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田川丰渐渐恢复了知觉。
他发现自己正横躺在杂物间内,但周围却变得异常安静。
‘没有红的发紫的护士服;
‘没有总也吃不饱状的大头婴孩;
‘连手边、身边的锈蚀痕迹也尽是消失无踪。’
田川丰试图起身,却发现身体异常沉重,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压住。
“是自己在梦游吗?”
顿时,他的双眼猛地大睁,浑身一个激灵的抽搐着两下。
他挣扎着坐起,一再确认,发现自己身上的病患服上,竟然多出了许多红色的斑点——与记忆中护士所溅洒的嫣红,如出一辙。
田川丰顿觉耳边如有一声咯噔沉响:
‘难道那似人非人的东西,真的在自己的身边出现过?’
田川丰赶紧凑近了细瞧:
‘却又好像有些区别?
‘只是单纯在感觉上,说不清、道不明。’
当他手忙脚乱的再一次仔细感受自己的身体状况,试图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但他的脑海中,只有混沌一片。
他想不起自己是如何逃脱;
走廊中所看到的那一切,究竟有没有发生过。
但田川丰能了解到的,是那股曾经试图侵占他意识的恶寒,已经消失无踪。
‘现在,应该是安全吧?’
田川丰缓缓站起身。
“啪嗒——”
看着脚边,是临出门自郑厦床铺上扯下的裤腰带;
他随手抓在手心,便走出了杂物间。
走廊上的灯光,将地板上的防滑纹路,照耀的清晰可见。
扶着光亮一新的墙边扶手,走近自己的看护病房,田川丰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别让郑厦发现了,要不然……怕不是会被他们两个合起伙来给骂死……”
踏踏、踏踏……
看护病房的门板打开,田川丰一步跨过,光线强烈的让人睁不开眼皮。
红灯转为绿灯,行人通行的标识闪烁着温暖的光芒,仿佛是对行人过街的邀请。
田川丰的身体,本能地随着牵引一同前行。
他抬头望去:
牵引着他向前迈动脚步的,是一只纤细而又比自己的小手,显得巨大的手掌。
田川丰被那只大手紧紧禁锢着、无法摆脱的手腕处,奇怪的是:
田川丰感受不到任何体温,只有冰凉的触感,像是触碰到了没有生命的物体。
田川丰抬头望去的同时,只见身前的人,也转过了头。
她是一名面容温婉的女性,身穿着一套舒适的居家服,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哀愁,似乎藏着无数的故事。
她望了田川丰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怜悯,却没有说话,只是脚下的步伐变得稍稍急切了些。
在繁忙的车辆和汹涌的人海中,田川丰就这样被那只冰冷的手掌牵引着前行。
田川丰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不知道这位神秘的女性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带着自己来到这里。
苍白的画幕上,一路喧嚣……
当田川丰终于可以停下脚步时,眼前出现了一座占地庞大的建筑群。
眼前的一切,对初次踏入的人来说,宛如踏入了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它高耸入云,气势恢宏,仿佛是一座巨大的城堡,本应给人以威严而庄重、肃穆的感觉。
但同时又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从远处望去,建筑群矗立在那里,像是一排排巍峨的山峰,连绵不断。
高墙耸立,将内外分隔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墙上爬满了藤蔓,一些已经枯萎,一些却顽强地生长着,为这座建筑增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走近一看,只见院子的四周都是厚厚的铁栅栏,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大的铁门紧闭,上面挂着一把巨大的锁,似乎在守护着这个神秘而沉寂的地方。
门上的铁锈和斑驳的油漆,更增添了一种阴森至难以轻松的气氛。
穿过已被打开的小门进入院内,只见一座座建筑,如在外面所见,错落有致地分布着。
有的建筑高大而宏伟,像是一座座庄严的庙宇;
有的则低矮而狭窄,仿佛是被岁月遗忘的角落。
这些建筑之间,一边各有着宽阔的空地和幽深的小径;
强烈的对比,让人不禁想了解其中的隐秘。
“你要带我来到这里做什么?”
田川丰疑惑地问着,话语是田川丰自己所思所想,但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这不是我的声音。’
她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着田川丰。
正当田川丰以为,她会为自己解疑答惑时,手上再度传来了前行的拉力。
进入一扇又是一扇的门内,周边匆匆经过的,有着和身前的女性身形,几乎等高的几个女人;
‘她们身穿干净整洁的护士服,这里原来是医院么?
‘可为什么没有看到类似医院的标志?’
一大一小的两人,走进敞亮的大厅,周围的护士们忙碌而有序。
田川丰注意到她的眼角微微湿润,似乎对这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她转身和一名护工交流了几句,像是在进行某种交接。
‘她似乎松了口气?’
田川丰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紧绷,但眼中反而闪烁着终于解脱的光芒。
然后,她转身离开了,消失在人群交错的瞬间,就像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田川丰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他在心中默默地问自己:
“她是谁?
‘为什么我会如此在意她的离去?”
在一名护工的牵引下,田川丰稚嫩的身体,被带到了一处狭小的蜗居。
他隐隐有种预感:
这里是以后很长时间内生活的地方。
果不其然,护工微笑着说:
“这里,就是你的新家。”
但她的声音里,却透着一丝即便是孩子也能轻易察觉的漠视。
田川丰环顾四周,只见屋内摆放着简单的家具和设施,一切都显得那么干净整洁。
毕竟,这是疗养院为需要长期治疗的患者,准备的宿舍。
然而,田川丰的心中却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田川丰坐在床上,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位陌生的女性是谁?
‘她为何要带着自己来到这里?
‘路过时所听到的病患,是说自己么?
‘这里真的是医院吗?’
田川丰试图从护工那里找到答案;
但她们只是皮笑肉不笑着告诉田川丰: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是一家人。”
田川丰没有应声。
因为田川丰不认识这里的她们,也不认识那个再也不见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