宫宴那晚,他的确是去赴宴了,但是因为下午陪高丽公主逛街,直到夜幕降临,高丽公主才试好一身衣裙,前往皇宫,他又累又困在马车里昏睡过去,于是车夫将他拉回府中,等他醒过来已经是半夜了。
“启禀皇上,学童已经安顿好,只等授课教员就位,官塾便可开课。另外,天气寒冷,臣为学童购置了棉衣棉被和相应的学习用品,但是户部不给臣拨银两,所以臣只好先用自己的钱垫上。”
宋清瞳的眉头蹙起来,目光看向户部尚书祁震之。
祁震之不慌不忙走到殿心:“皇上,臣算过了,学童所需的一应用品用具两千两银子足够用,可是元大人给臣报上来的数目是一万两,远远超过预算。”
元雍道:“启禀皇上,官塾里的学童很多衣不蔽体,所以臣还为他们购置了日常穿的衣衫,每名学童两套,因为这些孤儿长期营养不良,所以臣为他们准备的饭食,每一顿里都有一样肉菜,他们身体虚弱,不少学童生了病,臣带他们去医馆看病也是不小的开销。”
祁震之道:“元大人带病童去京中著名的医馆看病,那里的花销比普通郎中贵十倍不止。”
元雍一笑,“病童身上多是疑难杂症,而且本官要的不是治好这一次病,本官要治标更要治本,本官是这些病童身上的病症永不复发。”
宋清瞳闻听不住颌首,祁震之眉头皱起来,道:“皇上,国库里银两所剩不多了。”
宋清瞳思索了一下,祁震之说得没错,现在国库空虚,上次筹到的银两全部拿去解了钱庄之危,上次听他说还剩下一部分,先将钱庄的钱拿来一用,好在海外贸易已经展开,虽然进入冬季会有影响,但是明年开春以后,效果就会显现出来。
“银两的事朕会想办法,元爱卿只管按自己的想法去办,至于官塾教员,朕拟一道圣旨对外招聘,元爱卿,由你负责考察,择优录用。”
元雍明亮的眸光看向宋清瞳,没想到她会赞成他的做法,他那样做一方面是怜悯那群孤儿,另一方面也是愤世嫉俗,原来在她心目中,人命并非如蝼蚁,心头涌起别样的情愫,恭敬地施了一礼,“臣领旨谢恩——”
林况手执奏章,出列禀告:“臣与阮丞相就通商事宜达成协议,请皇上过目。”
太监跑下玉阶,从林况手中接过奏章,呈到宋清瞳面前,宋清瞳看了看,一共拟出来二十余项条款,里面的内容详尽细致,各种商品的估价税收都作了明确规定,放下奏章,宋清瞳看着林况微微一笑:“辛苦林爱卿,关于令妹失踪,朕已命荣贵君带领擎天军搜查全城,相信不日便有结果。”
林况恭敬地道:“臣谢皇上隆恩。”
宋清瞳勾起唇角,林向晚莫名失踪,在京中早已传开,那日冷君邪提起林向晚失踪一事,她便如实相告,并要冷君邪不许告诉楚天墨。
这时,侍卫进来禀告:“高丽使臣阮勋在殿外求见。”
“宣——”宋清瞳心里有数,海关协议既已达成,阮勋肯定是来告辞的。
只见,阮勋身穿绛红色官服,面带喜色走到玉阶下,拱手笑着道:“下官拜见女皇陛下,林相办事雷厉风行,下官终于不负国主所托,而今可以回国复命了。”
宋清瞳一笑,挽留道:“阮丞相难得来到北秦,这几天又一直忙着拟定海关协议,未及游览京城,不如再多留几天?”
阮勋笑着道:“谢谢陛下美意,下官看到陛下的幻术已经是不虚此行,而且——”阮勋突然话锋一转,颇显神秘地一笑:“下官来北秦的另一个目的也达到了。”
宋清瞳心中一警,已经能够猜出来,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他可以说出来,但是,点不点头全在她!
