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干什么?住手!”
随着王康一声爆喝,土胚院墙内的几人,顿时一愣。
只是,当看到王康只有一人独行时,其中一个年岁看起来最高的男人,向身旁几人示意。
那几人手脚再次往赶车人,也就是田老三身上招呼。
王康眼皮一跳,跨步上前,同时再度爆喝了一声: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尔等贼人怎敢肆意妄为、恶意行凶?!”
仍是那年岁看起来最高的一人,立在院门口,不慌不忙的解释:
“你这外人所言差矣,这是我刘大馒头家的家事,什么贼人,什么行凶?”
王康立于院门外,与刘大馒头仅有一道门槛之隔;
原本王康准备抱打不平而伸出的拳头,闻听刘大馒头的说法后,暂时收在腰后。
但当王康看到几人丝毫没有停下往田老三身上招呼的意思,直接一把着推搡刘大馒头;
待身形冲至田老三身旁,一脚、两脚、连环踢,一一踹开暴揍田老三的几人。
“你还好吧?”
王康一脸严肃的看着倒落一地的蝇营狗苟,向护在身后的田老三如此问询。
见暂时解了围,田老三的脸上却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的表情。
没有得到回应,王康干脆转身一把拉住田老三的胳膊,往外离去。
却听得一声尖细的婆子言语:
“你是谁,我家嫁闺女,怎么,你想讨打不成?”
王康还没动作,只感觉手中抓握的田老三的手臂处,传来一道抗拒的力道。
转头看向田老三,王康出声询问:
“怎么了?”
田老三支支吾吾的回应:
“咱,咱要娶媳妇;不,不能走。”
王康冷哼一声,斜眼看过院内虎视眈眈的众人,呸了一声:
“我不清楚你们这的什么破规矩,嫁闺女就要先暴打一顿新姑爷?今天这事儿,小爷管定了!”
本就看王康形单影只,就算身手不错,但抱着好汉难敌四手的想法,那倒地的几人,起身后再度作势要群起而攻之。
田老三反手一拉王康,闷声不响的与王康并肩而立;
王康一脸差异:
“怎么,你要跟我一块揍他们?”
田老三赶紧挥着空暇的那只手,辩解:
“别,这位朋友,你别掺和了,咱,咱要娶媳妇——”
王康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又是一声冷哼:
“要娶媳妇就得乖乖先挨上一顿暴打?简直岂有此理,都是些邪风妖俗,小爷今日就要插上一手。”
“可——”
“没什么可是的,就是不算你用牛车载着我那两个同伴的事情,现在这事,既然我撞见了,就别想继续胡作非为;
“婚丧嫁娶,该哭哭、该笑笑,接亲打姑爷,绝不能坐视不理。”
面对王康的严辞以正,田老三张张嘴,却是再也说不出‘咱要娶媳妇’的丧气话。
但田老三不说,自然有人会一旁念叨着,只听仍是那尖细的婆子嗓音:
“好一个不能坐视不理,天底下的规矩千千万,你倒是能管的了几个?”
王康一挥拳头、一跺脚,刚要准备一哄而上的众人,闻风齐齐后退了一步。
“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的事情,既然撞见了,那就是缘分;既然是缘分,那就要管上一管。”
“死心眼。”
众人之中,一个半脸麻子的男人,如此说过。
王康眼中冷光一闪,一眼瞪去,吓得那人赶忙脖子一缩,捂着刚被一脚踹过的大腿,又是退了一步。
见这王康虎视眈眈的威视,一直缩在众人角落的武小酒眼珠一转,计在心头,不吐不快:
“那个谁,田老三,你自己讲讲,今天这事儿,到底是该怎么处理。”
一句话,将全场的视线吸引过去;
随后,同样的视线,又齐齐落在田老三的身上。
“是啊、是呀,田老三,今天这事,你给个说法。”
“对、对、对,你要是不准备接亲,咱们这就散了。”
黄面条和王二麻子在一旁不嫌事大的添油助火。
而王康也是想听听,这好好的接亲,怎么就变成了暴打新姑爷。
“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在如此气氛的重压之下,田老三感受到由被王康抓住的手腕处传来的一股热流;
他一咬舌尖,开始一五一十的向王康,细细述说着自入村之后发生的一幕幕:
“……”
田老三驾着那辆准备接亲的牛车,缓缓行到冬山村口;
午后的日头,打在停止不转的车辕上,映出一片金黄。
田老三与车上的两位朋友一一作别:
“二位,真的不一起去看看我那未过门的媳妇么?”
“不了不了,职责在身,分身乏术。”
田老三能感受到他们的脸上挂着的对于自己新婚的祝福笑容,只是似乎因为某项确实很重要的差事,而只能无奈的不能一同来接亲。
“那,日后有缘再见。”
田老三拱了拱手,算是道别;
随后独自一人径直驾车,沿着陌生而又略带熟悉的道路,颠簸着前往未过门的媳妇家。
田老三是来接亲的,心中既有即将迎娶新妇的喜悦,也夹杂着几分忐忑。
按照自家村里的习俗,这本该是一桩喜庆的事情,田老三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人还没行至门前,已有人在门口处张望着,是未过门的媳妇一家。
从田老三登门开始,他们脸上堆满了笑容,说的话也很是客套:
“哟,这不是老三嘛,你可比咱们想的,要晚上了不少时候。”
这般好言好语的,将田老三领近媳妇那扇同样贴着大大喜字的家门前。
就当田老三以为,下一步就是接走自己未过门的媳妇时;
媳妇家的老两口,则伸出一指看向另一个方向,是会客的厅堂。
“这……”
心领神会的田老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内心叹了一声,‘自己确实草率了’。
一进门,老两口便迫不及待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契约,铺展在桌上。
田老三粗略一扫,这泛黄纸张上的墨迹已干,似乎早已蓄势待命多时。
然后,那二人就开始忙活着准备笔墨,一副就要自己赶紧签字画押的架势。
本来呢,田老三是打算直接签字画押,接了媳妇便离开的;
毕竟,这婚事因为这样、那样的琐事,已经拖了许久。
但当田老三仔细审视手中的契约时,却发现上面写的和之前说好的不太一样,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