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惩之篇其23:来活儿

“三堂哥,你说……这世上真的有超乎常理的存在么?”

田川丰横躺在吉普车停靠处的边缘,暂时休憩的他,问向身旁唯一能说上话的亲人。

一身中山装的三堂哥,听闻田川丰的疑惑,指关节间翻转的佛珠停止了来回的循环。

他凝视着田川丰的面容,看到田川丰好不自在。

正当田川丰要再次出声,摆脱此刻的尬尴时;

三堂哥的视线远远落到夜幕的深处、天际线的那头。

抬头间,田川丰的视线,被眼前这幅宁静而又略带萧瑟的画面深深吸引。

不远处,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过,水声好似温声细语,在低吟浅唱。

溪边,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随意散落,为这自然的乐章添上了几分质朴的伴奏。

小溪上方,一座古朴的桥梁横跨两岸,木质的栏杆在岁月的洗礼下略显斑驳,却更添了几分历史的韵味。

桥面上,偶尔可见几片落叶悠然飘落,它们似乎也在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自由。

目光转向桥的那边,一片勉强可以称得上生长繁茂的小树林,映入田川丰眨也不眨的眼帘。

在田川丰的耳旁,是三堂哥宛如自言自语的轻声细语:

“没有……”

田川丰收回视线,摆头瞥向三堂哥的面容,却见的三堂哥低垂着额头,目光在手中那漆黑的佛珠上久久注目。

田川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呀,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些,如梦境里才会出现的梦魇呢?’

田川丰最近感觉自己似乎是习惯了自嘲,很自然的在内心中对着自己道出一系列的否定。

可,在田川丰的耳畔,是三堂哥与大喘气一样的下半段话:

“我希望是没有。”

田川丰猛地抬头,将目光从漆黑的佛珠上死死地定在三堂哥的侧脸上。

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刚才那注目佛珠的行动,像是田川丰不久前产生的错觉。

田川丰摸了摸后脑勺,指尖浅浅地掐了下后脖颈:

‘能感觉到疼呀——’

随着手头的动作,精神一振的视线中,漆黑的夜幕在吉普车灯的漫反射下,显得更为清晰:

灯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树木虽不算高大挺拔,但枝叶间透出的绿意盎然,彰显着生命的顽强与不屈,为这静谧的景致增添了几分生动与活力。

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季节更迭的故事。

随着扁舟般的一扇嫩叶,就这样静静地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这一幕,如同时间静止了一般;

却让田川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生死无常。

“休息好了么?”

三堂哥随口一问,没等田川丰回答,自顾自地掏出一枚古旧的通讯设备。

他眉头一拧,犹豫了一瞬,这才拇指一按,将通讯接通。

“喂,是不是打错了。”

明明语气是肯定,但听在田川丰的耳中,却像是带着某种的期待的反问。

三堂哥的周身,那枚古旧通讯设备并没有传出丝毫的声响,而是屏幕上光华一闪;

在田川丰的视线中,只觉得光华在三堂哥的面容上飘过;

随即,三堂哥刚刚舒展放松下的眉头,此刻再次真实的浮现在田川丰的视线中央。

而在田川丰踮着脚,恍若毫不在意地凑近斜眼探视时;

三堂哥以比先前更为轻微的声音自言自语;

田川丰的身形,尽管是贴得几近,也只能听到半句:

“……明昭昭。”

蓦然,背后的寒毛倒竖,田川丰的脚下情不自禁地远远退开两个小碎步。

“怎、怎么啦,三堂哥?”

在田川丰看来,三堂哥慈眉善目的表情在简短的通讯之后,犹如变了个人。

‘这种感觉,就像是二叔从棺材里……’

田川丰没有继续深思,因为三堂哥正问询着:

“小丰,你是要和我一起走,还是留下来。”

田川丰直愣愣的与三堂哥四目对视:

‘这是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把自己从村子里带出来,现在,又要闹哪一出?’

兴许是血脉间的呼应;

当然,更可能是三堂哥多年出门在外的阅历,瞬间便明白了田川丰的疑惑。

他补充了一句:

“突然接到个活儿,怕是原本的计划暂时要搁浅了。”

“啊?原本的计划?”

田川丰是越听越糊涂:

‘三堂哥,这一出接着一出的到底在说什么?’

想到从灵堂前与三堂哥的重逢,到短短一夜一天的接触,田川丰的嘴里便将疑问给和盘托出:

“三堂哥,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哐当——

吉普车门一开一合,三堂哥的中山装已经完全出现在驾驶位置。

他沉默的看了眼车灯尽头的方向,视线掠过小溪、瞥过桥梁、穿过小树林;

那双迫切的目光里,隐含着以田川丰的年轻阅历都能分辨的出的意味。

‘三堂哥,貌似是摊上大事儿了。’

田川丰紧了紧腰带处的刀鞘,确认过短刀的存在,心中像是多了一股莫名的底气。

咔、踏——

哐当——

田川丰的屁股重重的落在副驾驶的位置。

三堂哥捻在指关节的佛珠在手腕上盘旋几圈,固定成弹簧般的形态。

田川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三堂哥:

稀疏的月影透过灰蒙蒙的云层,洒在他坚毅的脸庞上,为他那专注的神情镀上了一层银辉。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方向盘上,仿佛是与这辆钢铁巨兽进行着一场默契的共鸣。

随着他轻轻转动钥匙,一声清脆的电子启动声,“嗡嗡嗡……”

吉普车的仪表盘瞬间亮起,各种指示灯如同星辰般点缀在黑色的屏幕上,宣告着它已蓄势待发。

三堂哥的右脚轻触油门踏板,一个细微的动作,吉普车的引擎随即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有力的轰鸣,那是力量即将释放的前奏。

吉普车如同被释放的猎豹,猛地窜了出去,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阵阵刺耳的啸叫声,瞬间划破了周围的宁静。

‘原来,这辆垂垂老矣的破落玩意,还能如飞一般……’

田川丰紧紧抓住车门上的扶手,目光追随着前方不断延伸的道路,心中是对于三堂哥多年在外,究竟是打拼着什么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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