不出所料,阮勋笑呵呵地说:“下官受国主所托,为保高丽与北秦世代和平,愿意嫁出祥云公主,与北秦联姻。”
宋清瞳微笑颌首:“此言甚合朕意,祥运公主温柔貌没,朕会择一位德才兼备风流潇洒的大臣与公主相配。”
阮勋摆手笑道:“不用麻烦了,楚相对公主有救命之恩,做结亲的对象再合适不过。”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宋清瞳的笑容还是略显僵硬,轻咳一声道:“这个,事关相父终身大事,朕不好做这个主,待朕问明相父再告知阮丞相,如何?”哼!她才不会去问,到时一口回绝!
阮勋一笑:“不用问了,楚相已经应下了。”
“什么!?”宋清瞳面色一变,腾地站起身来。
阮勋笑着道:“楚相已经收下祥运公主的荷包,同意了这门亲事,呵呵,还请皇上颁旨!”
大殿上响水般沸腾起来,众臣交口称赞,冷君邪立在殿心,脸上不见一丝表情,目光看向宋清瞳。
宋清瞳脑中晕眩,还是不相信楚天墨会应下亲事,好容易稳住心神,坐回御座,道:“北秦与高丽结亲,事关国体,绝不可草率行事,此事退朝后,朕还要和相父从长计议。”
退朝后,宋清瞳吩咐福全:“去请相父。”
然后,宋清瞳一阵风般出了金銮殿,来到御书房,冷君邪紧随其后跟进去,宋清瞳看一眼冷君邪:“阿邪,朕今日没有时间,一会儿朕同相父有事情商议。”
宋清瞳说完,浑身无力地坐到龙椅里,双手支着头,心痛的感觉潮水一般袭来,恍然见冷君邪依然站在龙书案前,宋清瞳微微一怔:“阿邪?”
冷君邪的双拳紧紧攥住,她在宫宴上出乎意料的表现让他震惊,瞳儿是不会想到这些的,而且也不可能这么大胆,将那样的花抛给楚天墨,心头的苦涩难以形容,无论是过去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对楚天墨的心始终没有放下。
缓缓抬起头,目光注视着宋清瞳,低黯的声音说:“瞳儿不想楚相娶高丽公主?”
宋清瞳心头一跳,他怎么看出来的?勉强一笑:“我……”宋清瞳说不下去了,当她看见冷君邪手中握着的花,层层展开的素白瓣片,浅浅的粉在瓣尖晕染,正是宫宴那晚她抛给楚天墨的,震惊的目光看向冷君邪。
冷君邪唇边勾起苦涩的笑,粗糙的大手抚摸着花瓣,沉声道:“并蒂莲,同心,同根,同福,同生,原来瞳儿最爱的是楚天墨!”
宋清瞳噌地站起身,锐利的目光看向冷君邪,几乎是颤抖的声音问:“这花怎么会在你手上?”
“如果说,是楚相将花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的呢?”
宋清瞳闻言如遭雷击,不会的!楚天墨不会这样做!身体晃了两下,冷君邪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两步走到宋清瞳面前,伸手扶住,略显沉痛的声音道:“瞳儿,我早该知道,你的心一直在他身上,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但是,我宁可你将这份心埋在心里。天下男子任由你挑,但是,你唯独不可以选他。”
宋清瞳勉强稳住心神,从冷君邪手中抽出并蒂莲,低头看着,指头摩挲着依然娇嫩欲滴瓣片。
冷君邪紧紧注视着宋清瞳,严厉的目光透出掩饰不住的怜惜,声音放缓:“楚相年近而立尚未娶妻,而高丽公主又有心于楚相,不如应下,这样对你,对他,都好。”
宋清瞳摆弄着花瓣如若未闻,好一会儿,抬眸看一眼冷君邪,勾唇一笑:“阿邪,朕想回宫歇歇,朕累了。”说完,绕过冷君邪,抬步走出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