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山茶花之恋其八 再相逢已是物是人非

医院的走廊里,柔和的灯光将一切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暖意;

却也掩不住空气中,所弥漫的淡淡消毒水味。

病房内,两扇窗半掩着,透进几缕斜阳;

光影交错间,两位男子对坐于一张略显年代感的病床两侧。

身穿干净整洁医生装扮的男子,自然就是医生;

他的白大褂一尘不染,领口整齐地扣着,眼镜后的双眼闪烁着温和而睿智的光芒。

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自然地交叠在膝盖上,显得格外沉稳。

岁月似乎对他格外宽容,除了眼角几丝不易察觉的细纹,他依旧保持着当年初见时的那份书卷气,与总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气质。

而对面的男子、孩子的父亲,项林;

一身酒气混杂着岁月的风霜,衣衫不整,领带松垮地垂在胸前,眼神中既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又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沧桑。

他用手随意地挠了挠头,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张写满故事的脸庞。

他咧嘴一笑,试图掩盖那份不羁,但嘴角那抹苦涩却怎么也藏不住。

“大舅哥啊,你瞧瞧我,这些年真是活得不像话,倒像是提前进入了老年生活。”

项林边说边自嘲地摇了摇头,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了医生那依旧挺拔的身姿上,心中五味杂陈。

医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你小子还不算无可救药’的淡笑:

“妹夫,人贵有自知之明,不必太过介怀。

“倒是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你,似乎被时间磨去了过多的棱角?”

项林苦笑一声,端起旁边桌上早已凉透的一次性纸杯,轻轻抿了一口,仿佛是在品味过往的酸甜苦辣。

“哎,说来话长。生意场上的起起落落,人情冷暖,还有……一些个人选择吧。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初没走这条路,现在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医生轻轻拍了拍项林的手背,那动作里像是充满了老友间的默契与鼓励,但两人间的关系,本应比老友更为亲昵。

“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重要的是,你现在还在这里,我们还有机会坐下来,像当年那样,聊聊彼此的生活。”

项林抬头,对上医生那双充满温情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大舅哥,谢谢你。

“说真的,要是当年我这副模样,她大概就不会同意嫁给我了吧。”

他说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但眼中却闪烁着对过往纯真岁月的怀念。

医生闻言,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那有些僵化的面容里既有对过往的感慨,也有对眼前人的重新审视。

“妹夫,人都会变,但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比如,血浓于水,还有你对她的那份心意。

“我相信,无论时光如何流转,这些年你独自一人苦苦支撑着这个家的执着,她是都能感受的到的。”

原本这姻亲兄弟二人继续聊着,话题从孩子的饮食起居到日常生活中的小趣事;

渐渐地,病房内的气氛,似乎是变得轻松起来。

但随着话题关联着两人间的纽带——他的妹妹,他的妻子,以及孩子的母亲;

病房内的气氛随着这一突如其来的信息,而悄然转变。

医生的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温柔地望向项林,仿佛是在寻找一种合适的方式来表达这份复杂的情感。

“妹夫,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我妹妹,她走得很安详,没有留下遗憾。”

医生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缓缓吐出。

项林闻言,身体微微一震,手中的一次性纸杯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

他低下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我知道……大舅哥。

“这些年,我也时常想起她,想起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

“她是个好妹妹、好妻子,她本应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母亲,值得被世界温柔以待——”

医生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怀念的光芒。

“是啊,她总是那么善良、坚强。

“还记得小时候,即使在家里最艰难的时候,她也从未放弃过对生活的热爱,从依靠简约的素材料理美食到亲手裁剪出得体的新衣物。

“我时常想,如果她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或许也会和我一样,想扒下你的一身皮,全都丢进卷筒洗衣机里,好好涮涮。”

两人间的气氛,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项林竟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项林抬起头,眼眶微红,嘴角却努力扯出一抹微笑。

“谢谢你,大舅哥。

“有你这句话,我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虽然她不在了,但我会带着她的那份坚强和善良,继续走下去。

“直到,孩子成长起来的那天。”

医生轻轻拍了拍项林的肩膀,那份力量透过掌心传递,“砰砰作响,”仿佛是在给予这位鳏夫妹夫给予无声的支持和鼓励。

“妹夫,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就像这次一样,无论遇到什么困难,记得你还有我这个大哥。

“我会尽可能的提供帮助。”

项林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份来自姻亲的温暖与关怀。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忍俊不禁的颤音:

“大舅哥,谢谢你。

“嗯……我会尽可能地多苟活几年,让孩子尽可能成长为更好的材料,不让她失望。”

病房内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这份沉默中却充满了对孩子未来的希望,与过往曾经的怅惘。

窗外,夜色已深,星辰点点,仿佛也在为这份跨越生死的情谊默默见证。

医生和项林彼此相视,而后几乎不分先后的将视线投向病床上正像是沉入深深睡眠的孩子。

无需多言,彼此的心意已昭然若揭:

尽管数年间没了联系,在未来的日子里,无论风雨兼程,他们都为了同一个目标携手共进:

‘病床上,那可是她唯一留在这个世间的骨肉,和证明呀。’

病房内,两人的对话继续着,时而笑声朗朗,时而沉默沉思。

窗外的夕阳西沉的渐远了些,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仿佛在这一刻,时间也放慢了脚步,让这份久违的相聚更加温馨而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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