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田川丰，但我也不完全是田川丰。”
回应老王心中疑惑的，是这么一句似是哲学、又像是神经的自述。
老王没有插嘴，在他的视线中，此时的‘田川丰’双目紧闭，微动的嘴唇苍白无血色。
实在，不是插嘴问询的好时机。
然后，老王就听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继续。
“这小子的底子还成，比我当年强的很，想必能被皮城的摆渡人作为新一代的青苗，是肯定的。
“不过，这小子的受训，必须要加快了。
“那边的家伙，已经将这小子的讯息记录在案板上——”
老王如雷灌耳的听着‘田川丰’的梦话，却是深知，不能当梦话对待：
“你是说，‘千杀-猪盘’计划？”
‘田川丰’的下巴微动，似是印证着老王瞬息间浮现脑海的多个猜疑。
老王随即想到前一天与闻头儿的通讯，沉声问询：
“你，是徐良！”
‘田川丰’紧闭多时的眼皮，张开了一条缝隙，其中的闪过的一道微弱神光，让老王无需言语，便得到了答案。
老王脸色铁青的问询：
“田川丰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老王听着徐良的陈述，心底里已经有了大概的印象；
只是，事关田川丰的安危，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徐良重新完全闭合眼皮，将所有的情绪隐藏其后。
“别担心，田川丰只是睡了一觉，他很快便会醒来。
“而我，也会到达应该去的地方。
“大概，是地狱吧。”
话语中的一半，像是为老王答疑解惑；
而另一半的自言自语，却不知道，是为谁而发、因何而发。
老王见徐良要彻底撒手的模样，瞬时脱口，再一次问询着心中最大的疑问：
“锦衣夜行——”
两人间，是徐良那软绵绵的应声：
“昭昭大明。”
老王和徐良，仿佛回到了曾几何时，刚刚被选召成为大明锦衣卫的那一天：
在大明皇朝的首都、皇龙城，一座巍峨的宫殿矗立在都城的心脏地带。
而在这座巍峨宫殿的对面，正下方十几层的位置。
地下广场上，正是旌旗飘飘、肃穆庄严。
这是大明锦衣卫宣誓的现场；
凝重的气氛下，只剩下众人的呼吸轻轻吹动旗帜的声音，和远处传来的宛如鼓点的踏步声。
地下广场的正前方，一座为众人抬头仰视的祭坛上，香火缭绕，烟雾弥漫。
祭坛周围，身着锦衣华服的新一代锦衣卫们整齐列队；
他们面色肃然，眼神坚定，仿佛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自己的一切献给大明皇朝，和天下绝对的主宰者、大明皇。
随着‘鼓声’的愈加急促，一位身着华服官袍的老者，缓缓走上祭坛；
他的步伐并不像外见的垂垂老矣，很是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历史的脉络上。
“踏、踏踏、踏……”
一人的脚步声，牵动着整个地下广场、所有人的心声。
他站在祭坛中央，双手背负身后，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眼神中充满了威严和漠视。
“今日，尔等将宣誓成为大明锦衣卫的一员，守护大明皇朝，捍卫明皇威严！”
老者未见嘴唇如何动作，洪亮声音已是扩散四面八方，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一般，击打在在场众人的心头。
紧接着，所有新一代的锦衣卫，涨红着面颊、齐声宣誓：
“我等愿为大明誓死尽忠，誓死捍卫明皇威严；
“不惜一切代价，保卫大明河山！”
他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如同惊雷一般震撼人心。
“锦衣夜行——”
“昭昭大明！”
宣誓声在广场上回荡，仿佛要将这誓言刻入每一个人的心中。
在这一刻，时间的脚步似乎暂时放慢了脚步，让人感觉到了一种停滞般的寂静；
只剩下那庄严而肃穆的氛围，以及那些即将踏上新征程的锦衣卫们，坚定不移的灼灼眼神。
“嘎啦、嘎啦……咚——”
医院废墟的走廊内，碎块状的水泥从天花板上脱落；
它在一个个七倒八歪的斜面上滚动，最后砸入老王和徐良身边的药品玻璃箱上。
随着玻璃哗啦啦的破碎声，二人顿时从往日的回忆里惊醒。
“去禀告指挥使，小心北美区总统、查尔斯。”
老王听着徐良冷不防的一句警示，神情一愣，正要再问询些什么。
只见怀中的徐良，唯有浅浅的呼吸，再无其他动作。
“查尔斯、查尔斯……北美区。”
老王紧跟着默念了几句，将几个关键信息暗自记下。
他从腰间抽出一条特殊材质编织的绳索，将徐良（田川丰）的身体背缚，重新取出微型探测器。
他的指尖一挑，低头看着探测器屏幕上的线条和数字，却是没有行动。
在他的耳根后，响着另一段讯息：
“门卫室……我的尸体……”
老王侧头，却是没能再得到更多的信息补充。
两人重新启程，在满目狼藉的废墟中。
医院的住院大楼外；
凌晨三四点钟，星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只留下一片朦胧的漆黑暗幕。
人们的常识中本应静谧的医院，此刻被灾难的阴影笼罩；
摇摇欲坠的建筑，在渐渐隐没的月色下显得格外凄凉。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消毒水的混合气味，以及隐约传来的呼救声和医疗设备发出的“滴滴”声。
照明灯在废墟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群身着救援服的医护人员，和武装卫士们忙碌地穿梭其中。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但眼中却闪烁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光芒。
他们或抬着重物，或搬运伤员，或进行紧急救治，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熟练而迅速。
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医院里，医护人员紧张地忙碌着。
他们或检查伤员的生命体征，或进行紧急手术，或给伤者输液、包扎伤口。
每一个伤员都是他们心中的牵挂，他们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无私奉献，为伤者带去希望和安慰。
周围不时传来家属们的哭泣声和询问声，医护人员们耐心地解答着每一个问题，安慰着每一位家属。
此刻的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影响到伤者的生命，因此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而在一个个身影，从医院大院内撤离的大环境边缘；
门卫室内，一名满脸褶皱的老人家，两手捧着冒着蒸腾热气的保温杯，眯缝着褶子皮，如同品味着人间美味。
“老庞、老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