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幼-童储备室,怎么可能只会存在一扇门板?’
田川丰再次复察了一遍,但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这让他的眉头皱地快要竖起来,因为这意味着陷阱可能隐藏得更为巧妙和隐蔽。
当田川丰想要更深入一步的了解、探明时,耳中却是“吱呀——”的一声。
‘门,这就开啦?’
一站一伏的两人,四目相对。
“你干啥?”
“女巫……!”
田川丰的瞳子内,黑色区域瞬间放大数个轮廓,其中倒映着某个年轻靓丽的面容——那是凉子的记忆片段:
草丛内隐藏着的凉子,心尖猛地一颤;
在村民几人诧异的神情中,他不敢置信地冲回了,那个狭小漆黑、却唯一能带给他温度感的家。
母亲正坐在门前的草垫上,手中拿着针线;
她正在缝补一件破旧的麻布短裤,看样子是想要在膝盖的位置续上一段。
她的脸上在听见匆忙的脚步声后,绽开温柔的笑容;
但那张被斜斜的布条所包扎着的温柔脸庞,却让在泥巴墙处大口喘息的凉子,心如刀绞。
‘布条下面,想必……是空荡荡的吧。’
凉子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舌尖一麻,往日里清晰的字句一瞬显得含糊:
“妈、姆——”
母亲看到了凉子眼中的泪水,和直直望向自己面颊的视线;
她手中的缝制动作完全停下,赶忙将手中的针线和麻布放置一旁,将一步步蹒跚走近的凉子轻轻搂入怀中。
“凉子乖,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么?
“和妈妈说说,妈妈可以帮你分担一半呢。”
母亲的慈爱如一把无视防御的长矛,径直贯穿凉子千疮百孔的心灵壁垒,又好似潺潺的温泉水温润着他的整个灵魂:
徘徊和彷徨渐渐消散的同时,使得他对女巫的恨意更为猛烈。
“妈妈,女巫、女巫她——”
母亲的两只手掌温暖的贴在凉子的腮部两侧,将凉子接下来的话语蓦然止住。
她的额头,轻轻点在凉子的额头处;
而后,母亲那特有的温和腔调,让情绪高亢状态的凉子嗅着平和的味道,涨红的脸色渐渐平复。
“不要说女巫,凉子,你要记好了,这个世上没有女巫。”
刚刚有所平复的凉子,猛地抬起额头,入目的却是母亲那唯一留存下来的眼睛:
温润如玉的其中,只有慈爱与安宁,找不到半分的悲苦与恶意。
“妈妈——”
一瞬间,他兀然明白:
自己虽然被村民们视为灾厄之子;
但,在母亲的心中,他一直都是那个被她所深爱着的孩子。
甚至,母亲对于女巫所带来的苦难,都是一副从生活中就此远远隔绝的积极态度。
‘是我,都是因为我!’
凉子投身母亲的怀抱,亲昵的在温暖平和的怀中,沉沉的睡去。
“呼噜噜……”
他似是在那一瞬间,放下了所有的执着。
至于本心如何,大概只有真实的他自己清楚。
黎明的曙光也在温暖着凉子,他不再在乎村民们的眼光,和背后指指点点的议论。
他开始整日在村子的边缘‘闲散游荡’:
没有了与小同伴们一起嬉戏玩耍的时光,但他学会了倾听大自然的声音,感受风的轻拂、雨的滋润、无处不在、从未体验过的新滋味。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在这个世界,重新生存。
‘为了自己,也为了妈妈。
‘然后,杀死她。’
帆布的风叶,没有人清楚它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动,同样没有人清楚它会在什么时候腐朽停歇。
凉子坐在风叶交叉处的平台上,小脚丫随风自然地晃动,满是补丁的麻制长裤发出呼啦啦的声响。
没有人在意。
当每日最初的一束日光升起之前,凉子就会带着一块黑麦面包来到这里;
虽然渐渐的行动变得不太方便,但他从未迟到。
他在等待着,等待着某个人——
或许不是人的存在,再临。
在风车磨坊的顶端,凉子并不是无事可做的单纯发愣;
他除了目光在村子周边的范围内警觉探寻之外,手中有着一根小臂长、小指粗细的铁棒。
这根铁棒是做什么用的呢?
凉子不在乎,当它出现在游荡在村子周边、凉子的视线中时,它便有了唯一的意义——刺穿某个不是人、家伙的心脏。
如果,她有心脏这个器官的话。
“唰唰唰——”
凉子的嫩葱指头,渐渐出现了一层薄薄的老茧:
在以捕猎为主要觅食活动的这个村子;
十岁上下的年纪,最多也就学些理论知识,想要因为实操而手里长出老茧,凉子还需要再等两年。
所以,他手指处的老茧,毋庸置疑,是铁棒的原因。
功夫不负有心人,铁棒的一端,在最初的一抹日光照耀下,闪烁着锋锐的弧线。
‘工具,准备的差不多了。
‘可,女巫的身形……’
凉子不是没试过稍稍远离村庄,去更远一些的地方探寻。
但是离得太远的话,没有办法当天返回的话,一定会让母亲伤心的。
凉子,已经不想让母亲再因为他的事情,而陷入难过。
一次,都不想!
当然,更为直接的原因是,生机勃勃的身体内产生的活力,似是被腿部的那一圈黑色纹路给抽离。
现在的他,全力刺出双手紧握住的铁棒,也仅仅只能在木板上刻出一个石子大小的孔洞;
而最开始的时候,他的手中那根并未将铁棒磨尖的铁棒,却是可以硬生生地戳出更大的圆孔。
‘女巫呀女巫,你什么时候再来?’
凉子不停地在心底发着牢骚,他自己的身体情况比谁都清楚;
就算是一直照料有加的母亲,在她的面前,凉子表现的虽然不再活泼,但也是尽可能朝气蓬勃的外见。
但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或许,能够看到明天的太阳;
或许,还能够看到再一天的太阳;
或许……
或许,再也没有了或许。
凉子面对着村口的某个方向而坐,视线着重的落在某个杂草丛生的位置;
那是女巫出现过的地方、是凉子刻骨铭心的所在:
‘女巫呀,我想死你了。
‘女巫啊,我想你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