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师愣愣地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两只手背,心中惊奇不已。
他的脑海中,被莫名涌现的疑问占据:
‘刚刚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主治医师弓腰伏身的动作,因为失去了支撑物,再加上本就重心前倾;
“噗通——”一声,整个人趔趄地扑倒在田川丰的病床上。
甄甜甜站在靠近门板的位置,见到三名维和治安人员已经走到厕所隔间位置,不出两三步就要和田川丰一起消失在门框转角处,心中不禁一阵焦急。
甄甜甜与田川丰在医院朝夕相处的近半个月里,对田川丰的身体状况有个基本的了解;
而就在先前,经主治医师的‘慷慨陈词’,她更是深知田川丰原来并不如表面上所见的病情轻松、几近痊愈。
一时间,浮现在她意识中的,只有一句话:
‘离开医院,就会危及田川丰的生命’。
念头还没通达,甄甜甜的行动已经开始——她毫不犹豫地伸手去阻拦。
要清楚,在制度完善、律法清晰的大明皇朝,任何敢于阻碍执法部门行动的动作,轻则一并带走,重则就地处决。
由此可知,主治医师先前的动摇,并非了无缘由;
而此刻的甄甜甜,又是——
嗯……甄甜甜还没有汇聚起勇气,是她的身体先一步自顾自地行动着。
‘……’
然而,就在甄甜甜的手指,就要触碰到维和治安人员的手臂时——
那三名维和治安人员的脖子,再次扭动成微微的“几”字形。
看护病房内外的三人,顿感毛骨悚然;
就在众人眼前,似乎正发生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是一而再的所见;
使甄甜甜心底里有了些许的准备,她这回可以分明地看到:
拖走田川丰的三人,所进行动作的时间、幅度、方向,都出奇的一致。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身穿维和治安制服的三人,连同田川丰软塌塌昏迷状的身形,已经消失在门框位置。
郑厦愣在原地,与正往外赶的甄甜甜面面相觑。
没错,这一会儿的时间,郑厦刚刚好,将护士用轮椅推到休息处;
而后,他估算着主治医师因为和门板亲密相拥的火气,差不多该消了后,才姗姗返回。
没想到,正走到距离门板仅仅两三步的距离,他就感觉眼前好似有什么虚晃而过。
还是短短的几秒内,一连见了两回同样的状况。
往前迈出的一脚迟迟还未落下,郑厦不由地脱口而出:
“靠——大白天见鬼啦?!!”
就在这时,主治医师似乎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一手揉着后腰,一手直直地像是要抓握向什么,大步往郑厦——往门外的走廊快步行进;
他的口中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你们不能这样!”
踏踏踏,几步越过甄甜甜和郑厦一时愣住的视线。
‘估计,这位主治医师在大学院研学时,加入的田径部吧?’
十几步的距离,他微微涨红着眼球眨都没眨一下,已经出现在走廊外、严正执法的一名维和治安人员的身后。
主治医师猛地伸出手掌,想要按住维和治安人员的肩膀。
“你们不能——”
然而,他的喊话与行动,齐齐停滞。
一模一样的现象,第三次发生……
理所当然的,主治医师伸出的手掌扑了个空——三名维和治安人员和田川丰的身形又一次从视线中消失;
而他踉跄几步,扶着墙跌跌撞撞好一段距离,才完全止住大步往前冲的冲势。
待到主治医生的心绪略作平静,四顾寻找时。
“踏踏踏踏……”
入耳的,是比片刻前的他,步伐更为紧促的脚步声。
‘什么人?’
主治医师刚刚想到这,就听到走廊远处的那人运用一股浑厚的丹田气,大喝一声:
“放下那个孩子——”
不明状况的主治医师,愣愣地立在原地;
一步踏出的郑厦,仿佛被短短瞬间的变化,石化当场;
心中涌起一阵不安的甄甜甜,紧握着手机就要往门外跑动。
可她那正要‘预备——跑’的动作,还没摆出。
“biu~~”的一声铳鸣,在门外的走廊处响起。
顿时,甄甜甜心口一阵慌乱,不知道是该出去看看,还是留在房间内等待。
‘可,等待又能等出个什么结果呢?
‘病房内,为什么会有人躺在血泊中?
‘田川丰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三名维和治安人员兴师动众?
‘以及最为令人心焦的,那声铳鸣……’
空气中回荡着某人压迫力十足的余声,未见其容,却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咦……那声音,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甄甜甜握住手机的指尖,随着心绪的起伏,越加的用力;
而她本人,却不自知。
郑厦那石化般的身体,在听到那声大喊之后,宛若得到了解冻的指令一般。
‘这个呼声,难不成是……?
当悬在半空的脚步终于踏下,与走廊地板接触的转瞬之间,一股油然而生的庆幸感,填充着郑厦的心房。
‘田川丰,你的救星来了。’
郑厦如同跳机械舞蹈一般的,不自然地摆动着头颅;
当他与主治医师的视线平行,入目的是同样的情形:
在住院部大楼十五层的寂静走廊中;
一名身穿维和治安制服的中年男性,从走廊的那一头向这一头迅速行进;
他的身形,如同山岳般坚定笔直,踏出的每一步都沉稳有力;
他的臂膀、手掌齐动,一系列动作快如闪电,虽无声息却带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
只见他的手指熟练地拨动手枪的保险;
这一刹那,金属的摩擦声,在寂静的走廊中显得尤为清晰;
他的神情严肃而专注,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行动而沸腾;
他那目光如炬的双眼,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前方的目标,没有丝毫的马虎和大意,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果决;
他的眉头紧锁,脸上的肌肉紧绷,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在向周围的人传递着同一个信号:
他,在进行一场关乎着生与死的较量;
而他所摆出的准备姿势,绝不是在开玩笑!
面对着三名维和治安人员,还能颤颤着据理力争的主治医师,此刻被闪着金属色泽的冰冷枪口指向;
他只能支吾着将所有的疑问,重新咽回肚中。
郑厦,以及刚刚从门框处冒头的甄甜甜,则是心中大惊:
‘闻治安官……?
‘你,要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