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如磐、夜幕深沉,正值三更半夜;
天空仿佛裂开了一道始终合不拢口子,无尽的雨丝与狂风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肆意地拍打着宿舍的窗棂。
田川丰蜷缩在温暖的被窝之中,四周是黑暗与寂静交织的世界,窗外的喧嚣声,不时地侵扰着这份宁静。
“唳~~~~~”
就在这混沌未分的时刻,一声似有若无的鹤鸣,如同远山之巅传来的天籁之音,穿透了风雨的屏障,悠悠然飘入耳畔,清澈而空灵。
田川丰的眉头不经意间微微一蹙,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所触动,眼眸在黑暗中轻轻转动,试图捕捉那声音的来源,却又一无所获。
凉毯下的田川丰缓缓翻了个身,动作中带着几分慵懒与无奈,是神亏体乏下对这风雨之夜的一种妥协。
“唔——”
田川丰的双手不自觉的,将披在身前的凉毯更为抱紧了一些,想要将这份仅存的温暖紧紧锁住,不让外界的寒冷有丝毫侵入的机会。
稍稍整理过后,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勉强算是内心宁静的重新投入睡眠。
“呼、呼……”
田川丰闭上眼,任由思绪随着那飘渺的鹤鸣飘向远方;
渐渐地,一切归于平静,田川丰再次沉入了梦乡,与风雨和鹤鸣……
在这漫长的夜晚,鹤鸣虽只一瞬,却如同在田川丰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久久未曾消却。
宿舍楼内外,被一层淡淡的阴影轻轻覆盖,万籁俱寂之中,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似乎在低语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田川丰独自蜷缩在这方寸之间,被白日的喧嚣遗忘,沉入了一场未完的梦境。
梦中,光影交错,现实与虚幻交织成一片混沌。
“咚咚、咚咚、咚……”
突然,一阵急促而又不合时宜的敲击声,如同锋利的冰锥,刺破了夜的宁静,也惊扰了田川丰刚刚才步入的沉睡。
“混_淡,真是混_淡,大半夜的又是鬼叫,又是敲门,有完没完了?!”
那声音,不轻不重,却恰好落在了田川丰心湖最敏感的位置,激起层层涟漪。
田川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视线在一闪而过的电光火石之间,显得朦胧、迷离。
带着几分不情愿,田川丰起身、踢拉着拖鞋,缓缓向门口挪去。
“哪个混_淡,报上名来!”
门外,入目的,是一个穿着外卖员标志性制服,独自站着的身影;
但在这幽暗的走廊里,他的面容显得格外模糊,眼神中似乎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呆滞。
“呲呲、哗啦啦……”
他手中的外卖袋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突兀。
“您的外卖,请签收。”
他的声音低沉而机械,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让半睡半醒的田川丰,从脚底板涌上一丝不明觉厉的寒意。
脑筋有些打结的田川丰接过外卖,指尖触碰到他冰凉的手指,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是一路淋着雨送来的么?”
没有多想,田川丰匆匆签下名字,转身欲回。
然而,就在田川丰即将关上门扉的那一刻,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这里,可是学校宿舍;
‘外卖员怎么进来的?!’
田川丰停下脚步,回身看向已经重新合好的宿舍门板,而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外卖员,曾停留在走廊的位置。
只是,被一门之隔挡住了田川丰的视线,无法确认,外卖员现在的情况。
田川丰两手“啪——”的一声落在两侧面颊,稍稍有些清醒之后,看向了随手放在书桌上,那静静躺着的外卖盒上。
又是一道电光闪耀,透过窗户,洒在那不起眼的包装上,投下交错分叉的光影,显得格外诡异。
田川丰犹豫再三,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这……外卖,我什么时候点的?”
心中疑虑中,可手指已经开始轻轻揭开盒盖;
一呼一吸间,四周的空气仿佛沉重了许多。
盒中,并非田川丰隐隐有些期待的小惊喜,而是一颗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精密设计的炸弹?!
在那排线所连接的小小显示屏上,正无声地宣告着死亡的倒计时。
‘十、九……六……三、二、一’
田川丰的心猛地一紧,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将整个人淹没。
人生初次、也是最后一次面临眼前的画面,田川丰试图尖叫,却发现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枚炸弹,随着自己揭开盒盖后、倒计时为零的瞬间,开始发出“嘀嗒、嘀嗒”的最后声响。
那,是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预兆:
‘是自己的生命——’
而门外,那个外卖员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田川丰一人,在这即将成为死亡之地的宿舍里,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四周的空气变得异常沉重,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直到那声轰鸣响起,田川丰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
“轰隆隆……”
在那片被出层层笼罩的天空下,黑云以一种不可名状的姿态,缓缓聚集;
它们厚重而浓密,仿佛是大自然最深沉的叹息,凝聚成一片即将倾泻的绝望。
这黑云,不似寻常之云;
它们携带着一种压抑到极点的力量,缓缓逼近那座孤独矗立的宿舍楼,让人不禁生出“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错觉。
宿舍楼外,一时间狂风骤起;
它们不再是自然界中温柔的徐风过客,而是化作了狂暴的野兽,肆意咆哮,撕扯着每一寸空间。
这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是从幽冥之地吹来,足以穿透过衣物,直抵结实骨髓的深处。
它们与暴雨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末日般的景象:
宿舍楼一侧窗口,就如同被加热的热锅一般沸腾,水汽与尘埃在空中狂舞,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现实与幻境的界限。
“死了,死啦,死——”
轻哼着莫名小调的外卖员,骑着他心爱的小摩托,在校墙外的柏油路上,远去、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