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滚,引擎轰鸣。
“喂,田川丰,你是怎么回事?”
坐在驾驶位上的,是此次救援行动的小队长之一,薛少保;
出声询问的,也是这位正目不斜视,却一心二用的,薛少保。
他的国字脸菱角分明,年纪大概比王康小上一些,但不超过一轮的样子。
身上的特别行动作战服,让人倍感安心;
至少,对于刚刚武力出院的,包括田川丰自己、郑厦、王康等人的被救援者来说,就是如此。
郑厦眼巴巴的看着那件穿在薛少保身上的特别行动作战服,口中的涎水,顺着嘴角和抵在嘴角的手指头,一直滑落进袖口;
他却像是毫无所查的,面不改色,一副猪哥状。
而有着同样表现的,是王康这个瘦干竹条似的中年汉子。
记忆中那个手持着一根五六十公分的塑胶棒,足以单挑一条街的勇士,如今已然只能活在记忆中。
王康的手指头虽然不像郑厦一般的,抵在嘴角位置;
但他的两只手掌,就像是握住一个肉眼所不可见的方向盘一般;
随着路况和车体行进方向的变化,他那行为恍若一名驾驶员的跟进变化。
田川丰迟疑了一下,说明着自己所清楚的情况:
“薛队长,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情况;
“关于这次事件,我在被囚禁的最初一段时间内,状况和郑厦、王康,他们几个并没有什么不同;
“要说我能够保存一部分记忆的缘由,我也反思过;
“不过,估计整个囚禁所内的数千人里,我这也是独一份的经历,恐怕不能成为有效的参考。”
驾驶位的薛少保,并没有因为田川丰话语而出现丝毫的动容;
像这样的说法,不仅仅是他,就算是得闻田川丰情况的其他人,也只能默默听着;
‘确实如田川丰所说,觉醒的头盖骨被掀开之后,还能保持神志的,田川丰这是头一份儿。’
想要以田川丰的经历,研制出对抗覆明组织的特效药,那不是薛少保这些在一线出生入死的人,所该考量的问题。
“继续。”
薛少保想的很透彻,不该自己烦恼的问题,决不去耗费脑细胞;
要是哪天像身边的几位一样,被覆明组织给掀走了头盖骨,怕是落得下场,比郑厦、王康此时的处境也好不了多少。
“嗯……
“还记得被那个覆明组织袭击之后,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昏迷;
“说是昏迷,其实,那感觉很微妙。
“像是能够感知到周围发生的一切情况;
“可,内心中想要对周围的一切,作出心中所想的反应,却是无法达成。”
感觉像是在说绕口令,想了想,换了个比喻的说法。
“内心中的想法是发电站,身体的动作是通电后就能运行的机器;
“只是,连接着发电站,和机器之间的传输线段,没有了,或者说是被掐断了。”
薛少保似乎对于田川丰所说的受害者感受,已然从他人的嘴中得知,并没有因此显得新奇。
“直到某一天,我遇到了一个自称为零号的女孩儿;
“从那一天开始,身边的情况……嗯,并没有发生一丁点的变化;
“嗯……发生变化的,是连接着发电站,和机器之间的那条传输线段。”
薛少保在油门踏板上的动作一松,车辆行进的速度,顿时比先前慢上了一大截。
他的一时冲动,导致着后方发生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呲呲啦啦的刹车声,在车屁股后,奏响了凯旋的号角。
“零号?”
薛少保的扑克脸上,总算是出现了动容的变化。
让陷入浅浅回忆中的某人,身体随着惯性,咣当一下子往前冲去。
幸好,安全带很给力;
就在与车前窗玻璃拥吻的前一刻,身体被拉回到了副驾驶位处。
“咳咳,薛队长,别突然那么大的反应,我可还是个刚刚出院的病人;
“就算那不是个正经八百的医院,只是个伪装成医院的囚禁所,但我的头盖骨,也是和那几位一样,少了的呀——
“万一……”
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脑后壳位置,软塌塌的无骨的手感,这已经不是头一次的感受了。
郑厦没有了含着手指头的傻样儿;
王康也没有了两只手掌悬空,如驾驶车辆般的举动;
两个人,都是一副原地抱头,瑟瑟发抖的自保状,口里发出牙齿颤颤的摩擦声。
车厢内的气氛,霎时间,萎靡了不少。
薛少保透过眉前后视镜的反射,将这一瞬间所发生的现象,尽数眼中。
他不由一叹:
“优秀的战士和青苗,彻底的废了;
“该死的覆明组织!”
车辆的颠簸,在还算是合格线上的,驾驶技术操作之后,再次平静的出发。
田川丰眨了眨眼,不解地看向驾驶位:
“你说什么?”
“没什么,那个零号的身份,我会调查一下,应该就在这一次的援救行动中。”
薛少保肯定的结语,让田川丰接下来的回忆,被堵在了舌尖。
沉默的车厢内,郑厦和王康在确认过周身安全之后,木讷的眼球可算是有些许正常的转了转。
可落在薛少保眼中的,是他们一个口含着指头盯着自己身上所披着的,特别行动作战服;
而另一个年岁足以被喊上一声‘康叔’的家伙,则在模仿着驾驶的动作;
两人皆是一副孜孜不倦的幼儿态。
“唉……觉醒者的悲哀。”
田川丰凑近了些身体,探着耳朵:
“你说什么?”
感觉到车内气氛压抑的薛少保转移注意力的说着:
“没什么,那个零号,他——
“嗯……是她的情况,你继续和我说一下;
“或许,能为遭受覆明组织囚禁,而失去觉醒之力的其他人,有所帮助。”
田川丰点头。
“好的,那一天,我透过窗口,看到零号在照料着花坛;
“浇水的时候,她发现了我,然后……”
车轮滚滚,街道上行人寥寥;
至于,摊贩商铺,则纷纷闭门不出。
车队的行进,从囚禁的场所启动;
而在路尽头的远方,迎接着田川丰、郑厦、王康等,这一个个丢失部分脑壳的病患,被覆明组织夺走觉醒之力的囚徒的,会是什么呢?
沉闷的气氛下,扑克脸的薛少保,并不是完全如给人的刻板印象。
他空出一只驾驶的手臂,指尖在音响的位置点点。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今天是个好日子,
“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哎~~
“门外的灯笼露出红红的光景,
“好听的歌儿传达浓浓的深情……”